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驚悉陰謀(上)(1 / 2)

滄瀾曲 忘懷 2688 字 2020-08-14

雲石城,雲津渡頭。

在劍陣引發力量的旋渦中心,持握在那些士兵手中的十數柄長劍,由於失去了既定目標,立時在一片金屬交鳴聲中撞在了一塊,劍斷刃折聲立時散落了一地,由此

可見這劍陣巨大的威力。

待靖雨仇長笑一聲消沒在遠處圍觀的人群後,這些士兵才從目定口呆中回過神來。

他們正不知所措間,岳紅塵略帶威嚴的嬌喝聲傳來,「師千戶,還不著你部下把世居雲石城的良民們給我客客氣氣的請回來,要是因你的怠慢而使他們生出半份怨

言來,小心我把你打回原形去。」

師捷愕了愕,順著岳紅塵略現詭異笑痕的目光望過去,雲石城城牆東側有一窪三角池形狀的漁市,市路上數十道車轍碾過的痕跡,由近而遠通向漁市外的一條驛道

,顯示出不久前這有一番人馬爭道的熱鬧情景。

車馬在這堅硬的泥板路上碾過的轍痕本非很明顯,但在熙熙攘攘過往漁民們灑落一地的水跡的幫助下,兼有陽光的透視,遠遠望去,便顯示出一道道清晰有力的轍

跡來,蜿蜒的向前延伸而去。

「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記著適當多領些人馬去。」岳紅塵的聲音再度響起,顯是怪師捷等為何還待在原地,故而雖示以好心卻略帶不悅的催促了一聲。

「謝謝岳將軍提點,末將定不負使命。」

頓時恍然過來的師捷概然應諾一聲,才踏蹬上馬,帶著十數紛紛翻上馬背的士兵,匆匆領命而去。

由於有馬代步的關系,加之漁民們攝於他們的氣勢早避在一邊,自動的讓出一條道來,師捷一眾很快的便穿出那片本就不大的漁市。

一出喧鬧而顯偏仄的漁市,眼界立時開闊起來。在先前視線可及的那條驛道外,又從左旁分出一條向北掠走的岔道來。

岔道和那條不知通向何處的驛道被數千米外夾在兩道中間的一片密林連在了一塊,然後又彼此沿著各自的軌跡緩緩向天際遠處延伸。

在兩條驛道邊,是彌望去一馬平川般的田野。

由於是春耕季節,不論是有自留地的自由民還是租種封建主土地的佃戶農奴均在田野里紛繁的忙碌著,或大或小的人影由近而遠,傳遞出豐富多采的層次感來。

來到兩條驛道分合處的師捷,勒馬停了下來,輕喝了聲,率先翻下馬背,然後俯身細數著驛道上的蛛絲馬跡;眾人一見之下,慌忙下馬,學著其上司俯身在地面上

細細巡視。

眾人在兩條驛道逡巡了數個回合後,彼此一臉迷惑的相互對望了數眼,待見其上司師捷有些不解的向他們望過來的時候,終忍不住大笑起來,師捷見他們笑得前仰

後合,本想發作,旋而他自己也捧腹狂笑出來。

原來在他們的檢視下,結果發現兩條驛道上均留下了十余道由車馬碾出的淡淡轍痕,這令他們很難判斷早先由城內外逃出去的那幫富商們究竟揀了那條路,更讓他

們犯難的是,在約數百步後,由於沾在車轍上的水跡完全散發了的緣故,本還微略可識的轍痕竟然完全自他們視線中消失了。

現在師捷頗有些後悔自己逞一時之強,沒聽岳將軍的勸,多帶些人馬來;那樣的話,他或可以分兵搜索,但現在只憑這已經少得可憐的十數人,如果再分成兩路的

話,恐怕即使追到目標,也鎮不住對方,更糟的情形是,勢單力薄下還有可能反被對方做了。

因為在以武立國的大武帝國,其子民以尚武為榮,因此幾乎包括婦孺在內的每個人都練有幾分把式,一者可以作強身之用,二來也可防身。

在大武帝國,那些略有條件的人除了學取到家傳招式外,更可利用殷實的家財聘些稍稍高明的武師,以求在武技的修為上能高出人一籌:其中商人就居屬此列,所

以大武行商幾乎均有各式配劍護身。

早聽遠古有歧路亡羊的傳說,現在輪到他了。哎,憶起那該死的方士判給他的百戶運了,回心想想,還真不乏道理。

靖雨仇甫沒入人群,忽地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扭頭向生出感應的方向望去,恰好捕捉到一個正要逸出他視線外的背影,阮公渡?

