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記得你,是本能(1 / 2)

病寵成癮 顧南西 4882 字 2020-09-01

AK小說 www.06ak .com,最快更新病寵成癮最新章節!

「她說,希望我長大後能當一名數學老師。」

她垂下了眸子,猶記得那年夏天,她與他的童言無忌。

「柳柳,我數學又掛紅燈了。」

**歲的女孩,穿著純白的校服,裙擺迎著風吹動,無憂無慮的年紀,會因為一張數學試卷而苦著臉。

學校小路很窄,男孩兒走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下次要好好學,不要在數學課上睡覺了。」

女孩兒撅起了嘴:「這不怪我,數學老師是茶壺里煮餃子,肚子里有貨倒不出來,我一聽他說話就犯困,柳柳,要是你是數學老師就好了。」他左手抓著她的書包,她便跑到右邊扯他的袖子,纏著他撒嬌,「柳柳,柳柳,長大以後你當老師吧,不需要莘莘學子,你給我傳道授業好不好?」

那時候他也不過十歲,還不懂傳道授業是什么,只是看著女孩純真簡單的笑,便點頭了:「好,等我長大,我去當老師,就教數學。」

後來,他成為了數學天才,他做了老師,學會了傳道授業,只是,當年他許諾的那個人不在了。

幾平米的車廂了,似乎又沉靜下來了,車窗半開著,只有風吹的聲音。

風吹亂了阮江西的發,拂過眼眸,看不清眼里的光影:「她是你兒時的玩伴吧。」

看著她的眼,眸光太過專注,他似乎有些失神:「嗯,她是很重要的人。」抿唇,片刻他又開口,「江西。」

像十五年前喚那個女孩一樣,柳是若有所思,眼神恍惚了一瞬,她和她,太像,像得與記憶吻合,毫無一點縫隙。

阮江西,葉江西,他已經分不清,也不願意去分了。

「江西。」柳是又喊了一聲。

阮江西輕聲應著:「嗯。」

「這樣和你說話,好像我們認識了很久很久。」

柳是七歲來阮家,至今十八年,很久很久了,人生又有多少個十八年呢。

她但笑不語,不親不疏,卻恰到好處的相處,不會負擔,也不顯僵持。

「親戚的小孩很喜歡你,我可不可以替她要一張簽名照?」他看著她的眼,專注中帶了尋求。

分明沒有親戚家的小孩,他不知道是在試探還是在確認,阮江西點頭,說:「好。」

十五年,可以讓一個人面目全非,何況是字跡與習慣。他很倔,一如十八年前那個初來阮家不肯低下頭服軟的小男孩。

之後,一路無語,阮江西接了個電話。

「宋辭。」

語氣很溫柔,軟軟的,始終帶著歡愉的笑意。

「是我。」

「我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回家。」

「不要來找我,我很快就回去。」

「好,我會很快很快,不會讓你等太久。」

電話那邊不知說了什么,阮江西耐心哄了許久,嘴角,始終牽著淺淺梨渦,溫爾婉約,容顏好看。

宋辭……

這是柳是第一次從阮江西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與她喊任何的名字都不一樣,是寵溺,她似乎對宋辭寵溺著,他想,阮江西如此淡薄的人一定也這么極致地愛著別人。

掛了電話,阮江西說:「開快一點。」

張曉將車速調到最快,搖下車窗,將呼嘯的風隔絕在外,車廂里徹底陷入沉寂。

車開到市區,柳是下車時,外面已經飄起了小雨,他推著他的自行車,站在路邊,斑駁的街燈照著他的臉:「這里可以打到車,我可以自己回去,你路上小心。」

「好。」須臾,阮江西又說了一句,「再見。」

車門關上,柳是推著車,將車架的雨傘取下,從車窗里遞過去:「外面在下雨,初冬的天很冷,不要感冒了。」細語朦朦,很冷,他的肩頭已經有些打濕了,眼中也籠了寒氣。

阮江西沒有接過。

他笑了笑:「我沒有關系,傘你留著,雨應該不會那么快停。」

將傘留下,柳是推著車,走進了人行橫道,灰蒙蒙的雨霧很快便模糊了他的身影,阮江西伸出手,手心落的雨,很涼,帶著冬天刺骨的泠洌。

電話聲響,柳是看了一眼,是林燦,因為下了密密麻麻的細雨,不大一會兒手機屏幕便落了一層水霧。林燦的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的,有些不真切的空洞。

