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1 / 2)

桓容 來自遠方 2674 字 20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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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釵送得實在蹊蹺,南康公主和李夫人都是滿心疑惑。

此時天已大亮,賓客姻親將至,沒有太多時間旁顧他事,只能暫且將疑問壓下,待冠禮後再做計較。

「阿姊,宮門將開,官家半個時辰後將至,需得再查正堂,以防有所疏漏。」

南康公主點點頭,命阿麥前往監督,又覺得不放心,干脆親自前往。

李夫人落後半步,喚來一名婢仆,仔細叮囑幾句。婢仆立即頷首,轉身穿過廊下,腳步匆匆趕往客廂,暗中觀察秦氏來人,稍有不對立即回報。

正忙碌時,門房從前院跑來,告知回廊下的婢仆,「快稟報殿下,四公子歸府!」

說話間,桓禕已穿過回廊,大步流星走向正堂。

桓禕本就生得高大強健,輪廓剛毅。抵達鹽瀆後,隔三差五就要出海,屢經海上風浪考驗,整個人被曬成了古銅色,肩寬被闊,倒三角的身材,形容剽悍,愈發顯得壯碩。

不過兩載,再不見半點「痴愚」的影子,活脫脫一個英武青年。

桓熙和桓歆代父迎賓,見到迎面走來的桓禕,剎那間愣住了。

這還是不識蜀黍,被指痴愚的四弟?

桓禕龍行虎步,見面一抱拳,「見過阿兄。」

見對方遲遲不還禮,似未從震驚中轉醒,當即咧嘴一笑,直接繞開兩人,大步走向正堂,遇見南康公主,納頭就拜。

「見過阿母!」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桓禕額頭觸地,雙手扣在頭前,聲音洪量。

「快起來。」南康公主面露笑容,問道,「一路可還順利?」

「回阿母,一切順利。」桓禕站起身,解釋道,「吉日定下,兒接到消息,本想提早動身,為等一艘海船,這才遲了兩日。」

「海船?」南康公主略顯詫異,「什么海船?」

桓禕咧開嘴,黝黑的臉膛襯得牙齒雪白,笑道:「阿弟行冠禮,官家是大賓,謝氏家主為贊官,宴上總要有些新奇東西。兒特地命人網來海魚,做饗客之用。」

「你費心了。」南康公主道。

桓禕搖搖頭,笑容真誠。

「本是兒份內之事,何言費心。」

兩人說話時,桓熙桓歆總算回神,看著今非昔比的兄弟,難免心情復雜。

這時,門房再次來報,宮內宦者到府,天子已出宮門,車駕正經御道。各家賓客業已出門,不久將至。

「去稟報大司馬,再去告知郎君。」

「諾!」

南康公主不慌不忙,邁步行過階下。脊背挺直,雙手攏於身前。行動間,禁步綴於裙上,裙擺恍如流雲,不聞環佩之聲,唯有鑲嵌在簪釵上的彩寶時時閃耀。

「去換身衣服。」南康公主轉向桓禕,笑道,「雖是匆忙,倒也來得及。」

桓禕面露疑惑。

「瓜兒加冠時,你做擯者我才放心。」

「諾!」

桓禕恭聲應諾,轉身離開,很快轉過廊角,不見蹤影。

聽聞此言,桓歆臉色微變。

原本定下他為擯者,為何臨時更改?

「阿母。」壯起膽子,桓歆上前半步,開口問道,「為何是四弟?」

南康公主掃他一眼,笑道:「無需介懷,今日賓客眾多,你可助父兄宴賓。」

話落,無視桓歆難看的臉色,轉身離開正堂。

桓熙看著桓歆,觸及他眼底的不甘,笑容里帶著嘲諷。

「阿弟莫要氣餒,今日做不成擯者,還有其他兄弟,總有如願之日。」

桓歆轉過身,狠狠瞪他一眼,哼了一聲,「阿兄好心,弟心領。」

今時不同往日,桓大司馬的態度十分明顯,桓熙的世子定然坐不長。昨日回府,壓根未同桓熙多說半句。直接促使桓熙失去理智,又驚又慌之下,不管不顧的找上桓容。

桓歆聞訊,本不想輕易攙和。

哪承想,半夜收到一封密信,暗示桓熙暗中策劃,意在桓偉桓玄。事情成與不成,自己都將背鍋。

饒是做多了牆頭草,涉及自身安危,桓歆也不會繼續「客氣」。

何況他早有野心,意圖取桓熙而代之。

早晚撕破臉皮,不妨借今日為引,徹底讓對方知曉,現時不同以往,大家都是庶出,沒什么身份高低,誰也不比誰差!

