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生死角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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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純抖擻精神正欲再戰張合,曹軍陣中陡然響起一聲大喝:「少將軍且稍竭片刻,待某來會他!」

曹純勒馬回頭,只見一騎從曹軍陣中如飛而出,丹鳳眼、綠錦袍,臉如重棗,身長九尺,不是河樂關羽還有誰來。關羽策馬出陣,舞刀直取張合,大喝道:「河東關雲長在此,張合匹夫速來受死!」

「可惡!」

張合勃然大怒,催馬疾進,兩馬相交走馬燈似地廝殺起來,轉眼間三十回合過去竟是不分勝負。

曹軍陣中,曹艹看得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此人武藝好生了得,竟能與雲長大戰三十回合不分勝負!」

「呔!」

曹艹話音方落,關羽陡然暴喝一聲,手中重可六十三斤的青龍偃月刀已然化作一道青龍,向著張合猛劈而下,張合神色凜然,清嘯一聲挺槍格擋,只聽咣的一聲巨響,張合只覺雙臂劇震,胸口如遭巨錘砸擊。

張合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這一幕竟是如此熟悉!

馬超猙獰的嘴臉鬼魅般在張合腦海里浮起,倏忽之間,馬超的形象竟與眼前的關羽詭異地交疊在一起,張合心膽俱寒再不敢戀戰,落荒而逃。與馬超一戰,已經讓張合身為武將的信心嚴重受挫,現在終於釀成了惡果。

關羽鳳目里陡然掠過一絲寒芒,竟舍棄了張合,拍馬直取袁紹而來。

袁紹大吃一驚,急掩面奔走入陣中,河北弓箭手急欲挽弓射箭時,關羽馬快早已單人獨騎闖入河北軍中,青龍刀翻滾揮舞間,河北將士猶如波分浪裂、紛紛倒斃馬下,竟無人能阻擋關羽片刻。

幸得河北精兵拼死抵擋,袁紹才堪堪躲過關羽追殺,只是被關羽這一陣亂沖亂殺,原本整齊嚴謹的中軍軍陣頃刻間變得混亂不堪,左右兩軍不知道中軍究竟情形如何?袁紹是生是死?不禁也開始搔動起來。

曹艹身經百戰,用兵如神,又豈能錯失如此良機!當即揮軍掩殺,河北軍頓時陣腳大亂,被曹軍殺得丟盔卸甲、大敗而逃,直到田豐率後續大軍趕到,亂箭齊發射住陣腳,曹軍才停止追殺,曹艹眼看天色已黑,唯恐中了埋伏,便引軍退回官渡去了。

袁紹收擾殘兵,一清點竟折損了七八千河北精騎。

盛怒之下,袁紹就要將「罪魁禍首」張合斬首示眾(袁紹認為是張合單挑不敵關羽才招來河北軍的慘敗),幸得田豐、逢紀、審配等人拼命阻攔,袁紹才饒了張合一命,卻讓人當眾鞭苔二十軍棍,以泄心頭之憤。

河北軍經此一敗,鋒銳盡失,便在官渡與曹軍陷入了對峙,短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

……

宜陽前往宛城的官道上,萬余曹軍正緩緩南下。

中軍隊列,兩名親兵抬著一架軟榻,軟榻上覆蓋的錦褥忽然掀了開來,郭嘉從被窩里探出頭來,臉色蒼白地問道:「這是到了哪里?」

跟在旁邊的親兵隊長應道:「軍師,已經過了宜陽了。」

「咳咳咳……」郭嘉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向親兵隊長道,「去,把曹洪將軍請來。」

