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血月之夜(下)(1 / 2)

滄瀾曲 忘懷 2534 字 2020-08-14

蕪城上林苑。

想到藏星樓的秘道存在的可能性,容與不自禁的輕輕啊了聲,待他驚覺到自己的失態時,他左近已經有不少人紛紛不解的盯著他。

此時他涌起一種矛盾的情緒,他既想武沖能成功的逃過此劫,又怕武沖逃出生天後拿他的家人出氣。

怎么辦,它所蘊涵的迷茫,曾令先哲深思,令時代悸動。現在則是擺在容與心中的一個小小的抉擇。

「容將軍——」,此時赫連鐵樹一把略帶詢問般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容與迎向赫連鐵樹的眼睛,恍然間想起京城妻室家人的他心下一陣迷茫,說還是不說呢?

武沖的熱望的眼神再度在他心頭冒起。好,就讓一切聽天由命罷!

在心里作了這個決定的容與輕松起來了,他坦然的向赫連鐵樹望過去:「沒什么,我只是突然感到有點不適,也許是由於武沖剛才的一番話,讓小弟著實擔心起我

在皇城的家人罷。」頓了頓,見赫連鐵樹釋然的轉過頭去,便趁機故作憂心忡忡的換了個話題道,「武沖現在龜縮於樓內不出,不知赫連兄下一步計將安出呢?」

赫連鐵樹早想到容與的這個說法,所以一到容與毫不掩飾道出他的擔心時,他就很自然的沒有想到其他可能,再看到容與臉上隱瞞到恰到好處由此而來的怯意時,

便連最後一絲疑慮也消除了。

「呵呵,容將軍但請放心,你無須為他的虛語掛懷,我敢保證在刻下這場耐心戰中,武沖會是絕對的輸家,一俟天亮,他便連最後逃逸的機會都喪失了,智如武沖

者豈能不知這個道理,所以他遲早都會現身的,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罷。」赫連鐵樹笑笑一語釋之。

話雖如此,可能是出於謹慎用事的考慮,稍後赫連鐵樹返身向後微微打了個手勢,一個身著重鎧,背負一把三分似刀七分像劍、形式古怪兵刃的大將立時會意地向

空中振了振那彎特制的弩弓,鳴鏑聲在靜的夜空中爆響。

此時,一直隱伏的獸人武裝士兵齊刷刷霍的一聲立了起來,並在數息之間布成一道攻守兼具的菱形方陣,與此同時,這些士兵亮起早已備好的無以數計的火把,火

光沖天而起,把以藏星樓為中心的數百丈空地照得纖毫畢露,保管四周的任何動靜皆難瞞過這些士兵的耳目;緊接著又是一聲鳴鏑爆起,三個方隊的弩兵訓練有素的或

以單膝著地,或弓立或人立里里外外的把藏星樓圍了三圍,靶心皆以藏星樓為向。

弩陣由角弓和特制的長弓組合而成的。角弓雖然射距不遠,但其優點是能發揮出角弓攻擊時最大的優勢距離和最強勁的爆射速度,從而可有效的避免類似「強弩之

末勢不能穿魯縞」的現象發生;而長弓雖說失之於力弱,但它的攻擊范圍卻比普通箭弩遠了一倍不止,其最長處還在於它的控弦處設有一擊靶的准心裝置,極其有效的

提高了它長距離奔襲的精確度,如果再發揮出布陣時萬箭齊發的優長,力度再弱,也能使與之對仗的敵軍應弦而倒:且看在赫連鐵樹指揮下的弩陣,這兩種弓配合得錯

落有致,連在沙場中久負盛名的容與也看得暗暗心驚不已。

容與看到赫連鐵樹擺出如此仗勢,才知他確有說「令武沖逃亦有所不能」那一番大話的資格,況且赫連鐵樹行前還向他透露他軍中還有一個和武沖等級數的神秘的

高手。

同武沖一個級數的,那只有四大宗師了,那會是誰呢?

擾攘了有頃,赫連鐵樹、容與和一干獸人武裝大軍又靜待了近刻的時間,武沖像是徹底從藏星樓里消失了般,樓內外不見任何動靜。

赫連鐵樹終忍不住向隱在暗處的陸文夫傳音道:「師尊,武沖不會耍什么鬼把戲罷?」

「我感應的出來,他應該還在樓內,而且不出我所料的話,他應馬上就會出來了。我們再靜待上一會,如果他依然藏頭露尾的話,我自有辦法讓他現身,哼,這藏

星樓果真透著蹊蹺,造的這么結實,連宮北堂的火葯都沒能使它崩甭轎姆蟶淶撓鍥煤樟饔行┮饌狻?

陸文夫話音方落,一人從藏星樓探出身來,正是容與原以為早借秘道已然遠遁而去的武沖。容與愕然向他望去,難道是他想差了,內中根本沒有勞什子秘道,而剛

才他還在……,容與自嘲的笑了笑。

「大哥,你怎么一句也不提及嫂子她們,她們不知多掛著你呢,除了芸嫂去年來探過你,二嫂、三嫂,還有星蓮那丫頭怕都有近三年沒見著你罷?這次事了,你們

就可以重聚了,武睿和我爹說了,只要你願意,御林軍統領的位置就是你的,那樣你就再也不用和嫂子她們兩地相思了。對了,上月剛滿周歲的小容蓉已會叫阿爹了,

你道她抓周的那天,她抓著什么了么?——哈哈,你猜不著吧,是一把劍,她將來長大了一定是個不讓須眉的女俠……」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直默然不語的星原在這個節骨眼上刻意的提醒起容與他遠在萬里之外的京城,還有個溫馨的家,但這溫馨與否全系於他的身上,假如他

有個不慎,勢必會殃及於她們,這是否才是眼前這位小舅子的本意呢?

容與嘆了口氣,對此時看去有些神情復雜的星原報以無語的一笑。稍才平復的心因武沖的這一冒頭和星原似乎話里有話的一番說語再度痛苦起來,他豈不掛著自己

的嬌妻美妾們。而且他比誰都明白,自己與這個家的禍福相倚的共生關系,為此,他以前才數度向朝廷請求把安於京城的嬌妻們遷往自己的駐地,結果均遭婉拒。

其實,五年前那度,他差一點就成功了。最後事情不了了之,實因發生於五年前的那趟「北辰關亂」,事後,他因與鎮邊於大武西北邊塞的北辰關守將帥濟北私交

甚密,受到了不小的牽連,幸虧武沖和當朝左輔星昭爵一力回護,他才幸免於難,但遷府一事卻終至作罷。

打此事後,他對武沖嗜殺的印象大為改觀,至少他覺得武沖非是濫殺無辜之人,更重要的是,經此一亂,武沖對他的知遇之恩,在他腦海中牢固的確立起來,比之

於十年前武沖授命他鎮守折沖關那次實有過之而無不及。

十年前,他才二十四歲,在凱旋廣場初露鋒芒的他渴求建立不世功名,那時他最傾服的人便是以花信之年挽大武於既倒的靖寧公主連珏。

正因為如此,他在面對武沖時情緒才會那么的反復與矛盾,這決非他的性格上的缺陷;事實上,能為大武鎮邊的大將,有哪一個不是決毅果敢、能斷千軍的非凡之

輩。

對於這點,只要一個數據便可證明,刻下的大武雖然風雲四起,義軍層出不窮,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大武的北疆卻相對穩定,疆域控制權也牢牢的把持在大武浩

盪的天威之下。

另外即使大武和外軍對峙得最劇烈的時期,大武開設於邊關對外族通商的關市也幾乎從未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