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1 / 2)

桓容 來自遠方 2050 字 20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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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車駕進入幽州,遇上出行以來的第一場大雨。

烏雲翻滾,大雨滂沱。

雨中夾著雪子自天空砸落,交織在眼前,瞬間迷蒙住視線。冷風自北襲來,一陣陣呼嘯而過,不斷敲打在車身上,發出一聲聲令人心悸的鈍響。

華蓋被風掀起,五行旗烈烈作響。

冷雨中,駿馬發出陣陣嘶鳴,大車行進愈發困難。遇到泥濘的水坑,車輪差點陷了進去。

見此情形,桓容當機立斷,下令隊伍暫停,尋開闊處避雨,待雨停後再繼續前行。

士卒飛馳傳令,大車移往兩側,陸續升起擋板,圍住處於中心的大輅,擋住從西面襲來的風雨。

謝安和王彪之披著蓑衣,被請至天子駕前。

「沒料到會遇上這場雨。」桓容坐在車里,溫言請二人落座,並讓婢仆送上茶湯和糕點,「且暖暖身子。」

「謝陛下。」王彪之抹去鬢邊的雨水,端起茶湯。

「冬日多雨雪,幽州近北,這場大雨算不得奇怪。」謝安沉吟片刻,道,「只是入冬以來,各州頻傳天災,寧、交兩州有山民作-亂,需盡早賑-災-平-亂才是。」

桓容點點頭,無需婢仆和宦者服侍,親自打開箱櫃,找出一張輿圖。

大輅經公輸長和相里兄弟聯手改造,從外觀上看,同古時傳下的規制一般無二,內里卻是截然不同。

車廂內的空間被充分利用,車壁暗藏乾坤。如有人心懷不軌,意欲行-刺,只需按下靠近車窗的機關,立刻會萬箭齊發,刺客不成刺蝟也成篩子。

為檢查是否有疏漏,典魁和許超都曾親身體驗。

勉強全身而退,兩人都是一身冷汗。事後,遇上公輸長和相里兄弟都要繞道走。按照兩人的話說,如此恐怖的遭遇,這輩子都不想經歷第二次。

能讓兩員猛將心驚膽戰,連做三天噩夢,可見大輅中的機關有多么凶-殘。

謝安和王彪之不知車內布置,看桓容敲敲車壁,就有巴掌寬的木屜探出,僅是挑了下眉,略感到機巧罷了。

輿圖鋪開,謝安手指交州和寧州兩地,言日前三省收到急報,兩地皆有人作-亂,不是州內百姓,大部分是竄入州內的蠻夷。

「言是山民土人,實則是蠻夷-偷-潛-入邊,殺人擄掠,無惡不作。」謝安嚴肅道。

「寧州駐有三千州兵,大可圍-剿-亂賊。交州地窄人少,自前朝以來,常遇蠻賊作亂,百姓屢遭禍患。當地治所接連上奏,朝廷合議派兵,不等大軍抵達,蠻賊早遁入山里,難覓蹤跡。」

交州地處邊境,秦時置郡,本名交趾。西漢在該地置州,東漢時改為交州,轄地包括後世的廣東、廣西以及越南的中部和北部。

漢末天下大亂,群雄並起,三國鼎立。孫氏立國之後,交州歸入吳國境內,分割成兩州。雖延續交州之名,轄地卻減少大半。

西晉時期,交州延續舊制,轄地沒有太大變化。

永嘉之亂後,司馬睿渡江建立東晉,朝廷北臨強敵,精銳府軍拱衛建康,主要防備鮮卑和氐秦,交州距建康千里,兵力不足,難免給了少數蠻夷可趁之機。

自東晉建立到桓容登基,交州幾乎是數月一亂,難有安穩的時候。

交州刺使的上表一份接著一份,不是天災就是*,幾乎沒有任何好消息。往往是三省接到蠻夷作-亂的上表,尚沒來得及處理,第二份上表已在路上。

時間長了,聽到「交州」兩個字,三省官員都覺得頭疼。

與之相鄰的寧州,雖也有山民和蠻夷作亂,卻遠不及交州頻繁。

究其原因,寧州刺使手段狠戾,凡作亂之人,抓不到便罷,抓到之後立即處死,家人族人全部株連。

被迫從賊之人,境內百姓尚有一線生機,經審訊查明,可以勞役抵罪。

查出身份不明的境外蠻夷,一概砍頭腰斬,將屍首丟到邊界,讓鄰國之人親眼看看,膽敢窺伺漢家之地、屠戮漢家百姓,最終會落得什么下場。

寧州刺使向來有貪-暴之名,百姓苦其久矣。

自同桓氏結盟,嘗到了商貿的好處,知曉桓容見不得盤剝百姓之事,行徑逐漸有所收斂。

州內苛捐雜稅大半剪除,商貿漸漸繁榮,更有豪強組織起商隊,依靠當地特有的矮馬攀山越嶺,開辟出新的商路。

現如今,寧州之人少言周刺使貪-婪,多言其能守境衛民,平亂逐走賊寇。

凡是被周刺使討伐過的蠻夷,死了且罷,僥幸活得一命,都會留下不小的心里陰影。吃過一次教訓,再不敢踏足漢土半步,聽到他的名字都會寒意躥升,手腳冰涼。

按照後世的話來說,周仲孫性情殘-暴,絕非一個好官,甚至稱得上酷吏。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守住了寧州邊境,使賊寇不敢踏足半步,漸漸取得百姓信任。

相比之下,交州刺使頗有清名,卻被民-亂鬧得焦頭爛額,實是讓人瞠目結舌,很是費解。

謝安和王彪之都不喜周仲孫為人,但不得不承認,有他坐鎮寧州,對賊寇是不小的威懾。更重要的是,桓容能掌控此人,不使其擁兵自重,野心膨脹,最終成為內亂根源。

「去歲以來,交州幾番急報,蠻夷為禍邊境,為害數縣百姓。朝廷固然能派兵,卻是遠水難救近火。」

最大的可能,就是像之前幾次一樣,軍隊尚在途中,賊寇早得到消息,提前遁入山里,銷聲匿跡,連個影子都不見。待將兵無功而返,風聲減輕,賊寇又會卷土重來,變本加厲禍害州郡百姓。

「蠻賊之惡,不亞胡寇!」

桓容看著輿圖,思量謝安所言,手指擦過交州邊界,腦子里轉的卻是另一個念頭。

原來,這所謂的交趾之地,秦漢時就為華夏領土。如果不是百年戰亂,五胡亂華,如果漢家政權能夠繼續強勢,未必會有後世那些糟心事。

「陛下?」

謝安說了半晌,遲遲不見桓容回應。抬頭發現對方眼神飄忽,不由得眉心微皺。

「啊?」桓容一個激靈,剎那間回神。發現謝安和王彪之都在看著自己,表情很有些莫名,立刻意識到方才走神,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略感尷尬。

討論邊界要事,他卻當面走神,難怪會被四只眼睛一起瞪。

「咳!」掩飾性的咳嗽一聲,桓容用力捏了捏手指,集中注意力,將思緒拉回到輿圖之上。

「朕之意,遇賊寇作亂害民,可令寧州派兵剿賊。」說話間,桓容手指輿圖,沿著寧州和交州邊界,向南圈出一塊,

「逐走賊寇之後,可於當地重錄戶籍,將山民和潛入的蠻夷分別錄籍造冊,令其取漢名,學漢話,五至十戶為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