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第三百零一章(1 / 2)

桓容 來自遠方 2204 字 20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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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七年, 四月

秦氏兄弟率兵攻入長安, 夏侯鵬在城頭被俘,夏侯碩戰死。王皮、周颺等盡數被擒。

戰後清點,凡從賊的官員和豪強, 或死或降, 無一漏網。

夏侯氏叛亂就此告一段落。

秦策死於城前,屍身被收斂。因帝陵尚未修建,只能暫停長安宮中。停靈期間,秦璟令術士卜笄,敬告先祖,擇吉日送其歸葬西河祖地。

對於這個決定,長安上下均是不解。

帝王駕崩, 該擇山川吉地建造帝陵, 妥善安葬才是。秦策身為開國之君,陵寢的建造更為重要, 絕不可等閑視之。

如今卻拋開這些,直接送先帝歸葬祖地, 說是能說得過去, 可終究令人覺得怪異。

事情傳出,城內眾說紛紜, 莫衷一是。即便是秦璟麾下的將領和謀士, 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懷揣滿心疑問, 始終猜因由。

知道眾人的反應後, 劉皇後和劉淑妃沉默良久,姊妹倆對視一眼,終是搖頭嘆息。

「該將先帝的遺命告於天下。」

秦策被軟禁在光明殿期間,曾秘密寫下一道詔令,立秦璟為皇太子,待他百年後繼承帝位。並在聖旨中明言,在其駕崩後不得勞民傷財,不可大規模修建帝陵,歸葬西河祖地即可。

「朕在位七載,做下太多錯事。使得父子離心,君臣猜疑,有功之臣遠走,奸佞之輩當道,終釀成這場大禍,累及蒼生。

一步錯、步步錯。

唯歸祖地,告罪於先祖。

如不知悔改,安寢於帝陵,死後亦愧對秦氏之名,無顏見先祖於地下。「

聖旨不長,寫在一張絹布上,蓋有天子金印。

逃出密道時,由劉皇後貼身攜帶。如今叛亂平息,叛賊即將伏誅,秦策和馮氏、趙氏的屍身即將入葬,劉皇後取出遺命,交給秦璟三人。

「經過這場兵禍,朝中文武去了大半,城中高門十不存一。阿子登基建制,朝中必當空虛。」

劉皇後一邊說,一邊皺著眉頭,陸續有人名閃過腦海,最終又被逐一抹去。

「何人將入三省,阿子可有計較?」

「兒已命人飛馳各地,由刺使太守舉才。」

聽聞此言,劉皇後仍是皺眉。腦子里閃過數個念頭,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如此也好。」

母子敘話之後,秦璟告辭離開。

劉皇後冷聲道:「夏侯鵬該死!」

如不是他,阿崢豈會如此為難!

朝中無人可用,舊部新臣都得安撫,北邊的胡賊又在蠢蠢欲動,稍有不慎,又將是一場大禍!

劉淑妃推開漆盞,握住劉皇後的手,比任何時候都用力。

長安大火雖然熄滅,城內損失依舊不小。

桂宮西側受到波及,需得召匠人重建。

此外,秦策停靈期間,夏侯鵬、夏侯端、王皮、周颺等被陸續推上法場,宣讀罪狀,斬首示眾。

死後曝屍三日,以儆效尤。

依秦策城頭口諭,夷夏侯氏、王氏及周氏三族。

行刑時,城內百姓齊聚法場,每宣讀一條罪狀,就伴著眾人憤怒的叫罵。

有人在戰亂中失去親人,見到夏侯鵬和王皮等人,控制不住怒火上涌,險些沖開甲士進了法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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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中,夏侯鵬始終木然表情,仿佛聽不到也看不到,周圍的一切都和自己無關。麻木的望著膝前土地,一心只求速死。

夏侯端被綁住多日,挖去膝蓋,敲斷指骨,手腳俱已殘廢。不是被劊子手抓住後領,此刻必定癱軟在地,跪都跪不住。

王皮渾身染血,沒了一只耳朵,三根手指。手臂腰側都是被咬出的傷口,有的深可見骨。跪在法場上,心中毫無悔意,更狠毒想到,早知如此,該安排更多人手,拉更多人給自己陪葬!

王休跪在王皮身邊,自始至終扭曲著表情,嘴里發出「呵呵」聲響,顯然已經瘋了。

周颺是唯一表現「正常」的。

被劊子手按跪在地,禁不住的瑟瑟發抖。再看跪在身邊的兩個兒子,見到對方神志不清的樣子,想到家族血脈斷絕在自己手里,更是後悔不已,臉色一片慘白。

如果早知如此,他絕不會和王皮一起鼓動夏侯鵬造反!

如果早知有今日,他定會在夏侯鵬生出反意前上稟天子!

如果知道有今天,他不惜手刃王皮,以期保住周氏,避開這場大禍!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葯,大錯已經鑄成,天理昭昭,一切都是報應。

「報應啊……」

周颺低聲念著,忽然仰頭大笑,笑得涕淚橫流。

「時辰到,斬!」

張廉負責監刑,夏侯岩沒有到場,遠遠避開了這一切。

劊子手-赤-裸-上身,猛然舉起長刀。

刀鋒落下,數顆人頭同時落地,順著斜坡滾落,包裹上黑色塵土。無頭的身子向前栽倒,斷頸處噴出鮮血,染紅了整個法場。

「好!」

「逆賊該死!」

「殺得好!」

夏侯鵬、王皮和周颺等人伏法,百姓目睹行刑,無不拍手稱快。

賊首伏誅,緊接著就是三姓族人。

夏侯鵬起兵竊踞長安,死在他手中的豪強兩個巴掌都數不過來。曾有整整一個月時間,法場上血流成河。

風水輪流轉。

現如今,三家的血染紅法場,死在叛軍手下冤魂終能瞑目。

誅殺叛賊之後,秦璟下令,厚葬不願從賊、戰死於城頭的裴遠等人。有的尋不到屍身,便立衣冠冢,以緬懷忠義之士。

忙完這一切,已是五月初。

長安人手不足,各地舉賢入朝,亦有大半官職空缺。不提其他,單是三省就人手不足,許多謀士被趕鴨子上架,暫代官職處理朝政,撐過這段最艱難的時期,朝廷總能脫離無人可用的窘迫境地。

為何不召各州刺使和太守歸京?

真這么干了,朝廷勉強能走上正軌,卻會引出更大的亂子。

無他,鎮守地方的大佬離開,留下的位置誰來填補?再者言,長安戰亂剛平,此時召各地刺使入京,必定有人心生疑慮,以為夏秦氏兄弟不信任西河舊部,打算明升暗降,借機削弱各人手中的權利。

不能怪有人這么想,實在是夏侯氏開了個壞頭。

夏侯氏追隨秦氏數年,予世人的印象絕對是忠心耿耿。這樣的家族都能造反,秦氏還能相信誰?

君臣互不信任,民間流言紛紛,王朝的根基恐將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