被車撞回來的記憶(1 / 2)

「他只是順路送我。」反正秦仲霖要和她單獨出門時都會囑咐管家不能讓蔡母離開這個別墅,所以康洛很自信。

可是有時候女人是靠直覺的,蔡母突然嘆了口氣:「小洛啊,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和秦先生走太近了。」

「媽想說什么?」康洛的好情忽然地覆上了一層陰影。

蔡母只是語重心常道:「小洛,你是媽心中的寶貝。可是,我的寶貝在別人眼中不一定是寶貝,媽希望你好好找個男朋友,畢竟你該成家了。」

「媽,我和秦先生沒任何事發生的,我有自知之明的。」

「那就好。別怪媽,媽只是不想你傷心。」

「那不可能的。」康洛笑,笑得堅定而自信:「我又不是鳳凰,人家也不可能看上我!媽你瞎操心了!我回房間了。」

那天晚上康洛做了個夢。

她夢見了秦仲霖挽她的手,他眼里是那么深情地凝望著她……他的吻要落下來時,他呢喃了一聲「小雞……」

她就此醒了,然後失眠了。

上海,進入盛夏的某夜。

紙醉金迷的大都市,夜總是誘惑而迷人。但在這樣繁華的都市一角里,也充斥著骯臟和血腥。那是城市最破舊的區域,那里充滿了墮落的年輕男女。

破舊潮濕的街道里走來幾個氣息危險的男人,領頭的男性格外的年輕,他穿了一件淺藍色的格子襯衣,一條黑色牛仔褲。除了左手無名指上一枚圈戒外,便只有手腕上戴著的一塊昂貴的手表。

這個穿著時尚的年輕男人有一張非常英氣的臉蛋,渾身散發的氣質與這塊區域格格不入。

這個男人很是嫻熟地走進這塊潮濕的區域,他一臉嫌惡地小心地避開那些骯臟的積水坑,推開了一家外表破舊的酒吧大門。

喧鬧的酒吧內,年輕男人沒有進入,只是站在門口,揚手一揮,對著身後數個黑衣西裝打扮的壯男們下令:「把人給我抓出來。」

身後的黑衣壯男們悄無聲息地魚貫而入,留下的這位年輕男士退出了酒吧門口,他站到了巷子外一角,從褲袋里摸出了香煙,低著頭給自己點上。

身邊來來去去一些著暴露的年輕女人和臉色枯黃瘦骨如柴的年輕男人,他們縮在角落里用鼻子吸食著什么,也用針頭朝手臂上注射著什么。

這個男人的到來沒有引起他們絲毫的注意,他們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這位年輕的男人在等待中吞雲吐霧,誰也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很快酒吧里短暫的響起混亂,緊接著兩個黑衣壯漢扭著一個瘦弱的漢子走了出來,來到了年輕男人的面前。

那漢子見到這位年輕男人時,那常年被毒品污染的身體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嘴里發出慘叫:「鄒、鄒先生——」

那年輕男人隨手按熄了香煙,將煙頭彈到一角,優雅地蹲下了身子,湊近漢子的眼前,「知道我找你是為什么吧?」

那漢子驚恐地尖叫:「鄒先生,那批貨不是我吞的!絕對不是啊——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碰您的貨啊——」

「我知道。」那年輕男人輕輕點頭,「所以你得告訴我主謀是誰。」

「我要是說了我會死啊——」

「那你就不怕現在死嗎?」那年輕男人聽罷,站起了身,朝兩個壯漢使了個眼色,下令:「既然他不想說,就先揍一頓吧。」

話落,在漢子的慘叫中,酷刑開始了。

與此同時,那些原本散亂在四周的癮君子們早已不知何時消失了,對危險的直覺讓他們避開了一些不能被他們知曉的秘密。

整個小巷子里,除了緊閉的酒吧大門里,就只剩這個年輕男人領導的壯漢們和被揍得奄奄一息的漢子。

當漢子還剩最後一口氣時,他吐出了主謀者。

這位年輕英俊的男人聽罷,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北京的周明為……他以為我鄒佐是好欺負的嗎——看來我得去北京給他個教訓才是。」

***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康洛來醫院探望鄒小雞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她所選擇的時間總是在下班後,她不會泡到秦仲霖的辦公室里,也不太常坐他的便車一起回家。對秦仲霖的邀請,她總是以有事為由拒絕了。

然後她會來到醫院探望鄒小雞,但她不會在病房里呆太久,更多的是在庭院里靜靜坐著發一會兒呆。

夏天的白晝很長,當她慣例在醫院的一角發呆時,注意到了一位年輕的男人。

那個男人看年紀約莫不超過28歲,他的左耳上戴著一枚很閃亮的鑽石耳釘,手腕上戴著一塊腕表。吸引她的並不是他的年輕英俊,而是他手上捧著的蛋糕。

他捧著蛋糕也不知道坐在那里多久了,微微發呆的英俊臉孔很是吸引人,一雙眼睛透著淡淡的憂郁。

他的眼睛盯著前方,卻不知聚焦點在何處。

這是個有心事的男人。

她想,或許和她一樣,面臨著人生最大的困擾。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繼續發呆吧。

這是她和他的第一次見面。

第二次,是在兩天後。

這一次是她先在庭院里發呆,隨後他來了。手上什么也沒有,穿著淺藍色的格子襯衣,左耳上也沒了那耀眼的耳釘,只是仍保留著手表,然後這回她注意到他無名指上的圈戒。

啊,這是位已婚而富有的年輕男人。

有點小小的驚訝,這么年輕帥氣的男人卻結婚了。

她感慨著優秀的男人都早早地被人搶了的同時,這個男人選擇了她對面的椅子坐下。隔著鵝卵石小道,隔著一米多的距離。

他雙手插在褲兜里,坐了下來。

起初他似乎沒注意到她,直到她的打量目光或許太過灼熱,他漫不經心地正眼掃了過來。

當兩人的視線對了個正著時,他臉色微微凝滯。而她為了不讓他以為自己犯花痴,揚起了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那之後,她低下了頭,專心地編織著手上的手工藝品。

