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1 / 2)

桓容 來自遠方 2175 字 20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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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康三年,十二月

數九寒天,天寒地凍。

冷風呼嘯而過,滴水成冰,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

入冬之後,北地連降數場大雪,道路阻塞,遷都的隊伍被迫停在中途,夜宿林邊,等風雪過後再啟程。

火光熊熊燃起,驚擾了林中猛獸。

夜色-降臨,烏雲層層壓過。黑暗中,幽幽綠光徘徊在營地四周,忽明忽滅。凄厲的嚎叫聲響徹密林,撕開呼嘯的北風,持續了整整一夜。

天明時分,大雪初停。

雪地反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雙眼。

靠近營地邊緣的幾座帳篷被雪壓塌,好在沒有人員傷亡,只是幾匹拉車的馬不見蹤影。循著痕跡行出數里,才發現駑馬殘留的骸骨。

「不只是狼,還有豹子。」染虎蹲下-身,查看駑馬殘留的屍骸,展眼望向林地,對夏侯岩道,「昨夜狂風大雪,估計壓過了聲音。這處又非我等巡視,被狼群摸到空隙,虧得這些人命大。」

潛台詞是,守衛這幾座帳篷的私兵要么沒經驗,要么就是偷懶。若不然,也不會被狼群摸到營地邊緣,還拖走一匹駑馬。

「需得上稟將軍。」染虎抓起一把雪,用力搓搓掌心,站起身道,「今日盡快趕路,離開這片林地。」

剩下的馬不用再找,十成活不了。

冬天缺少獵物,狼群和虎豹不像黑熊藏冬,肯定要外出覓食。在林中捕不到充足的獵物,為了活下去,哪怕是冒險,也會跟在隊伍之後。

「按照常理,這么多人扎營,狼群不會輕易靠近。」夏侯岩盯著駑馬的殘骸,面上帶著不解。營地中燃著篝火,獸群該遠遠避開才是。

「不奇怪。」染虎躍身上馬,搖搖頭,「今歲冬寒,這一路走來,我沒見到半個鹿群的影子。林子里沒有鹿,狼群沒了活路,襲擊人算不上稀奇。」

野獸不是人,一旦餓瘋了,被天性和本能支配,壓根不會衡量利弊。

「冬寒?」夏侯岩嗤笑一聲,「這幾年來,哪年不是冬寒,哪歲沒有雪災?秦王不是沒獎勵開荒,可時至今日,還在向南邊市糧。」

染虎沒接話,腳跟輕踢,打馬回營。

染虎等離開不久,幾頭灰黑色的野狼從藏身處走出,看著騎兵離開的方向,仰頭發出一陣凄厲的嚎叫。

秦璟聽到回報,當即前往大帳,向秦策稟明實情,並言隊伍最好盡快啟程,一為避開隨時可能到來的大雪,以免再被攔在路上;二是甩開跟在身後的狼群,確保隨性之人的安全。

知曉其中厲害,秦策沒有多想,很快下令拔營。嚴令眾人,必須趕在天黑前進入並州,再尋開闊地扎營。

「並州城乃是新建。」秦璟策馬走在車駕旁,因天氣寒冷,說話時口鼻間凝聚白霧,長眉掛上一層晶瑩的白霜,「父王可入城歇息。」

秦策搖搖頭,道:「大雪延誤路程,行程已經耽擱,還是盡速趕至長安為上。」

秦策打定主意,過城不入,全速趕路。

秦璟沒有繼續勸阻,領命之後,策馬行到隊伍前,派出十余名斥候往前方探路。

北風卷著飛雪,陣陣迎面而來。

戰馬撒開四蹄,斥候的身影化為一個個黑點,很快消失在滿目銀白之中。

天空中響起一陣嘹亮的鷹鳴,秦璟拉住韁繩,舉目眺望。一只蒼鷹自南飛來,盤旋在隊伍上空,矯健的身影,成為天空中唯一一抹暗色。

噍——

蒼鷹再次發出鳴叫,自半空俯沖而下,沒有落到秦璟馬前,而是雙翼展開,飛撲入雪地,片刻抓起一只-肥-碩-的野兔。

利爪牢牢扎入野兔後頸,鮮血浸濕皮毛,在風中凝固。

噍!

鷹鳴聲又起,比之前短促。

少頃,一只灰黑色的鵓鴿從半空飛落,撲簌簌的扇動翅膀,發出咕咕的叫聲。

沒有任何預警,箭矢破風而來。秦璟頭也沒回,直接-抽-出佩劍,將箭身凌空斬斷。

這樣的速度和力量,幾乎超出想象。

「大膽!」染虎猛地調轉馬頭,徑直沖向開弓的私兵,二話不說,掄起長刀就砸。

不是砍,而是砸。

私兵本能的擋了一下,結果不敵染虎的力氣,手中兵器被打落,翻身滾落馬下。

染虎猶不罷休,滿臉煞氣,猛地一拉韁繩。戰馬人立而起,發出陣陣嘶鳴。

在私兵驚恐的目光中,戰馬的前蹄狠狠踏下。

咔嚓一聲,私兵的手臂和肋骨先後被踩斷,哀嚎聲登時響起。

「大膽!」目睹整個過程,私兵侍奉的家主怒發沖冠,喝斥道,「胡奴安敢傷人?!」

染虎沒有發怒,反而嘿嘿一笑,反手取出一支箭矢,沒有開弓,直接甩了出去,當場洞-穿-私兵頸項,鮮血飛濺,哀嚎聲戛然而止。

私兵的屍體癱在地上,雙眼圓整,當場氣絕身亡。

「你、你……」

「我如何?」

染虎咧開嘴,露出森森利齒,惡聲惡氣道:「我主乃是秦將軍,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對我指手畫腳?殺他怎么了?敢在將軍身後開弓,還想留著腦袋?」

說話間,向身後擺了擺動手,「拖去喂狼!」

「諾!」

命令下達,立刻有兩名騎兵策馬上前,以繩索套住私兵屍體,牛羊一般拖走。

戰馬飛馳而過,雪地上留下刺目的紅痕,轉瞬凝結成一條蜿蜒的血路。

「實話告訴你,不是將軍下令,要對你們客氣點,信不信……」

「染虎!」

話沒說完,就被趕來的張廉打斷。

染虎轉過頭,不甘的嘖了一聲,又不懷好意的掃過馬車,終於沒再多說,冷哼一聲,就此打馬離開。

張廉轉向震怒的豪強家主,微微一笑,道:「染幢主生性直率,向來有話直說,不喜繞彎子。許公莫怪。」

話落,不等對方出言,一樣的調頭就走,對於染虎殺人之事只字不提。態度貌似客氣,實則比染虎更加囂張,甚至帶著幾分威脅之意,明顯在告訴許氏家主,殺就殺了,你能奈我何?

之所以多廢話,不過是礙於將軍吩咐,不得不給你幾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