「你去找她了?」

「是擔心我舅舅會對她怎么樣嗎?」

「柳是,你認定了她是葉江西?」

「你不是著魔了,就是無葯可救了。」

柳是一言不發,將電話掛了,推著車,他停在雨霧里,回頭看去。

阮江西關上車窗:「走吧,宋辭還在等我。」

車開不進阮江西家的院子,張曉把車停在了小巷外面,她慶幸那位柳先生將傘留給了阮江西,不然等在阮江西家里的宋辭見她淋了雨受了寒,必然又是一番脾氣。

宋辭等在阮江西家里已經快兩個小時了,本就沒什么耐心的大少爺這會兒已經焦急地在門口來回徘徊了很久,頻頻向屋子外張望,所有迫切慌亂全部寫在臉上。

八點一過,沒有記憶的宋辭,惴惴不安極了。

宋辭看了看時間,問秦江:「怎么還沒回來?」

這已經是半個鍾頭里第n次問這個問題了,由期待到迫切到不耐,宋辭的情緒一直在變,喜怒於色毫不掩飾,秦江第n次回答:「已經在路上了。」

宋辭追問:「還要多久?」

這個時候的宋辭,只要沒有見到阮江西,什么理智,什么清醒,什么人為意識與常識,統統丟一邊,宋辭滿腦子記掛著他的阮江西,根本不去對外界做出別的感知,要是以前,別說兩個小時,就是兩分鍾,宋辭便能找回常態,哪像現在這般,兩個小時,嘴里念的全是阮江西阮江西,連自己姓甚名誰都沒有一點興趣了解。

阮江西這種病症,在宋辭這里越來越嚴重了。

秦江耐著性子,再一次安撫急躁得不行的宋辭:「很快。」宋辭臉色明顯冷了,秦江立刻拍胸脯保證,「宋少,我保證不出十分鍾阮小姐就回來了。」

不用這么迫不及待吧,煮熟的鴨子又跑不掉。

「十分鍾……」宋辭看著手表,擰著眉計算,隨後嘴角一沉,「那我去找她。」

外套都不拿,宋辭直接往門外走。

連十分鍾都不能等?就這么一刻都離不得?秦江長舒一口氣,趕緊追上去,非常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勸:「宋少,外面在下雨,天又黑又冷,要是冷著凍著了,阮小姐還不心疼死,不如咱就在家等。」

秦江自己都佩服自己的體貼了,然宋辭哪里領情,回了個不耐又帶點嫌棄的眼神:「我又不認識你,為什么要聽你的?」

不認識?不認識!

秦江咬牙,笑得很僵硬:「宋少,容我再提醒你一句,我是你的特助,已經為你工作了七年又九個月。」特意強調了七年又九個月,秦江真想罵粗,關於這個自我介紹,在剛才的兩個小時里,他說了不下五遍。宋老板還是這幅『閉嘴我跟你不熟』的傲嬌樣,秦江忍住火氣,再一次申明,「不用懷疑,我真的是為你工作了七年的特助。」任勞任怨了七年!做牛做馬了七年!為你殺人放火作奸犯科了七年!

墨瞳斂了幾分,宋辭置若罔聞:「那是你的事情,我沒有興趣知道。」

「……」你就對你女人有興趣!

秦江閉嘴,決定再也不要自討沒趣了,反正除了阮江西。宋辭什么也聽不進什么也看不見。哪止秦江,就算整個世界與阮江西相比,宋辭依舊厚此薄彼,讓她獨大。

宋辭沉著臉,警告:「不准攔著我,我要去找阮江西。」

秦江一句話都不想說,宋老板要為了老板娘風里來雨里去,他一個不招待見的小特助還是閉嘴好了。

不拿外套,也不用傘,甚至沒有換下拖鞋,宋辭開門要走,他要去找阮江西,找他心心念念的人。

咔噠——

門開,一雙染了些許水霧卻依舊清凌干凈的眸子,猝不及防撞進了宋辭的眼里,瞬間,沐了寒霜的眸,暖了所有顏色。

「江西,我等了你好久。」

宋辭看著門口的人兒,抿著嘴抱怨,可是眼角卻上揚了幾分,掩飾不住他的愉悅,他遞出手,要阮江西牽著。

阮江西關了門,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才牽住宋辭遞過來的手:「嗯,我知道,下次我跟導演說,晚上不排戲。」

「如果那個家伙不同意,我去跟他說。」宋辭一邊說,一邊拿出櫥櫃里的拖鞋,給阮江西換上,動作自然又熟練,又告訴她,「我故意到你家來等你,我等了兩個小時。」有點不滿的意味,卻不忘給阮江西脫下沾了水的外套。

動作熟稔,這一看,宋辭平日里應該沒少伺候阮江西。

阮江西順著他:「好,都聽你的。」

宋辭這才不計較了,拉著她的手才進了客廳:「你的手怎么這么冷,去接你的人怎么不給你多穿點?」宋辭動怒了一會兒,又開始心疼,捂著阮江西的手放在臉上蹭了蹭,再抓著她的手放進懷里暖著,宋辭說,「下次我去接你。」說著冷冷橫了秦江一眼,「誰敢攔我,我絕對不讓他好過。」

