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第二百九十七章(1 / 2)

桓容 來自遠方 2461 字 20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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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聲隆隆,號角陣陣, 戰爭的陰雲籠罩整座長安城。

夏侯鵬親自登上城頭, 目及城下黑甲洪流,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三支軍隊, 皆是熊羆之旅、百戰之師。尤其是秦璟率領的騎兵,仿佛一只荒古凶獸, 正盤踞在城下,凶狠的盯著城內的獵物, 只待一聲令下,必當咆哮而起,亮出尖牙利爪,將城中之人盡數撕碎。

「阿父……」夏侯碩曾跟隨秦璟, 深知他的性格手段。看到夏侯鵬臉上現出凝重, 低聲道, 「秦氏子來者不善, 阿父不可動搖。穩固軍心, 方有取勝的把握。何況有帝後在手,阿父可謂立於不敗之地!」

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卻是連夏侯碩自己都不相信。

可事到臨頭, 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父子倆站在城頭, 能清楚看到守軍的表現。如果他們不能堅持, 長安城破就在旦夕, 張禹死前的詛咒立即就會實現。

「阿子所言甚是!」

夏侯鵬深吸一口氣, 將驟起的不安壓入心底。

無論如何, 他也曾征戰半生,鏖戰胡賊數十年。既然起兵造反,早晚要面對眼前一切。他不會膽怯,也絕不會後退!

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堅持下來,他就能君臨長安!

「來人,傳令宮內守衛,看緊官家,將皇後和淑妃帶上城頭。」

「諾!」

夏侯碩走不開,夏侯端領命前往。

十余部曲隨他步下城牆,迎面遇上聞訊趕來的王皮和周颺。

事情緊急,來不及多言,夏侯端向兩人抱拳,旋即飛身上馬,揚鞭而去。

看他去的方向,周颺面露凝色,王皮則翹起嘴角,現出一絲得逞的冷笑。

「王侍郎,此事終究不妥。」周颺沒有明說,他認為以王皮的聰明,該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

王皮沒有故作不解,而是好笑的看著周颺,口中道:「亂世之中,勝者方能為王。周尚書這般重視仁義道德,不願落天下人口實,何必追隨夏侯將軍起兵?該和守城的裴遠一樣,為天子盡忠才是。」

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簡直笑話!

「你!」周颺被說得滿臉赤紅,卻是無法反駁。

王皮再次冷笑,長袖一甩,不再理會他,率先邁步走向城頭。

周颺站在原地,看著王皮的背影,面沉似水,目光中透出懾人的寒意。

「郎主,這賊奴實是囂張!」一名部曲低聲道。

「王猛投氐賊,他的兒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周颺咬牙切齒道,「我讓你盯著王府,可曾發現不對?」

「仆日前方發現,有馬車悄悄離府,欲往城外去。」

「哦?」周颺神情微動,「可攔下了?」

「為免打草驚蛇,仆沒在城內動手,讓人悄悄跟著,在城外攔了下來。」部曲聲音更低,「護衛都是私兵,數量不多,卻是各個精悍。仆等死傷不小,卻沒能抓到車中人,請郎主責罰。」

話說到這里,部曲很是慚愧。

從種種痕跡看,車內九成是王皮的家人,可惜被其走脫,沒能當場抓到。

縱然是天寒地凍,前方又是一片密林,數十里沒有人家,逃走的人身負重傷,未必能活下來,但是,家主的命令沒有完成,他依舊是羞愧不已。

周颺止住部曲的話,原來是城頭有人下來。

「周尚書,將軍有請。」一名甲士抱拳,請周颺速上城頭。

周颺頷首,示意部曲跟上。至夏侯鵬身旁站定,掃一眼左側的王皮,不由得面露譏嘲。嘲諷之色未消,看到城下的大軍,目測至少三萬,神情又是驟然一變。

五行旗烈烈作響,雲梯陸續抬出,跳盪兵越眾而出,都是雙眼赤紅,摩拳擦掌。

戰斗未起,空氣中已是殺氣彌漫。

颺心如擂鼓,突然間感到後悔。他不該受利益驅使,將周家綁上夏侯氏的船!