占了庶長又如何?

生母早已經人老珠黃,不得寵愛。

自己好歹有官職,有立足的根本。桓熙即將失去世子地位,又是個殘廢,早晚要被別人踩到腳下,陷入爛泥!

桓禕換上朝服,再至前堂,觀禮的賓客已陸續抵達。

桓府正門大開,紅漆皂繒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

漆色和車蓋代表品位,掛在車上的旗幟,以及雕刻在車壁上的徽記,則象征不同的形式家族。

一般而言,郎君加冠,女郎及笄,觀禮者多為族中兄弟和姻親。

縱然是太原王氏,也難有今日的盛況。

更何況,不只是僑姓,大部分吳姓也來觀禮。家主不便親自前來,派遣出的都是嫡支子弟。沒有嫡子也從庶子里拔高。

總之,絕不能讓別人比下去!

一則,桓容的爹娘皆非「常人」,面子必須要給;二來,以桓容出仕來的種種,的確值得「投資」。今日結下人情,得一份善緣,誰言他日不會有所回報?

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建康士族齊聚青溪里,同里的宗室權貴也不甘落後。

馬車一輛接著一輛,門房立在台階前,表情由震驚到麻木,不到半刻時間。

琅琊王氏、太原王氏、陳郡謝氏、高平郗氏、陳郡殷氏、吳郡陸氏、吳郡賀氏、興郡周氏……建康的頂級士族全都不落,一個接一個數下來,著實令人心驚。

「嘉禮而已,竟然如此。」

「桓氏勢大如此?」

「非是桓氏,實乃大司馬。」

「桓容亦非池中物。」

城內百姓不能輕易入內,只能在在籬門外旁觀,目及馬車一輛輛經過,議論聲紛起。提到桓大司馬,難免諱莫如深。議及桓容,則紛紛挑起大拇指。

就在議論聲中,天子車駕進-入青溪里。

健仆當即回報,桓大司馬攜子出迎。眾賓客隨之出府,距車駕五步躬身行禮。

司馬昱掀開車簾,掃過在場諸人,目及王謝等士族均在,眸光微閃,表情中閃過一抹復雜。很快又化為笑容,踏著胡床走下車轅,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桓大司馬面前,親自將他扶起,朗聲道:「大司馬免禮,今日府上嘉禮,朕為大賓,諸事當依古禮。」

「諾!」

說是這樣說,涉及到天子,事情不能沒一點變化。

就如請期之日,按照常例,需由巫士卜笄,定下吉日吉時,再由主家傳告大賓。傳告的時間往往在冠禮前一日的傍晚。

遇上天子,這個規矩就得改變。

無他,宮門早已緊閉,想進都進不去,想遵舊例自然不可能。

寒暄幾句之後,司馬昱被請入府內,高坐正堂。見到要退走的桓容,揚聲笑道:「阿奴且慢。」

桓容停下腳步,表情中帶著疑惑,心中驟然升起警惕。

這位屬於笑面虎類型,這是想干什么?

「今日阿奴元服,朕亦有薄禮相贈。」司馬昱取出一卷竹簡,遞給位在右側的謝安,想想又道,「暫且不忙,待禮後宣讀。」

「諾!」謝安接過竹簡,捧於手上。

桓容口中敬謝,暗中不免嘀咕,對方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葯。

「陛下,臣請暫退。」

「可。」

桓容再行禮,恭敬退出堂外。

玄衣白裳,素凈的顏色,愈發襯得少年俊雅。經過廊下時,恰遇秋風掃落金桂,點點花瓣落在衣上,似點綴其上的金斑。

在他走後,南康公主同天子見禮。司馬道福立在下首,神態端庄,不見平日的輕浮,司馬昱暗暗點頭,笑容更盛。

吉時將至,桓大司馬起身行出堂外,身著朝服,頭戴玄冠,腰佩寶劍,背東面西。

司馬昱和謝安隨後行出,於桓溫對面而立。

桓禕深吸一口氣,按照背下的程序,挺直腰背,正身前行,捧起置於矮榻上的爵弁服,回身置於堂上。

桓容先在房中洗漱,披發而出。

由桓禕引領,一路行至堂內,面南而跪。隨後行出,同大賓贊者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