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第二百九十五章(1 / 2)

桓容 來自遠方 2308 字 20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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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父子倉促起兵, 事情做得並不周密。

夏侯碩親自帶兵奪取長安城門, 過程中遇到不小阻力。幾場戰斗下來,精銳損失兩百, 方才奪下西門。非是城內豪強群起響應, 怕是計劃到中途就會夭折。

豪強不掌府軍,卻有私兵和健仆。

蟻多咬死象,縱然比不上守衛城門的將士精銳, 耗費一個日夜,加上不滿秦策之人里應外合, 傍晚時終於拿下南門。

南門即下,叛軍集中全力進攻北門。

守城將領是秦策舊部, 受秦策活命之恩,殊死抵抗, 不肯退後半步。同時,借城門尚未攻破, 派出十余騎, 分別往洛州和雍州求援。

雍州會作何反應, 守將不敢斷定。但是,秦玒都督洛州諸軍事, 知曉長安生變,必定會派兵來援。

洛州派兵,荊州、豫州、徐州亦會得知消息。

只要長安叛-亂的消息傳出, 幾位殿下必當出兵。夏侯氏的如意算盤終將落空, 即便是死, 自己也能合眼。

「裴遠,你看看這是誰?」

城門久攻不下,主動請纓的叛將心生惱怒,竟派人抓來守將的家人,老少婦孺皆不放過,全部推到城門下。

「勸你看清形勢,秦伯勉實非明君!」

「自他登基以來,諸州郡連遭天災,旱蝗不絕,使得民不聊生。月前更有天龍食日之象,可見上天不欲見其竊居長安!」

「自古以來,無道君王皆殺良屠忠,夏桀商紂,比比皆是。」

「秦氏有驅胡之功不假,然其殺戮過甚,唐氏、於氏、楊氏的血盡皆未干!」

叛將一心詆毀秦氏,不惜將死在秦璟手下的豪強同唐氏並列,只為將秦氏踩進泥里,占據大義。

謀算是否能成功,是不是能說動守軍,一時半刻看不出效果。

但是,隨他攻打城門的豪情卻是各個雙眼發紅,深知開弓沒有回頭箭,不能一舉拿下長安,逼秦策退位,拖到秦璟帶兵前來,事情會更不好收拾。

想到秦璟手下的雄兵,在場之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為今之計,必須盡速拿下城門,包圍桂宮,逼秦策寫下禪位詔書,並指秦璟同桓漢勾結,方能占據道義制高點。

「裴遠,你休要執迷不悟!」

「笑話!」裴遠立於城頭,俯視城下叛軍和被按跪在地上的家人,臉膛因發怒而變得赤紅,眼底爬滿血絲,「夏侯端,你休要花言巧語!如無秦氏,六州尚在鮮卑之手,長安亦有氐賊盤踞!」

「無四殿下橫掃漠南、兵發西域,無三殿下攻下三韓,徹底掃清慕容鮮卑,豈能有今日局面?!」

「漢末以來,天下紛亂。永嘉之亂後,中原被胡賊竊取,百姓流利失所,死在賊寇手中不知凡幾!」

「你今日大言不慚,將此一語帶過,究竟是何居心?」

「莫非在你眼中,這中原大地當為胡賊竊據?!」

夏侯端惱羞成怒,不再以言語規勸,命部曲推出裴遠的家人,厲聲道:「裴遠,我好言相勸,你卻不知好歹,決意追隨秦氏到地底?好,我成全你!不只是你,還有你的家人。你敢辱我,我要你親眼看著家人人頭落地!」

