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巡察(1 / 2)

天可汗 西風緊 1629 字 2020-06-18

午宴在盧府中進行,李宓完全沒玩好,幾個「頗有音律造詣」的樂工表演節目,關鍵是風韻不存的半老徐娘,李宓掃興之至。席間一眾文人清談,李宓自喻讀書人還刻印過書冊,卻是插不上嘴,也不知道他們扯那些玄虛有啥用。他喝了一會兒酒忍不住說漏了嘴:「淡出鳥來。」

一句話就暴露了這李宓原來是個俗人,倒沒想到他能俗成這樣,盧公也不禁露出鄙夷之色,那眼神不僅是在鄙夷李宓,好像還鄙視整個薛崇訓政權。本來見這御史年紀輕輕就得重用,以為很有點文化修養,結果當眾說出「淡出鳥來」這等話,是武將也就罷了這廝明明是個文官。[]

不過長史王賢之心下已有了主意,下午就以協助御史辦公為名帶著李宓離開了盧府,到了州衙。晚上就在州衙下設的官妓中開晚宴,大魚大肉加烈酒美女,李宓盡興回下榻之所。

晚上服侍他起居的兩個婢女體態豐腴穿作暴露,李宓覺得還常常對自己拋媚眼,也就沒有客氣,將她們奸至黎明方休。

不過他仍然惦記著白天有正事,一早就起床了,兩個女人赤身來纏他,不料李宓態度驟變哪里還有昨夜的柔情蜜意,一腳將其中一個踢翻,頭部撞在床腳流血不止。

到州衙見了長史等人,不料又以酒色相待,每提及巡視各地他們便左顧而言他。一連三天都是這樣,李宓怕一同過來的網壞話,又想起皇恩破格提拔,三天之後就有點坐不住了。

一日午宴上他又提及要先巡查軍隊,再察漢民少民雜居之地的治理,王賢之等人照樣岔開話題只說李宓感興趣的玩樂之物。這回李宓大怒,忽然掀了食案,喝道:「爾等遮遮掩掩,竟是在遮掩何物?」

滿地狼藉,幽州官將面面相覷,長史王賢之沉住氣道:「李御史說笑了,咱們哪里是在遮掩?御史領皇上聖旨自京里來,咱們以禮待之,為表仰慕之心,御史何故而發怒?」

掀了食案後李宓的氣消了大半,這會兒也想幽州官員確是沒有什么地方怠慢,還每晚找女人來玩,再說自己要把差事干好也得多少要依靠地方官的配合,否則他李宓就帶了幾個人來,偌大偌繁雜的幽州軍政何年何月才理得清楚?

李宓便道:「王長史等的好意心領了,但不能成日沒完沒了地設宴歌舞,從今日起每天卯時至酉時為辦公之時,你們應盡力協助我巡查軍政之務,以好早日歸去稟報皇上。午宴也省了,我自命隨從帶食盒應付。」

幽州官吏應允。李宓在晉王府走動幾年,也受了其中辦事風風火火作風的影響,二話不說,當天下午就讓幽州都督派人協助他巡視駐扎在幽州城附近的官健兵:直屬中央的常備軍,除了名存實亡的府兵,這是現今一等的帝國正規軍;然後才是長期駐守各邊鎮的邊軍。官健是完全領皇糧的職業兵,邊軍實際上家室都在駐地附近,雖然也領補給但家人會從事其他經濟。

李宓只見營中軍紀嚴明,盔甲軍械完整。披堅執銳的健兵看起來還不錯,都督趙瞿倒不完全是個酒肉之徒。但李宓隨即就問隨行的督府官僚:「這里有多少人?幽州都督全部健兵都在營中?」

隨行官員緊張,也不敢胡扯,要是說派到別處去了接下來那李宓可能會追問去了哪里,說不定還要去看,都督的兵權有限在沒有嚴重軍情的時候不能把軍隊調得太遠,要實地去看也不是多難的事。官員便道:「全都在這里,大約三千多人。」

李宓聲色俱厲道:「大約?三千多是多少?」

官員急忙叫人去督府拿名冊,冷汗直流。敢情這些日子對李宓好酒好肉好色招待都是白費?

名冊拿來後李宓翻了一遍,說道:「我臨走前核對兵部卷宗,明明幽州官軍是八千三百四十二人,以『軍』為制的都督,竟只有這么些?半數以上的名額哪里去了,你們吃空餉?一面上奏契丹欲反軍情緊急,一面又裁撤兵員實額,意欲為何?」

不一會趙瞿也趕著過來了,對李宓解釋道:「這中間有實情李御史沒弄清楚。幽州健兵原來確為八千多人,但皇上親征突厥時從幽州調兵,我等不敢以老弱者充數,便先裁撤了一部分,幽州兵又在漠南戰場上死傷半數,傷者已無法編入都督府。之後實數便只剩三千多人了,官健屬於兵部直轄,我們無權擅自招充兵員,結果就是現在李御史看到的這份名冊,督府已復抄一份上呈兵部,可能因途中蹉跎,兵部尚未改新卷宗,故而造成御史之前得到的情況與實情不符。若是我等欺瞞長安吃空餉,李御史現在手里的名冊又從何而來?我等更不敢妄言,新冊遞送長安之事是有據可查的,絕不敢信口雌黃。」

趙瞿又解釋道:「都督府健兵不足,在兵部授權之前我們又不能擅自在名冊上增加名字(朝廷發工資),為了穩固幽州防務,都督府用增加鎮兵和地方團練的辦法來解決,邊地以城中健兵、鎮兵、團練鄉兵組成城堡哨防衛布置,這幾天御史大可以巡察各鎮各堡,看看都督府是否瀆職!」

趙瞿一番辯白,李宓便不再責難,只說稍後兩天就實地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