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宋塘主見家長(1 / 2)

病寵成癮 顧南西 4826 字 2020-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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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衍對阮江西說不上熟絡,君子之交而已,第一次對手戲之後,紀衍說了一句:「你的演技出乎了我的意料。」

可能在此之前,紀衍對阮江西這個話題女王,多多少少是有些質疑與輕視的。

這場戲,是紀衍的殺青戲。

「action!」

阮江西抬眸,幾乎沒有轉換,立刻入戲,只用了一個眼神,冷凝了周圍所有氣息,紀衍幾乎是本能地跟著她的眼神走。

北魏五十萬大軍兵臨城池,大燕國破,金鑾殿上,燕皇一身戎裝,這是常青第一次看見燕驚鴻脫下龍袍。

他問她:「常青,你為什么留下?」

常青抬頭,眸光清亮而黑沉:「因為我是大燕的將軍,我是你的臣。」

她從當日的北魏俘虜一步一步榮升成他的臣子,成為大燕的常青將軍,為他征戰十年,他都快忘了,忘了她蟄伏多年,忘了她曾是北魏的臣子,是定北候池修遠的最出色的臣子。

燕驚鴻背過身,不看她染血的面容:「你走吧,你的君主已經庇護不了你。」停頓了很久,他說,「回到你的國家去吧。」聲音,微微黯然,有些顫意。

常青猛然抬眸:「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十年蟄伏,步步為謀,她從未露出過一次破綻。

他走下高台,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當年大燕遣送去北魏當質子的不是太子,是朕。」

常青驚愕,世人皆知當年大燕戰敗,燕帝遣送太子去北魏為質,竟不想……好一招狸貓換太子。

他笑,笑意冷然,「父皇為了保全他的太子而舍棄了朕,只可惜,他的太子在這把龍座上只坐了十一天。」

十五歲弒父弒兄,燕驚鴻只用了三年時間,將大燕改朝換代,他有多狠,常青如何能不知曉。

近了,他站在常青眼前,森冷的眸忽而溫沉:「我去北魏那年,你才七歲,總是跟在池修遠身後,背著一把比你身量還高的劍。」

常青猛地抬眼。

燕驚鴻笑了:「你這雙眼太冷漠,和當年一模一樣,那年朝夕節,在定北候府的常青樹下,你就是這般看著朕,將池修遠緊緊護在身後。」

那年朝夕節,大燕質子與定北侯世子博劍比武,世子因身體抱恙,由常青代為比試。

記憶已經模糊了,常青不記得當年那個弱冠的質子,只記得她勝了他,讓他在北魏朝臣前失了顏面。

「那時候,你才長到朕的肩膀,耍起劍來,卻比久經沙場的將軍還狠。」他緩緩斂去嘴角的笑,望進她眼眸深處,「從你第一次出現在大燕,出現在朕前面,朕便知道,是你來了,池修遠第二次將你推到了朕面前。」

握著劍的手微微一顫,沒有後退,常青迎上這位帝君的眸光:「既然你知道是我,知道我既為細作,那你為什么不殺了我?」

「不知道為什么。」他笑著看她,「看著你這雙眼,朕總下不去手,即便你一次次將朕置於風口浪尖,朕還是下不去手。」

「你恨我嗎?」

北柵一戰,若不是她泄密了大燕的排兵布陣,北魏的大軍也定不會這么快兵臨燕京。

燕驚鴻卻搖頭,看她的眸光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不恨,至少你來大燕了,來到朕觸手可及的地方了。」他伸出手,指尖緩緩落在她臉上,帶了輕顫,「至少在朕的臣民都背棄大燕背棄朕的時候,你還站在朕觸手可及的地方,至少,在最後,你放棄的是池修遠,不是朕。」

常青猛然後退,沉寂的眸,終於亂了。

燕驚鴻的手,懸在半空,許久,垂下:「常青,答應朕一件事吧。」

她沉默,許久許久,才看他:「好。」

「讓我死在你的劍下,帶著我的屍體出去,池修遠就在殿外,他一定能保下你的性命。」他說我,而非朕。

只要有了大燕皇帝的屍體,是叛辰還是功臣,北魏大軍便無能分說,全由池修遠定奪。

燕驚鴻是常青唯一的保命符。

沒有一絲遲疑,常青搖頭:「不。」一個字,堅定至極。

燕驚鴻仿若未聞:「常青,我死後,把我葬在大燕的城門下。」走近,一步一步走近她,「我對不起大燕,注定要一輩子受盡大燕子民踐踏。」他喚她,「常青。」

話落,他抱緊她,握著她的手,劍如胸口。

瞳孔驟然放大,她喊:「燕驚鴻!」聲音破碎得只剩顫抖!