「你敢!」裴遠怒發沖冠,目齜皆烈。

「有何不敢,動手!」

夏侯端一聲令下,數顆人頭滾落在地。

斷頸處血濺三尺,屍身倒在地上,四肢猶在輕輕顫抖。人頭滾落,至死沒有明目。

「阿父,阿母!」

裴遠痛苦大叫,夏侯端卻在哈哈大笑,凶狠的目光射向城頭,命麾下又推出二十余人,揚聲道:「城頭之人聽著,如不速速棄刀,裴氏的下場就是例

證!」

「卑鄙!」

「夏侯端,你如此行徑,必為天下人唾棄!」

城頭上,有人大罵夏侯端無恥,有人卻心生動搖。見叛軍又舉起屠刀,再也忍不住,狠狠咬牙,兵鋒指向方才並肩作戰的同袍。

見此一幕,夏侯端哈哈大笑。

「拿下裴遠人頭,一切既往不咎,並賞金五十,絹二十匹!」

反戈相向的守軍越來越多,裴遠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

戰到最後,僅剩裴遠一人孤立城頭,看著昔日的部下,連聲苦笑。

「爾等從賊,可曾想過後果?夏侯氏是反叛的小人,一旦幾位殿下回朝,叛軍未必能撐上幾日。」

「將軍,非是我等見錢眼開,甘願從賊,實因父母妻兒就在城下,我等不願見家人身首異處,別無選擇!」

「好個別無選擇。」

裴遠仰天長嘆,再看一眼城下,見家人盡數被殺,唯留下幼子,在叛軍刀下瑟瑟發抖。

「阿子!」不顧環伺的刀鋒,裴遠揚聲道,「裴氏兒郎幼習忠孝節義,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絕無屈膝苟活之人!」

話落,裴遠長刀橫掃,逼退昔日部下,旋即單手一撐,縱身一躍,自城頭飛身而下,砰地一聲掉落在地。虎目圓睜,鮮血自身下流淌,同家人的血匯聚到一處,難分彼此。

城頭城下都是一片寂靜。

哪怕是夏侯端,看著裴遠的屍身,也是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不知該下什么命令。

「阿父!」

終於,寂靜被一聲悲呼打破。

裴遠的小兒子拼命掙扎,不管不顧的撲向父親的屍身。押著他的叛軍下意識收刀,竟真的被他掙脫。

「阿父!」

七、八歲的孩子,撲在父親的身上大聲痛哭,雙手和臉頰都被鮮紅染紅,淚水滑落眼眶,竟非透明的顏色,而是帶著絲絲血紅。

「阿父教導,裴氏沒有屈膝的兒郎。」

男孩滿臉淚水,身體仍在發抖,卻一把-拔-出裴遠靴掖中的匕首,冷光閃過,猛沖向立在不遠處的夏侯端。

這樣的攻擊,自然不可能成功。

刀鋒揮過,胸口陡然間一涼,男孩低頭看了看,再抬頭,臉上全無半分懼意,反而當著眾人的面笑了。

笑聲中,鮮血不斷從口中涌出,染紅了男孩的下頜。

「裴氏縱然血脈斷絕,亦無愧於心!夏侯端,爾等小人必被千夫所指,死後戮屍!」

這樣的話語,根本不像一個孩子所言。

夏侯端有瞬間的怔忪,臉色一陣陣發白。只覺得是裴遠英魂未散,借親子之口發下最-惡-毒-的詛咒。

守將身死,北門的戰斗宣告結束。

城下卻沒有一聲歡呼,而是如死一般的寂靜。

「來人。」夏侯端握緊刀柄,力持鎮定,命部曲飛報告夏侯鵬,言北門已經拿下,「速去報知家主。」

部曲飛身上馬,揚鞭而去。

士卒正在打掃戰場,裴遠的屍體已經被收走。留在城下的血跡愈發顯得刺目,仿佛在昭告世人,方才這里都發生過什么。

夏侯端攻打北門時,夏侯鵬親自帶人包圍桂宮。夏侯碩率兵搜查城內,下令關閉坊門,不許任何人隨便出入。

膽敢反抗之人,庶人一律格殺,朝廷官員和豪強全部拿下。

張禹身為司徒,自不願從賊。依靠張氏私兵,聯合數名姻親,同叛軍形成對峙。

高牆深院,又有箭樓矗立

在牆內,易守難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