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當年之事(1 / 2)

病寵成癮 顧南西 4882 字 2020-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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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人給你不好受回來跟我說,我廢了他。」

「我的女人誰敢欺負。」

一直沉默不語的宋辭,一開口,就把氣氛搞冷了。

顧輝宏哼了一聲,對宋辭的話置若罔聞,叮囑阮江西:「要是有人仗著有點本事就欺負你,管他什么錫南國際錫北國際,老子照樣端了他!」

這含沙射影,搞得好直白,顧老大當慣了流氓,不整彎彎繞繞那套,直接矛頭就指向了宋辭。

宋辭卻旁若無人,側著身子看阮江西,用自己的筷子把她碗里顧家父子夾的魚都撥到一邊,說:「有刺,不要吃。」然後再重新給她夾菜,直到把阮江西碗里堆成了小山,才夾了塊魚放在自己盤子里,認認真真地開始挑刺,並囑咐阮江西,「吃我夾的。」

宋辭這是在……挑刺?

顧輝宏剛要發作,阮江西說:「顧伯伯,你放心,我沒有那么好欺負。」

怎么說也是在流氓窩里養了十幾年的,哪能沒點陰人的手段。只不過……阮江西又將顧家父子夾的魚撥遠了,吃著宋辭夾的菜。

她對宋辭簡直言聽計從!這才是問題的根本,顧輝宏語氣很強硬:「我不放心,還是養在自己身邊安心,過段時間你就搬回來住。」

「我不同意。」

表態的不是阮江西,是宋辭,直截了當,不由分說,言辭之間一股子發號施令的味道,完全唯他獨尊。

顧輝宏在道上也是說一不二,哪里見得宋辭這樣狂妄的,當場就拍了桌子:「我家江西住哪關你屁事,我什么時候征詢你的意見了,你個半路冒出來的小子,閑事都管到我顧家來了,真當老子是紙糊的柿子啊。」

宋辭頭都沒有抬,繼續挑著盤子里的魚刺:「當然關我的事,她和我住。」

顧白酒杯一歪,灑了一桌,聲調驟高:「她和你住?」

宋辭將挑好了刺的魚放在阮江西盤子里,然後抬眼對視顧白,面不改色,說:「我們在同居。」

同居?同居!老三老六老八老十都驚呆了,江西小姐可是矜持的淑女,八成是被宋辭給帶壞了。

顧白放下筷子,靠著椅背冷冷一笑:「宋辭,未婚同居雖然不犯法,但是讓你蹲幾年監獄也不是什么難事。」

老三老六老八老十突然覺得,老大沒讓顧白少爺當流氓而是當了律師太明智了。這壽宴,哦,不,這見家長,還是被徹底搞崩了。

宋辭不為所動,自始至終都冷著一張俊臉,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我會和她結婚。」墨瞳潑墨,一汪寒霜攝向顧輝宏,「她的戶口,我要遷出顧家,你想要什么條件都可以。」

哦,原來宋辭此番不請自來不只是來找不痛快,他意在——搶人。

顧白不疾不徐,對顧輝宏說了一句:「老頭,上次我和你說的話不是開玩笑的。」眉毛一挑,「你看著辦。」

這一個兩個的,都要出戶,真是造孽!

顧輝宏鐵青著臉,起身,冷睨著宋辭:「我們談談。」又吩咐老六等人,「今天就到這,你們先回去。」

一窩流氓如獲大赦,趕緊撤離事故現場。

「顧伯伯。」阮江西抿著唇角,也放下了筷子,有些擔憂。

哼,胳膊肘又往外拐了!顧輝宏甩頭,直接先一步去了書房。

「你再吃點,我馬上回來帶你回家。」

「嗯。」

宋辭親了親阮江西的臉,才起身。

阮江西哪里還有心情吃飯,直直看著書房門口,眉頭越擰越深。

「別擔心,顧老大不一定打得過宋辭。」

顧白這一安慰,阮江西更擔心了,水光徐徐的眸,染了幾分涼意,她說:「顧白,不要對他有惡意。」

顧白一臉無辜:「我有嗎?」

「很明顯。」

宋辭對他的惡意分明更明顯!阮江西,真是太偏心了。顧白攤攤手:「我不否認。」語氣十分坦盪,「他挖顧家的牆腳,我沒有那么大方。」

他捧在手里疼愛了十五年的人,叫他如何能大大方方地拱手相讓,顧白自問不是個大度的人,對阮江西他更小肚雞腸,他甚至還未來得及告訴他滿腹心思,如何能甘心。

「顧白。」

顧白抬頭,專注地看阮江西。

她說:「不要喜歡我。」

不要喜歡我……

原來,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知道顧白從未有勇氣說出口的滿腔情深,是啊,她這么聰明,如何能毫無察覺,她只不過是無動於衷罷了。他的江西,被顧家養得這樣溫婉善良,唯獨,對待感情從來不拖泥帶水,甚至薄情寡義。