鏡頭停格,片場許久死寂之後,導演才喊:「ok!」

阮江西對著紀衍微微點頭。

入戲快,出戲更快。

紀衍笑了笑:「我從來沒見過入戲出戲這么快的演員。」更沒見過這樣輕而易舉便能將人帶入角色的演員,剛才那場戲,外人可能看不出來,紀衍卻清楚,從第一個鏡頭開始,便是阮江西掌控了所有走勢,他幾乎本能地被帶入。

「謝謝。」阮江西只回了兩個字,便走出了鏡頭。她一貫如此,與人七分禮貌,三分疏遠。

「紀哥,紀哥。」

紀衍的經紀人在一旁喊了幾句,紀衍都沒有半點反應。走過去,拍拍紀衍的肩膀:「怎么了?紀哥,你臉色不對。」

紀衍神色恍惚:「阮江西把我帶進了戲里,我一時出不來。」臉上,還帶著燕驚鴻的情緒。

經紀人不可思議:「不是吧?!」紀哥可是老戲骨啊!紀哥可是柏林影帝啊!紀哥可是演技派的標桿啊,居然……被阮江西一個新人拿住了場子!

「不要小瞧了阮江西的演技,當今演藝圈恐怕也沒幾個能跟她比了。」

經紀人傻愣了,紀哥已經被阮江西的演技折服了,這評價,高處了新天地。到底是誰說宋少的女人是花瓶,瞎了嗎?!

那邊,顧白給阮江西遞了一件大衣,「結束了嗎?」

她裹在身上,這才暖和一點:「嗯。」

顧白又給她倒了杯熱水:「我不是第一次看你演戲,不過你每次給我帶來的震驚都不比第一次少,難怪當初老頭不反對你當演員,不過我還是不贊同你混演藝圈。」

阮江西捂著杯子,淡淡嗓音被風吹散:「你當初說過,你說我不適合演藝圈的浮華,也不善於在這樣一攤污泥里周旋,這個圈子不是只有鎂光燈,還有我最不想應付的虛假。」

還有一點,宋辭那么不願意他萬般珍惜的人被放在鎂光燈下,受千萬人喜歡,這是男人的獨占作祟。

不排除,顧白也有宋辭同樣的心態,他笑,狀似無奈:「你雖然把我的話記得一字不差,可還不是一頭扎進去了。」他當然知道,阮江西進演藝圈的初衷,也不說破,揉揉他的發,起身,「走吧,我們一起回去。」

阮江西頓住了,放下杯子:「我要給宋辭打個電話。」

連回一趟顧家都要報備,顧白說不出的心塞,一轉頭,更心塞了:「不用了。」他沒好氣地說,「這男人,來得真快。」

陸千羊跑過來傳報:「江西,你家宋大人來了。」又對著顧白送去幾個小眼神,十分諂媚又興奮,「顧大律師,你頂住,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這廝,分明在等看好戲!

唐易直接走過去,把陸千羊拖走,她直嚷嚷:「誒,你拽我干嗎?」

唐易懶得解釋,把人夾在咯吱窩里,直接拖走。

陸千羊一路嚎叫:「干什么呢?別動手動腳的,男女授受不親!」

還男女授受不親?假正經!唐易沒耐心跟她扯犢子:「閉嘴!」

陸千羊扭過頭來,非常之桀驁不馴地眼一橫:「我就不!就不!」一生放盪不羈愛自由,說的就是她!不畏強權敢於與惡勢力反抗,說得也是她!

唐易陰森森地,就說了一句好話:「再不閉嘴我就吻你。」

「……」陸千羊眨巴眼,頓時,偃旗息鼓,咬唇磨牙垂頭喪氣,被拖走了,幾度回頭,看後面好戲。

打從宋辭走進片場,溫度就持續下降。恐怕也只有阮江西很歡喜,笑得開心:「你來了。」

宋辭十分自然地走過去,摟住阮江西的腰,看顧白:「你來做什么?」

宋辭,無時無刻不在宣布主權,幼稚!

顧白不急不躁:「我來接她回顧家。」轉眸看阮江西,隨意的親昵,「壽禮我買了,你就不用准備了,和往年一樣,算我們兩的。」

這措辭很精辟啊!

顧白啊,同樣幼稚,可怎么辦呢,顧家養了十幾年的人,說什么也舍不得她輕易冠了宋辭的姓。

這樣熟稔的話,宋辭自然不悅,瞧都不瞧顧白,對阮江西說:「我會讓人送一份禮過去,你今晚陪我。」

宋辭這是擺明了不放人,搞獨裁!若是別人,哪里敢忤逆,當然,阮江西是例外:「宋辭,這不禮貌,我很久沒去看過顧伯伯,今天擺了壽宴我不能缺席,不過我會盡量早點回去。」

不是商量的口吻,是陳述。

她忤逆他,為了顧家!為了顧家一窩流氓!

宋辭惱了,轉過身,不想看阮江西,盡管知道顧家於她,是家人,還是忍不住計較。

「宋辭。」

阮江西扯了一下宋辭的衣服,然後……

就三秒,宋辭的僵持就維持了三秒,然後就妥協了:「那我和你一起去。」

總之,和阮江西對峙,宋辭完全沒有抵抗值,用秦江特助的話說:碰上老板娘,宋老板的武力值,弱爆了!