事到如今後悔已晚。

只能暗暗慶幸,早在數日前,他就將兩個兒子送走。如果長安能夠守住,再接回不遲。如果守不住,護衛的私兵和忠仆必當帶其隱姓埋名,為周氏留存血脈,以期他日再起。

鼓聲一陣急似一陣,城頭守軍紛紛拉開弓弦,木石沸水俱已准備妥當,只等戰斗開始的那一刻。

一只大鍋尤其醒目。

鍋下架柴,火焰燒熱鍋底,不斷有氣泡在水中涌現,擠在一起,破裂沸騰。

熱氣蒸騰,在城頭格外的顯眼。

夏侯鵬握緊長刀,向夏侯碩點點頭。

後者立刻會意,上前半步,揚聲道:「陛下有詔,四皇子暗通桓漢,私結胡賊,是為叛-國……」

「放屁!」

不等夏侯碩說完,一員武將怒極叱喝,拍馬上前,長刀指向城頭,一陣破口大罵:「亂臣賊子,反掖之寇!竊踞長安,軟禁天子,矯詔天下,該千刀萬剮,暴屍荒野,血肉為禽獸所噬!」

「今敢口出妄言,必遭五雷轟頂!」

雙方你來我往,罵得不可開交。

夏侯碩指秦璟暗通桓漢、私結胡人,名為悍將實乃叛-國;武將就罵夏侯氏狼子野心,不忠之臣,人人得而誅之。

到後來,雙方火氣上涌,互相問候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從單口變成群口,城頭城下盡是罵聲。

王皮微眯雙眼,隱隱覺得事情不對。

這完全不像秦璟的作風。

周颺同樣覺得事情蹊蹺。

兩人彼此不睦,在這件事上卻是不謀而合。同時轉向夏侯鵬,異口同聲道:「將軍,預防有詐!」

與此同時,夏侯端率人趕到桂宮,卻實實在在撲了個空。非但沒找到劉皇後和劉淑妃,連秦策都不見蹤影。

查問殿外守衛,都是搖頭不解。

「光明殿被嚴密看守,包圍得似鐵桶一般,無有任何人進出!」

「搜!」

夏侯端立刻知道不好,顧不得其他,命人在殿中搜查,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放過。

需知帝後是夏侯鵬的底牌,沒有秦策和劉氏姊妹,夏侯氏只能同秦璟硬碰硬。雖然長他人志氣,可面對城下的強兵,夏侯端的底氣實在有幾分不足。

「搜,仔細給我搜!」

「放走劉氏姊妹,爾等通通要人頭落地!」

整座宮殿搜過,除了幾個宦者宮婢,硬是找不到半個人影。詢問這些人,都是抖如篩糠,一問搖頭三不知,伏在地上連連求饒。

自夏侯氏包圍光明殿,軟禁帝後,凡是親信的宦者盡被斬殺,宮婢也不留一人。他們都是在殿外伺候,壓根不能進內殿,如何知曉帝後的下落?

眼見問不出什么,夏侯端怒氣難消,更有無盡的恐慌。氣怒交加,竟然當場-拔-出長刀,將宦者宮婢盡數斬殺。

他卻不曉得,遍尋不到的天子和劉氏姊妹,此刻就在自己腳下。

幽暗的密道中,兩面光滑,相隔數步即鑿有凹槽,是為鑲嵌火燭之處。

因廢棄已久,凹槽落滿灰塵,和燭油一並結成硬板。牆角爬有不知名的菌類,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腐朽味道。不是開有通氣孔,行走其中,不出五十步就會窒息暈倒。

馮氏和趙氏走過這條路,手執火把,一前一後確保安全。

劉皇後和劉淑妃扶著秦策,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密道低矮,幾人都直不起腰。好在足夠寬敞,可容三人並行。腳下的石路也足夠平整,不會走幾步一個踉蹌,甚至將人絆倒。

「快到了。」

見秦策喘息粗重,身上盡是冷汗,劉皇後取出玉瓶,喂他服下一枚丸葯。

「陛下,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