便是這樣一個女人,他十五年如一日地為她發瘋發狂。顧白笑了:「江西,你的話真傷人。」

阮江西沉默。

就這樣毫無迂回得撕裂了顧白粉飾了這么多年的平靜,阮江西啊,有時候純粹偏執得能讓人無處遁形,讓他這樣狼狽。

眸間顏色一點一點褪去,直至毫無光彩,顧白垂下眼,摸摸口袋想找煙來抽,又想到阮江西不喜歡,笑了笑,將手枕在脖子上,許久抬眼:「江西,誰說我喜歡你了。」

故作平靜,除了逃避,顧白無路可退,能怎么辦呢,他只是怕她會越逃越遠,那么,他退避三舍好了。

顧白眯了眉眼,眼潭深處的光華妖嬈到璀璨,一如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我們認識十五年了,你連我的口味都沒摸清,看看我那後宮三千,哪一個不是絕頂美人,你這姿色嘛,」手指,落在阮江西下巴,他湊近,笑得痞氣,「充其量是個小主。」

顧白的手,冰涼冰涼的,緩緩收回,落在身側,輕微地顫著,臉上,卻一笑妖嬈,好似玩笑一場過後的隨性。

阮江西看著他,張張嘴。終究什么都沒有說。

感情,是個傷人的玩意,顧白他玩不起,再也玩不起,就這樣吧,粉飾太平,像過去的十五年,再一個十五年,又何妨呢,至少,她還在這,還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書房里,四面書架環繞,中間擺放了一張看上去年代復古的小榻,一張古木的書桌,如此品味,與顧輝宏的脾性倒有些格格不入。

也確實,他一個老流氓,哪會這么附庸風雅。

「這是江西的書房。」顧輝宏突然開口,神色有些悵然,「她搬出去之後就一直空著,我們顧家一窩流氓,除了江西,也沒誰進來這里。」

從頻頻被提到的『一窩流氓』這四個字不難看出,顧輝宏對宋辭的這等言論,十分耿耿於懷。

宋辭懶得搭話,而是專注於書架上的書,總之,他只對阮江西感興趣。

顧輝宏背著手站著:「我家小子把江西撿回來的時候她才九歲。」

語氣,惆悵,誒,人一上年紀就喜歡緬懷過去。

宋辭惜字如金:「我知道。」

顧輝宏嘆氣,有點小傷感:「我養了她十幾年,把她當成親生閨女來養。」又嘆了一聲,「可是我家閨女對我總是不冷不淡。」確切地說,是對誰都不冷不淡,偏偏宋辭除外。想到這一茬,顧輝宏有點情緒了,嘴硬,「不過江西心里多少還是有我這個老頭子的。」

宋辭面無表情,不予苟同。

「我家小子應該打小就看上江西了。」

宋辭冷哼了一聲,不感興趣。

「所以,我把江西當親生的疼,他也不吃醋。」

宋辭耐心不好:「這些我都知道,不需要你來說。」

吃醋了吧,惱羞成怒了吧,心里不平衡了吧,要的就是這效果!

顧輝宏完全不理會宋辭的冷眼,繼續自顧自說:「不過我家小子可不是把江西當妹妹來養,正好,童養媳也不錯。」不給宋辭開口的時間,顧輝宏一眼橫過去,嗓門彪高,「不要跟老子說你也知道,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宋辭唇角抿成了一條僵直的線條。

「就怪我家那臭小子不爭氣,十幾年了還沒把人拿下,」顧輝宏瞥了宋辭一眼,語氣很輕蔑,「不然有你什么事!」

「顧白的事,我一點都感興趣。」聲音,已經冷沉,眼覆寒霜,宋辭的耐心已然耗盡。

對於顧白,與其說惱怒,更偏於嫉妒。

「聽宋大少的語氣是瞧不上我家小子啊。」顧輝宏一掌拍響了桌子,語氣不似方才的絮叨,凜冽森冷至極,「哼,沒有我家顧白那小子,江西十五年前就死在葉家的墓地里了。」

「這些不用你來告訴我。」眼里,沉沉暗影浮動,長睫斂下,卻遮住了所有情緒。

不是不驚心動魄,只是歸於平靜之後,只剩阮江西三個字在心頭洶涌,他啊,只能聽他女人的話。

顧輝宏了然於胸,語氣憤然,已動了怒氣:「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就是一精神病患者,別說今天我不把所有事都告訴你,就算說了,三天後你還記得個屁!」

宋辭眼沐寒涼,握著書頁的指腹,微微泛白。

精神病患者……

然,他無言以對。

宋辭的沉默,無疑讓顧輝宏更惱火,他家江西,那樣清婉淡然的性子,因為宋辭,便注定要戰戰兢兢。顧輝宏冷笑,盡帶嘲諷,言辭,句句緊逼:「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江西姓什么嗎?知道她遭受過什么嗎?知道她九歲那年差點喪命嗎?」