顧白不得不提醒一句:「宋少,我好像並沒有邀請你。」

宋辭睨了一眼,冷沉的側臉一抬:「不需要。」

真是個狂妄又任性的家伙!

顧白壓下心頭的火氣,目光相接,幾分挑釁:幾分玩味:「這是顧家的家宴,你這個外人恐怕不合適吧。」

外人二字,咬得尤其用力。

宋辭不惱不怒,看阮江西:「江西,他說我是外人。」

略微冷冽的嗓音,顯而易見的危險,宋辭此番,頗有幾分要阮江西正名的意味。

阮江西嘛,一向慣著他。端著一臉正經與嚴肅,對顧白說:「顧白,宋辭不是外人,是我男朋友。」

宋辭眉毛揚了揚,挑釁地看顧白。

好好的家宴壽宴,硬生生被宋老板扭曲成了見家長。

不遠處的秦江有點不忍直視,他跟了宋老板七年,還沒見過這么幼稚又別扭的宋老板,還有顧律師,瞧瞧,瞧瞧他那說的什么渾話:「我家江西還這么單純,不知道現在的世道女人換男朋友比換襪子還勤嗎?」

混賬!膽敢對宋老板大不敬!

宋辭眼瞼微微半斂,這是動怒的征兆,偏偏,還有些不知死活的,添油加醋:「江西,你要不要先把戲服換下?」陸千羊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躥到阮江西跟前,嘿嘿一笑,「江西,要不要順便換個襪子?」

阮江西可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是個誠實的淑女:「嗯,要。」轉頭,看宋辭,「我先去換衣服,你等我。」

然後,就去更衣室換衣服,順便換襪子了。

宋辭一張俊臉,表情破天荒精彩了:「把所有襪子都處理掉。」只說了這一句,宋辭跟著進了更衣室。

秦江為難了,有點不好意思,還是去找了服裝組的小劉。屁大點的事,宋少也太當真了,難不成阮江西還真能把宋少當襪子換了?斤斤計較的男人呀!

顧白心情頗好,倒了杯咖啡,在外面等阮江西。

陸千羊立刻湊過去:「顧大律師。」瞧瞧,她一臉急色,分明是去邀功,

顧律師心情好,很大方:「有什么要求盡管提。」

陸千羊一聽,大喊:「律師大人,小的有冤情。」

顧白放下杯子,拿出了平日里對當事人的架勢:「說說看。」

「我要告一個人。」她痛心疾首,一副深仇大恨之相。

這家伙,每個表情都是戲,唱的是竇娥冤。

律師大人就又問了:「告他什么?」

陸千羊咬牙切齒,義憤填膺:「他威脅我,還對我用暴力。」對著那邊被導演纏上的唐天王,惡狠狠地說,「還有人身攻擊!」絞盡腦汁,控訴,「他還敗壞我純潔的名聲!」

唐易剛好回過頭來,陸千羊立馬往顧白後面躲,顧白一眼便知,很走心地問:「你想他判幾年?十年夠不夠?」

「十年?」

要是唐天王坐十年牢的話,他的粉絲肯定會叛變的,以後就算是出來,也不會有導演找他拍電影拍廣告了,說不定牢里還有人打他,打殘了怎么辦?毀容了怎么辦?

仔細一想,其實,唐天王也沒有那么罪大惡極了,也就剛才在沒人的地方,咬了她嘴巴幾口,坐十年牢的話……陸千羊覺得自己是個善良的人,不能做趕盡殺絕之事,她很大度的:「十年這、這倒不用,就讓他蹲幾天號子,讓法官大人訓訓他,讓他以後見到我屁滾尿流就好了,這文明的世道興小懲大誡嘛。」

「你確定?」顧白思忖,「如果上法庭的話,法官大人萬一一個不知輕重——」

陸千羊立刻順著桿子爬:「我不就是說說嘛,顧律師你日理萬機,我哪能這么興師動眾地麻煩你。」繼續大侃胡侃,「再說了,經過與顧律師這么一番深度訪談,我立刻茅塞頓開豁然開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善哉善哉。」

說話不打草稿,見風使舵,那都是陸千羊主修的本事。

「不告了?」

誰叫她是十佳好人呢,太善良沒辦法,陸千羊擺手:「好說好說。」

話才剛說完,衣領一緊,脖子就被提溜住了,陸千羊扭頭一看,嘿,又是這冤家。

「你干什么呢?別老動手動腳,沒看見我和顧律師正在商討大事嗎?」陸大爺語氣別提多橫了,底氣很足啊,「再惹我,要你好看!」

唐易懶得聽她插科打諢,直接執子之手將子拖走。

「唐易,你丫的有本事動嘴別動手啊!再對勞資不敬,我告你故意傷人罪!」

「動嘴?」唐易突然松手,盯著她。

「……」陸千羊眼皮一抖,有種不好的預感,正要拔腿撤離,一只大手勒住了她脖子,一拉一扯,她剛抬頭,唐易的臉就撞過來,隨即嘴上一痛。

她被唐易咬了!被咬了!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