「遵命。」

親兵隊長領命而去,不及頓飯功夫,曹洪就驅馬趕到了郭嘉軟榻邊,問道:「軍師見召,不知有何吩咐?」

郭嘉以綉帕輕輕拭去嘴角的穢跡,喘息著說道:「子廉將軍,你不必再繼續南下了。」

「啊?」曹洪愕然道,「這是為何?」

郭嘉道:「本軍師另有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去完成。」

曹洪道:「可是……」

郭嘉道:「此事關系重大,能否擊殺馬屠夫就全靠將軍你了。」

曹洪神情一肅,凝聲道:「悉憑軍師吩咐。」

郭嘉顫抖著從懷里摸出一只錦囊遞給曹洪,吃力地說道:「將軍可率兩千精兵離開大路,抄小路連夜穿過嵩山、軒轅山之間直奔葉縣,到了葉縣之後將軍便可以打開這只錦囊,到時候你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曹洪道:「請軍師放心,末將定不辱命。」

郭嘉道:「將軍定要謹記,你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一定要在三個月之內完成錦囊中交待的任務,如果人手不足,可以招募附近的流民,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強行驅趕百姓為你所用,不過任務完成之後,定要記得殺人滅口!」

說這話的時候,郭嘉的神情顯得有些清厲,甚至是猙獰。

曹洪目露猶豫之色,說道:「軍師,這……」

郭嘉道:「這一仗,是本軍師與馬屠夫之間的生死角逐,不是馬屠夫死,就是本軍師亡,局勢危如累卵,曹洪將軍就不必有太多顧忌了,況且將軍只是奉命行事,一切……自然有本軍師來擔當。」

曹洪道:「領命。」

郭嘉揮了揮手,說道:「去吧。」

曹洪向郭嘉拱了拱手,轉身揚長而去,郭嘉這才長長地嘆息一聲,整個人為之一松,頹然癱回了軟榻之上。埋葬馬屠夫的大墓已經開啟,一切都在按照郭嘉的設想進行,然而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一戰真的能挽狂瀾於即倒,一舉干掉馬屠夫嗎?

郭嘉仰望長天,天空一片灰暗,有鵝毛般的大雪正從天上飄飄灑灑地落下,南陽……終於迎來了入冬以後的第一場大雪。

……

宛城,馬躍中軍大帳。

急促的腳步聲中,句突昂然直入大帳,向馬躍、賈詡道:「主公,軍師,曹軍已經過了宜陽了!」

馬躍臉色一變,沉聲道:「曹軍來得好快,比預料中快了至少半個月!」

賈詡目光一轉,殲笑道:「看來曹軍的軍糧比預想中還要短缺啊,呵呵。」

馬躍道:「句突,來了多少曹軍?」

句突道:「至少一萬五千人!」

「一萬五千人!?」馬躍目光清冷,「這是洛陽、穎川一線留守曹軍的一半兵力了,曹艹端的好魄力!」

賈詡道:「看來曹艹並未過高估計自己的實力,也從不妄想畢其功於一役、能同時打敗袁紹和主公。曹艹這是要棄子啊!試圖以這支偏師孤注一擲的進攻來牽制住主公的大軍,從而給官渡的曹軍主力贏得時間去打敗袁紹。」

「也就是說,曹艹並不認為這支偏師能打贏我軍,也不在乎函谷關和洛陽是否會失守,曹艹派出這支偏師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拖住我軍幾個月的時間,以給官渡的曹軍主力贏得時間,打敗袁紹。」李肅接過賈詡的話頭,微笑道,「看來曹艹是把袁紹當成軟柿子了,決定先敗袁紹,然後再收拾軍隊回頭與主公決戰,不過袁紹這只軟柿子怎么說也擁有三十萬大軍,單論兵力可是曹艹的十倍,曹艹他捏得了嗎?」

賈詡道:「袁紹雖有三十萬大軍,未必就能贏定曹艹三萬精兵!」

馬躍道:「不是贏定,而是輸定!官渡之戰……袁紹必敗無遺!」

「嗯?」

「咦?」賈詡奇道,「主公竟如此肯定?」

馬躍道:「如果沒有外力介入,這只是早晚的事情!」

賈詡道:「可細作回報曹軍的軍糧嚴重短缺,甚至有可能撐不過三個月!」

馬躍道:「這恰恰就是官渡之戰的轉機!」

賈詡眸子里霎時掠過一絲深沉。

馬躍冷冷一哂,說道:「不過,曹艹、郭嘉和荀彧的一切努力也無法改變一個殘酷的事實,曹艹以弱勢之兵力面對兩大強鄰的夾擊,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並不是依靠計謀和策略就能彌補的,就算曹艹能贏得官渡之戰,他也已經輸定了!」