秦江發誓,他下次要再多管閑事,他就是蠢!他大度,他才不和某個沒記憶沒理智沒安全感的偏執鬼計較,轉頭對阮江西說:「阮小姐,你終於回來了。」臉上表情很滄桑,秦江將所有在宋辭那受的委屈全擺在臉上。

阮江西有些歉意:「辛苦你了。」

還是老板娘體貼下屬,會照顧員工情緒,秦江消了那么一點點怨氣:「是我分內的事。」

宋辭將阮江西拉到自己懷里,有點不悅:「不要理他,他很煩,一直跟著我在你家晃,我一點都不想看見他,」

還沒有恢復常態的宋辭,將所有阻隔他將阮江西視為主宰的絆腳石都巴不得踩死!秦江剛消下去的一點火氣,瞬間有增無減,噴到了胸腔,咬咬牙,他背過身去,不然他會忍不住對著宋辭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吐口水。

阮江西拉著宋辭坐在沙發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宋辭湊過去,自然地摟住她的腰,眼里都是笑意,不像平時的矜貴冷傲,此時的他,抱著阮江西便覺得是抱住了整個世界,滿足得讓他心情非常好,「就是剛才見不到你有點慌,現在沒事。」

對著阮江西,宋辭毫無防備,坦誠溫順得不像平時的樣子。

「他呢?」阮江西指背過身站在角落里的秦江,「一點都不記得嗎?」

秦江很想堵住耳朵,一點都不想聽宋辭的答案。

宋辭一眼都不看秦江,只專注地盯著阮江西:「我只記得你,也記得你說的話,你說過我是宋辭,還有你給我畫過的人物關系圖,放在了書桌的抽屜里。」

與前幾次一模一樣,宋辭固執地只記得所有相關阮江西的一切,即便連他自己是誰,也是經由阮江西的記憶承載。

宋辭簡直將阮江西奉為了精神意識與性格主體,封閉了所有對外界的感知。秦江終於有點明白於醫生的那些專業術語了,通俗地來講,宋辭清空記憶的那幾個小時里,除了阮江西,他對所有事物的認知,甚至包括他自己,都在消退。

在宋辭的深度解離症里,這種叫做阮江西的病症,好像越來越嚴重了。秦江突然有點擔憂了,正深思時,聽到宋辭對阮江西說了一句:「我知道他,他是我的助手,不過他攔著我去找你,我打算解雇他。」

算了,就算宋老板病情再怎么嚴重,意識再怎么消退,武力值也不會半分消減,他絲毫不懷疑,只要阮江西一不在,宋辭立馬能恢復平常那個狠辣果決的東宮太子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是分分鍾的事情。

秦江磨牙:「宋少,等你意識清醒了,我再來和你說辭職的事。」

宋辭都懶得看秦江,滿眼都是阮江西,有點不知饜足的貪戀。

阮江西有些無奈:「你不要欺負秦特助,他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秦江感動得想哭,老板娘真是太善良太走心了。

宋辭漠不關心地回了三個字:「他太笨。」

嫌棄!好純粹好果斷的嫌棄。歸根結底,還是怪秦江不該攔著宋老板去找老板娘,

秦江已經懶得自我辯解了,總之一點,千萬不要試圖將所有心思理智都栽在阮江西身上的宋少拉回正軌,因為不僅會徒勞無功,更會惹怒聖意。

這個話題被終止,再聊下去也是宋辭繞著阮江西而表達他對除她之外的所有不滿。

阮江西問宋辭:「吃飯了嗎?」

宋辭搖頭:「我記得你早上說會回來給我做飯。」

所以他一直在等,這么固執又偏執,阮江西忽然覺得有些酸澀:「嗯,我給你熬湯。」對秦江客氣禮貌地問,「秦特助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

宋辭丟了冰寒的余光過去,秦江立刻回:「不了,時間也不早了,我老婆還在家等我,我這就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就行。」

「好的,謝謝。」

阮江西的禮儀非常好,反觀宋辭,一副『你趕緊滾』的表情。秦江忍住火氣:「宋少,你的葯我放在了客房床頭櫃的第三格里,記得吃葯!」說完走人,把門摔得很響。

多管閑事,脾氣很大,還攔著他去找他的女人,宋辭對這個特助非常不滿,十分想解雇他。

然後宋辭跟著阮江西去了廚房,幾乎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宋辭幫我拿幾顆紅棗,記得放在哪了嗎?」

阮江西家的廚房,宋辭不止一次跟著她進來打轉,他理所當然:「當然。」俯身,在最里面的櫃子里拿出紅棗遞給阮江西,「其他的我都不記得,不過你說過的話,我一句都沒有忘記。」

語氣,有些討好,有些得意,宋辭似乎很開心。

阮江西卻隱隱擔憂:「我說過很多話,會不會讓你記得很累?」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