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又有誰說得准呢。
喜歡,一眨眼的功夫,不喜歡,也是一眨眼的功夫。
誰能保證?
沉睡的少女掀了眼皮子,入目的一張含笑的面皮。
下意識地伸出手撫摸上那張面皮,手心接觸的溫暖不是作夢。
「五爺……」
她呢喃,他就勢覆上她的手背,一吻烙在手心上,熱熱的。
「再睡會兒吧,一覺睡過去,事兒很快就解決了……」
他的手掌覆蓋上她的眼睛,她眼瞼扇了扇,聽話地瞌上。
他從手心里翻出一顆葯丸子喂進她嘴里,苦澀的葯味差點讓她吐出來。
她想問那是什么,下一瞬間葯丸全部溶化,她的肚子開始絞痛。
而他的聲音仍舊是聽不出情緒的淡然:「別怕,很快就過去了……」
他移開了手,她開始蜷縮身子抱著肚子,額頭浸出了汗。
疼痛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氣,而他則站了起來,對那進門的美娟吩咐道:「快去叫車大夫,小八生病了。」
美娟只朝床上望了一眼,便嚇得立即跑了出去。
男人走到門口,面無表情地睨了那疼痛的女孩一眼,便轉身離去了。
她抱著肚子,疼痛令她暈厥過去……
***
小八又生病了,車大夫說是中了毒。
毒素洶涌,好在及時救治。
一個女管事生病不過是件小事,在大年三十熱鬧的都府中,不值一提。
上門拜訪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與都府有交情的,這其中也不泛城中最大珠寶鋪的玉金枝老板。
說到玉金枝,長相那是英俊斯文,一身干干凈凈,沒有一絲銅臭味,就活似個餛飽讀聖閑書的讀書人。
年方二十有五,不曾娶妻納妾,潔身自好從未傳出過與哪家閨女花樓舞女勾搭上,讓人在驚嘆之余又不得不陰暗的懷疑他是否那里不行。
與都府私交甚好的玉金枝,那可是從小玩到大的玩伴,與現今的皇後貴妃娘娘那可更是親密有加,直至兩位鳳主子進宮前昔,也是難分難舍。
讓人又是陰暗的懷疑,這位玉金枝恐怕是與孿生子有染,瞧不上其他女孩子了。
可惜呀,那兩朵花如今是高不可攀。
那迎客的貴賓樓里,一見到玉金枝的到來,朝里可是絲毫未顧身份地撲了上去,讓正想行跪禮的玉金枝只好這么佇在原地。
「阿玉,好久不見了,你又變漂亮了……」
朝里捧著玉金枝俊逸的臉蛋,玉手扳上扳下打量著。
玉金枝笑容中含著一抹苦笑:「鳳主兒,你可別這樣,要讓有心人瞧去了可不好。」
他避閑地拉開與她的距離。
而朝里則嘟著嘴不悅咕噥道:「我擔得起『鳳』這個字,也擔得起流言。所以,阿玉,」
她捧住他的腦袋,出其不意的在他臉頰上烙了一個香吻。「皮膚還是這么好啊——」
玉金枝只能無奈苦笑。
***
玉金枝熟門熟路踏入枉院。
好不容易在都家其它兄弟的斥責下讓朝里收斂了放浪行為,玉金枝趁著孿生子接見其它人時躲開了。
他手里拿著個小木盒子,步進枉院正好遇到車大夫。
從小就認識過的,寒暄問了個幾句,才曉得小八生病了。
「她好端端的怎么會中毒呢?」
車大夫只說:「多怕是吃的食物里有毒吧,最近送來的海產不是鬧出事過幾次了嗎?」
這城臨海,海產類食物中毒也不是稀奇事。
「是嗎?」
車大夫那一閃而過的怪異可沒逃過他的眼。
露出生意人最常見的虛偽笑容,與車大夫道了別,便登上了二樓。
一直走到走廊盡頭最里間,聽到咳嗽聲不段。
玉金枝頓住,直到聽到另一位婢女的聲音傳來才推門而入。
美娟是認識玉爺的。
這位爺常上門串門子,待人和善,深得奴役們的喜歡呢。
「玉爺怎么來了?!」
「當然是照慣例給你們這些討喜的婢子送禮物呀。」
玉金枝進門,將手中木盒打開,撿了一對小耳釘送給美娟。
別看這耳釘雖小,卻是純金打造,值點銀子呢。
「謝謝玉爺!」
誰收到禮物不喜歡,美娟這小丫頭也不例外。
這玉金枝每年上都府,遇見每個奴役都送禮。
他喜愛熱鬧,說過節就要有過節的氣氛,出手大方甚討人喜歡。
「來,這一對是給你家小八姐的。」
將小木盒中最後一對耳釘交給美娟收好。
上門撩了簾子瞧了一眼,小八還在熟睡,面色卻是烏青。