李肅不解道:「這是為何?」

賈詡道:「少將軍的八百鐵騎將如同一柄鋒利的剔骨尖刀,將曹艹的領地切割得七零八落、殘破不堪,留守許昌的荀彧縱然有通天徹地之能,也再無法籌集足夠的糧草輜重來維持曹艹的大軍了。」

「沒有了糧草輜重,曹艹就算打贏了官渡之戰,又將如何面對主公的涼州大軍?」

……

芒碭山。

頭戴狐裘帽的法正踩著厚厚的積雪來到了一棟茅舍前,對著里面道:「少將軍,探馬又發現獵物了。」

「嘎吱。」

柴門打了開來,披頭散發的馬超從門內鑽了出來,搓著雙手問道:「有多少人車?」

法正道:「兩百多號人,四五十輛大車,從車轍碾在雪地上的痕跡判斷,車上裝的十有八九是糧食。」

馬超眸子里掠過一絲厲色,陡然喝道:「來人。」

「將軍有何吩咐?」

一名身材驃悍的親兵從茅舍後面應聲閃出,赫然正是韓德。

馬超冷然道:「韓德,立即召集弟兄們,准備打劫!」

「遵命!」

韓德轟然回應,轉身疾步離去。

……

芒碭山下。

從淮南前往許昌的官道上,五十余輛牛車排成一溜長隊,正在兩百余曹軍的護送下逶迤而行,每一輛牛車上都緊裹著麻布,麻布上落滿了的積雪,從車轍碾壓在官道上留下的痕跡判斷,車上載的重量顯然不輕。

遠處,白雪皚皚的緩坡上,一騎如狼,孤寂地守候在坡腰上,正冷冰冰地盯著這隊逶迤前行的車隊,直到車隊靠近百步之內才策馬轉身離去,只片刻功夫就消失在了緩坡之後,馬蹄聲驚起兩行正在雪地上覓食的寒鴉,呱聒著飛向遠處。

「停!」

領軍的細陽縣尉突然高舉右臂,喝止身後的車隊。

兩名屯長疾步跑了過來,問道:「大人,怎么不走了?」

「前面的情形有些不太對頭!」細陽縣尉警惕地搜視著四周蒼茫的雪原,凝聲說道,「縣令大人說,已經有好幾批運糧隊在這附近出事了,我們還是小心些的好。傳令下去,讓弟兄們加強戒備、以防不則!」

屯長問道:「大人,這都是哪路毛賊干的?黃巾賊不是早就剿滅了嗎,這芒碭山地界怎么又冒出毛賊來了,還敢打劫軍糧,這怎么得了?」

細陽縣尉道:「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干的,負責押運糧草的人員無論是士兵還是車夫,全部遭了毒手,沒有留下一個活口!總之這是一伙心狠手辣、手段凶殘的賊寇,與一般的毛賊不太一樣。」

「啊?」屯長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吃聲道,「不……不留活口?」

「嗚嗚嗚……」

屯長話音方落,四周白茫茫的山坡上陡然響起了綿綿不息的號角聲,細陽縣尉、屯長以及兩百多曹軍士兵駭然四顧,只見四周空山寂寂、白雪皚皚,連個鬼影子也沒有看到,只有那悠遠綿長的號角聲響個不停。

「看,快看!」一名眼尖的士兵陡然手指左前方,驚恐地大叫起來,「那兒!前面,馬……是馬賊!」

兩百余曹軍將士駭然回頭,順著那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騎如幽靈般屹立在一道低矮的緩坡上,北風呼號,盪起那騎腦後披散的黑發,凌空狂亂飛舞,既蒼勁驃悍又透著冷森森的殺氣。

倏忽之間,那騎馬賊把手中黝黑的鈍刀舉了起來。

「呼嚕嚕~~」

「呼噗~」

「吭哧~」

戰馬沉重的喘息聲響成一片,一騎接著一騎從山坡後面源源不斷地冒了出來,以最初出現的那名驃悍狂野的馬賊為中心,向著兩翼延伸開去,到最後,左側整道山梁上都已經擠滿了黑壓壓的馬賊。

細陽縣尉的臉色霎時變得灰敗,馬賊,竟然真是一伙馬賊!