本欲立時追步過去的靖雨仇心頭一動,裝著毫無所覺的朝阮公渡逸離的反方向掠去,心下卻全力運轉起胎息心法,緊攝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以高明自居的阮公渡尚天真的以為對方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心頭立時舒了口氣,不知靖雨仇武功已然非同日而語的阮公渡當然不是顧及他,而是怕因此惹來岳紅

塵及其流民大軍的注意,以至壞了自己的全盤計劃。

雖說如此,阮公渡還是小心的兜了數個圈子,直到他確信沒被人跟尾,才迅疾如飛的朝雲石城的西郊掠去。

安然坐於一棵大樹樹冠處的靖雨仇從密亂的枝葉縫隙間看到恍如驚弓之鳥的阮公渡的狼狽神態時,差點忍不住的大笑出來,只恨適非其時,但從其臉頰肌肉的運動

,便知他忍得辛苦之極。

落在阮公渡身後十數丈的靖雨仇在雲石城的郊林潛行了近兩刻鍾的時間,阮公渡急走的身勢忽地緩停了下來,他心知應是到了阮公渡秘密巢穴所在,遂伏帖在一棵

足夠三人合抱的古樹後,靜觀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咄咄咄」,阮公渡屈起他略顯干枯的手指,然後在用指尖其近旁停下的一棵樹干上剝啄了數下,傳遞出一種與用指節敲打出的聲音有異的節奏。

靖雨仇方在推想阮公渡的下一個行動時,那棵參天大樹竟然應指下橫移了兩尺有余,露出一個可容一人穿行大小的洞口來。

在靖雨仇反應過來時,阮公渡已然倏地一聲閃入洞去,他不算矮小的身形剛剛隱沒,橫移開的大樹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快得好象從未移動過那樣。

靖雨仇悄悄的掩到阮公渡適才站立的位置,只是略略使力推了推那棵在阮公渡的戲法下居然能夠開合自如的大樹,一如自己所料的那樣紋絲不動。

靖雨仇緩緩蹲下雙腿,扒開掩在樹底四周地面上的一層厚厚的枯敗樹葉,然後俯身細察,大樹伸入地底下的根部與四周的泥土吻合的天衣無縫,沒有一絲松動或者

曾有開裂的跡象。

早知如此,便趁阮公渡不防一把制住他,不愁這貪生怕死之徒敢不吐出實言。靖雨仇有些後悔的在心底嘆了口氣,同時也不由暗暗佩服起這堪與徐希秀比擬的黑道

第一土木大師,可恨他未能確知阮公渡有何不軌前,不敢學對方般敲打樹身,因為若他強勢而為的話,以阮公渡門檻之精,定會有所警覺。而他剛才的那門獨特手法連

在阮公渡曾教給自己的一身奇門陣法中都未曾提及,顯然不是對方在以前藏了私,就是對方新近創出的得意之作。

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對方或者還有其同黨肯定就在附近的位置。

靖雨仇靜待了會,無計可施下,他運起胎息心法中的「沖淡」一式,在這光線很暗弱的密林中,靖雨仇忽地感覺視聽覺比以往靈銳了許多似的,很多平時忽視了的

聲色,在此時的靖雨仇看去,像是多出了一種動人至不能形容的玄妙之感。靖雨仇心下一喜,知道在無意中,自己的心神嵌進了這這靜空無言的節奏里,再難分彼此,

這比以前蓄意而為所獲致的止境更高出了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