宋辭步步後退,臉上顏色一分分褪為蒼白。

顧輝宏卻不依不饒,幾乎咆哮出聲:「知道她從什么時候開始認識你嗎?知道那姓葉的一家畜生怎么對一個九歲的孩子嗎?還有你們宋家——」

話到嘴邊,突然頓住,顧輝宏紅了眼,扶著書桌的手掌都在顫抖。

你們宋家……

話留了三分,卻已掩不住那幾乎快要呼之欲出的真相,叫宋辭心驚膽戰,手足無措。

顧輝宏背過身,握緊了拳頭:「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還敢大言不慚地要娶她!」

宋辭沉默了。

這是第一次,他方寸大亂,毫無辦法。

溫度驟降,小雨飄零。一路無言,只聽見車窗外呼嘯的冬風,宋辭的側臉倒映在車窗的玻璃上,一雙眼,暗影沉沉,深邃得看不到半點情緒。

他,好像有心事。

阮江西扯扯宋辭的衣服:「為什么一句話都不說?」

「沒什么。」

他回答的時候,沒有看她的眼。

宋辭在隱瞞,他對阮江西總是毫無保留,這樣有所遮掩,以前從未有過。

阮江西伸手,捧住宋辭的臉,讓他正視她的眼睛:「你有心事。」她用指尖輕輕揉了揉宋辭的眉頭,「是不是顧伯伯為難你了?他不同意遷戶口嗎?還是——」

「不用操心。」宋辭抓過她的手,放在唇角,「這些事我會處理,你不用理會。」

他依舊沒有看她的眼睛,分明語氣沉沉,藏了滿腹心事。

阮江西追著他的視線:「我不放心,你好像有事瞞我。」

對上阮江西,宋辭向來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他便俯身去親吻她的眼睛,「不要多想,沒什么事,就是你的戶口有點難辦。」

阮江西閉著眼,任宋辭的吻有一下沒一下地落下,她想了想,告訴宋辭:「沒有戶口本也沒關系,我們可以先斬後奏,像劇本里演的一樣,私定終身,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飯,最好懷了寶寶,到時候寶寶要上戶口,顧伯伯就一定會妥協的。」

她說得認真,絲毫沒有玩笑的成分,似乎是經過了深思熟慮。若是讓顧家那一窩聽到了,定是又要大罵胳膊肘往外拐了。

他的女人,乖順懂事得讓他心動、心疼。這樣一番坦誠大膽的言辭,宋辭只覺得心尖都在戰栗,眉間陰翳散去,他親親她的嘴角:「好,就依你說的做。」

阮江西笑著點頭,說:「好。」她想,私定終身,暗度陳倉,也未嘗不可,為了宋辭,她什么都舍得,何況只是矜貴。

「江西,你要記住,」宋辭微涼的唇,落在阮江西耳邊,嗓音低迷,蠱惑般,有些性感,他說,「你,我要定了,誰都不能阻止。」他無從知曉那些讓他慌張失措的過往,唯一能確定的便是,懷里這個女人,是他的江西,是他舍得交付性命與靈魂的人,還有什么能凌駕於她呢。

他要她,不管不顧。這一點,宋辭從來未曾有過動搖。

她興許猜出了什么,畢竟,她那樣聰慧。只是,她的心思只放在宋辭身上罷了,並不提及其他,阮江西只是溫軟地靠著宋辭,將下巴擱在他肩上,側著頭,唇角滑過宋辭耳邊,回應他說:「我記住了,你不能耍賴。」

痴纏親昵,氣氛正好,宋辭很傲嬌地來一句:「我從來不說大話,何況是對我的女人。」

這話,秦江可以作證,宋老板平時說弄死東家就絕對不會弄死西家,在這方面,信譽還是很好的。何況,私定終身這種事,宋老板肯定求之不得了。

倒是老板娘,居然連這種先上車後補票的想法都有了,不得不說,感情這玩意,真會折了風度和身段。

算了,他才不管老板家的私事呢,可是呢……

秦江將宋老板夫婦送回家時已經十一點了,回到家就十一點半了,十二點整,他剛洗完澡,正要抱著老婆睡覺,宋老板一個電話打過來,只說了一句話:「過來。」

過來?過來!聽著真特么像召喚小貓小狗。

秦江剛想撒一下怨氣,宋辭已經掛了電話,所有睡意全部沒了,他體內的洪荒之力快要爆發了,可是,他老婆一腳踢過來:「是宋少吧,還不快去。」

他老婆,從三千萬事件後,就淪為宋老板的腦殘粉了。真特么想振一下夫綱,可是他老婆懷孕了,他也不想睡一個禮拜沙發,於是乎,秦江把枕頭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

宋辭今晚睡在阮江西那,那鳥不生蛋的小巷子里,車又開不進去,冬天的晚上冷得要命,還下雨,秦江哆哆嗦嗦走了十幾分鍾夜路才到阮江西家,吃了一肚子的冷風和雨水,秦江實在怨氣沖天,剛進門,就嚷嚷:「宋少,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聲音小點,我女人在睡覺。」宋辭窩在阮江西家的單人沙發里,披了件外套,隨意靠著,目下懶散,

這副姿態,跟古時候召見臣子的君主一個樣!

暴君!就你女人金貴是吧!秦江腹誹,嘴上還是乖乖悠著,小聲地抱怨:「我老婆還有一個月就到預產期了,現在可是關鍵時期,宋少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三更半夜一個電話讓我來做牛做馬?有什么事就不能早點說或者明天說嗎?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