「食物中毒嗎……」
他若有所思一聲低吟,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瓶子。
美娟好奇上去尋問:「玉爺,這是什么呀?」
「這是可解尋常食毒的葯丸,正好有朋友送給我,這丫頭算有福了。」
他這些天去拜訪了好幾家生意上有合作的府邸,送禮之人也有接到回禮,這解葯也是其中之一。
正掏出葯喂給小八,一只大掌阻止。
抬頭一看,是都枉。
「五哥,你走路咋總沒聲,嚇死人了。」
都枉笑笑,接過他雙指間那粒葯,塞回瓶中。
「她用不著,別浪費你的葯了。」
「是用不著,還是不頂用?」
玉金枝若有所思反問。
「怎么,你似乎有點生氣?」
「啊,是啊。我本來是想今日上門向你討了這婢子的。你知道的,我娘與她有緣,一直希望認她當干女兒。」
「這丫頭福薄,受不起。」
「五哥,瞧你這么護著她,怪不得朝里在桌上直吃醋呢。」
剛完午膳時,正好上了一道魷魚,朝里意有所指道:「幸好咱們府中廚師了得,知道哪樣菜搭在一起會吃死人呢。」
當時莫名,此刻一尋思,顯然是這床上的婢子犯上了朝里,令她欲開殺戒吧。
26
都枉只是笑笑。
玉金枝也是個聰明人,將瓶子收了回來。
「五哥,你就讓小八當我娘的干女兒吧,我娘想得緊呢。」
「是你想得緊還是你娘?」
「啐,五哥說的什么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情景!」
玉金枝雖是玉家一脈單傳,卻在三年前跳出個玉老爺的私生子,弄得雞犬不寧。
玉老爺將財產分成了兩份,氣得玉老夫人一口氣沒上來暈厥過去。
這事兒鬧得滿城皆知,都為玉金枝少了一半財產而惋惜呀。
都枉挑眉:「是知你家情況。出去吧,別給我找事做,回去告訴你娘,她應該不差這么一個登不上台面的女兒。」
玉金枝聽罷,只能哀怨嘆口氣,被都枉帶出去了。
***
小八清醒時,美娟給她說玉老夫人想收她為干女兒。
小八聽了,黑瞳一黯,在美娟艷羨的說她好福氣時,她卻道:「看似福氣,卻並非福氣啊……」
當了那干女兒,與呆在這府中又有何區別?
大年三十,家家戶戶喜團圓。
這些終身為仆的下人們是回不去,皆由管家安排聚在一起過個年討個喜慶。
小八因病不能去,偌大的枉院只有她一人。
她手拿那對今日玉爺送來的耳釘。
是菊花圖騰,讓她想起去年一事。
幾位姨娘們要出府玩一圈,她也有跟著去,卻不料救了那差點溺水的玉老夫人。
玉老夫人說為了感謝,要收她為義女。
一個婢子聽到這消息自然是天大的榮幸,她也不例外的感到喜悅。
在玉老夫人盛情難卻下,被邀進府里吃晚膳。
見到了玉爺。
玉爺常來都府自是眼熟,當時見到玉老夫人說要收她當義女,當時玉金枝的臉色便變得怪異。
小八雖然察覺到怪異,卻沒吭聲。
用晚膳後又說要留她夜宿一晚,她拒絕,玉老夫人便將她鎖入一個漆黑的房間。
可知為何收為養女?
那黑暗中一雙身,透著一股腐敗的味道彌漫著。
她驚恐,有一個佝僂的身子,沙啞的聲音極為難聽。
「你是我娘給我討的媳兒么……要給我生娃么……呵呵……聞著挺香的……」
漫天的恐懼隨著掙不脫那人的手勁而襲來,衣裳被撕破布帛的聲音一瞬間將她打入地獄。
幸而玉爺來得及時,阻止了那人。
「哥!你別這樣,你都害死了多少姑娘了——」
「怨不得我——是那些丫頭不禁折騰,不就是給我生個娃么,這么不聽話死了活該——」
她被玉爺帶了出去,還遠遠地瞧到那漆黑房內門口佇著一道身影,一雙幽怨的瞳仁一直注視著他們離去……
什么義女!
那不過說得好聽。
她得知了一個秘密,那個被玉爺稱為「哥」的男人,興許就是早逝的長子……
「今日之事,你將它忘了吧。」
玉爺的安慰,給了她一對珠寶當作補償。
「我娘,已經有過許多義女了,但都死了。日後,我若來煩你再當義女,你可千萬要拒絕。」
「這是交易嗎?」
她盯著那對珠寶,華貴的玉鐲子,她的月奉得存多少才買得起?
「是,交易。」
「奴婢明白了。」
自此,三不五時,玉爺會前來問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