為首的馬賊頭領將手中的鈍刀往前一引,數百騎馬賊嗷叫著從山梁上沖了下來,馬蹄攢動、碎雪飛濺,數百柄黝黑的鈍刀映著冬曰的長空反射出令人心悸的死亡之色,護衛運糧隊的兩百多曹軍惶然四顧,本能地開始向後退縮。

畢竟只是一群從未上過戰場的郡卒,只看到這陣勢就嚇破了膽。

「別怕,沉住氣!」細陽縣尉揮舞著手中的長劍,聲嘶力竭地大叫著,「只不過是群馬賊,烏合之眾、不足為懼!回去,都他媽的回去,守住車隊……」

「咻咻咻!」

一篷亂箭掠空而至,頃刻間將細陽縣尉射成了刺蝟,縣尉一死,兩百多曹軍頓時作鳥獸散,向著四面八方落荒而逃,然而,在這茫茫雪原上,兩條腿又怎可能跑得過四條腿?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兩百多曹軍就被馬賊砍瓜切菜般殺了個干干凈凈。

馬賊又一把火燒了五十輛大車,棄屍揚長而去。

……

許昌,相府。

荀彧神色陰沉,正負手在大廳里來回踱步。

每次曹艹率領大軍出征,都會把荀彧留在許昌主持大局,郭嘉是曹艹軍事上最器重的臂膊,而荀彧則是曹艹內政上最依賴的支柱!

建安三年,陶謙部將張愷殺曹嵩,曹艹為報父仇起兵征徐州,張邈、陳宮突然反叛,迎呂布入主兗州,當時如果不是荀彧設計守住東郡,替曹艹保住最後的根據地,曹艹就要成為劉備第二、當喪家之犬了。

不過這一次,荀彧卻真的碰上難題了。

「大人,丞相又來信催要軍糧了。」荀彧正心急如焚時,年輕的丞相主薄楊修急步進了大廳,將手中的書簡遞與荀彧,「丞相在信中說,官渡的軍糧就算省吃儉用也只夠維持三天了,大人如果再不設法籌措軍糧,前線將士恐有嘩變之憂。」

荀彧接過書簡匆匆閱罷,淡然應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楊修拱手一揖,轉身退出大廳。

荀彧輕輕嘆息一聲,在桌案後面坐了下來,攤開書簡正准備給曹艹寫回信時,廳外忽然再次響起匆匆的腳步聲,這次進來的卻是留守許昌的大將於禁。曹艹、郭嘉率軍出征,於禁率八千大軍留守穎川,保護許昌朝廷的安全。

於禁急步走進大廳,向荀彧道:「荀彧先生,出事了。」

荀彧心頭一沉,鎮定地問道:「於禁將軍,出什么事了?」

於禁道:「剛剛得到消息,從細陽縣出發的運糧隊也在芒碭山遭到洗劫,與前幾次出事的運糧隊一樣,押運糧草的兩百二十名郡卒全部遇害,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很顯然,這是同一伙馬賊干的。」

荀彧默然,半晌才嘆息道:「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於禁急道:「荀彧先生,必須想辦法剿滅這伙馬賊!否則的話,淮南和徐州的軍糧就始終運不上來,到時候非但丞相大軍的軍糧接濟不上,就是許昌城內也要斷糧了,這樣下去肯定要出大事。」

荀彧道:「可這是一伙來去無影、縱掠千里的馬賊啊,丞相和軍師又都率領大軍出征了,將軍的八千精兵既要守衛整個穎川郡,又要穩定許昌局勢,兵力已經捉襟見肘,如何還抽調得出軍隊?退一步講,就算能調出一千兩千士兵,留在穎川都是些步兵,又怎可能追得上這伙馬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