當兩人第三次碰面時,是在鄒小雞的病房外,這位年輕的男人背挺得筆直地站在房門前,透著窄小的玻璃窗口注視著房內的景色。

康洛很意外,除了秦仲霖和蔣東原外,長達半年多的時間里竟然還能再遇到第三位來探視鄒小雞的男性。

她覺得她有義務去詢問他的身份,如果他與鄒小雞熟識的話。

所以,她走了過去,站在他旁邊,問:「先生,你是來探望這位病人的嗎?」

他回頭,微微失焦的瞳孔凝聚在她臉上時,他眼里閃過一絲快得抓不住的驚訝:「你認識里面的人?」

聽他口氣,明顯是認識的。

她松了口氣,既然是相熟的,那便好辦了。

「是的。請問你是誰?」

她的小心謹慎是為了對鄒小雞人生安全的責任心。

「我叫鄒佐。」

鄒……

和鄒小姐是什么關系?

看外貌他們一點也不像。

「你是誰?」

「我叫康洛。是鄒小雞的朋友……」她略有些心虛,單方面的自稱朋友鄒小雞不會生氣吧……

「康……洛……」他的神色一瞬間恍惚了起來,「康洛……」

然後重復著陷入了自言自語中。

康洛覺得這是個有點奇怪的男人。

「你想進去嗎?我可以帶你進去。」她覺得同姓鄒,又如此年輕,或許是親戚……應該沒什么危險。

豈料這個男人短暫的恍惚後,忽然眼神灼灼地盯著她,在康洛被盯得不好意思前,他問她:「你來自哪里?!」

「成都。」

當她說出這個地名時,她明顯看到他的臉色變得很古怪,他盯著她,像想從她身上看出什么東西來。

「你……認識我嗎?」

他古怪的臉色中帶點遲疑問道。

「很抱歉,我不認識你。」拜托,如果她認識他,還用得著問他是誰嗎?

「我有另一個名字。」他的視線很專注,「我沒改名字前,叫鄒小包。你有印象嗎?!」語氣突然變得執著起來。

鄒小包……鄒小包……

她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忽然地覺得內心有一絲不安和憤怒涌現,緊接著腦海里浮現一個年輕男孩的身影,那個男孩子一臉愧疚地盯著她——

憤怒來得快去得也快,她歸根於是體內鄒小雞靈魂在作怪。

於是抬頭,她笑:「我想你或許是鄒小雞的兄長?」

他一直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也將她對他名字的反應看在了眼底,他的眼眸微閃,然後輕輕說:「我是她的繼兄。我沒聽鄒小雞提過有你這個朋友。」

「呃……這件事說來話長……我是因為某件事的原因受到秦仲霖先生的委托而出現在這里的……」

「秦仲霖?!」他聽到這個名字時,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隨後冷哼一聲,邁步離開了。

她對他的反應極是錯愕地站在原地。

「這么古怪的家伙……」最後她抓了抓頭發結語。

鄒佐來上海了,悄悄的來了。就算現在他位高權重,是黑幫頭子的老大,在上海呼風喚雨,可到了北京,他仍得夾著尾巴做人。

這是秦仲霖和蔣東原的地盤。

兩年前鄒小雞被送進了醫院,由秦仲霖接手,自此差不多兩年的時間里,那個男人拒絕讓他來探望這個已是植物人的女子。

鄒佐一直沒敢進入北京,如果不是周明為的事,他還是不會踏入北京。他本打算著悄悄地來悄悄地走,也不驚動那兩個人。可怎料到,他會在鄒小雞的醫院里遇到她。

康洛……

鄒佐在房間里抽著煙,兩年的時間讓他成長到足以獨當一面。

「這個世界不會有這么多巧合……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你是誰……」

他失神地喃喃自語著,若說之前的幾次見面只是懷疑,那今天便是真相了。

兩年了。

他掏出了手機,撥打了個電話:「給我查一個女人,她叫康洛。我要她所有的資料。」

電話掛斷後,他按熄了燃盡的煙頭。

***

康洛的冷淡,於是精明如秦仲霖,那是第一時間便發現了。

她在疏遠他。

他不理解,他們之前發展得好好的,她身上越來越濃的小雞的影子讓他壓抑許久的感情即將渲泄,他如此渴望著能光明正大與她在一起的那天。可是她卻開始疏遠他。

為什么……

是因為這具身體仍然是這個康洛占據著嗎?

他的小雞啊……

有什么辦法能讓這個女人的思想連同靈魂離開呢,從此徹底屬於小雞一人……

他的心思暗沉著,那內心自私的想法漸漸滋生了起來,或許他該這樣做了……

「請別怪我,康小姐,我只是想讓小雞活著。」

一個一開始就注定的結局不用再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