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二章 語不驚人死不休(1 / 2)

唐朝小閑人 南希北慶 2345 字 2020-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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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的權力?」

李治聽得眉頭一皺。

韓藝道:「不錯!有句話說的好,人孰無過,父母也有錯的時候,身為子女見到父母有錯,不但不指出來,反而縱容父母犯錯,無異於陷父母於不義之地,這才是真正的不孝。就說許大學士,曾因一時沖動,導致兩度因嫁女一事,卸下禮部尚書一職,我敢肯定如果再給許大學士一次的機會的話,許大學士一定不會這么做。再者說,如果許大學士當時的千金,勇於指出父親的錯誤,並且拒絕父親安排的這一門婚事,那么也不會發生這種情況。

因此微臣認為,父母之命,固然要聽,但同時子女也要擁有拒絕的權力,因為父母不一定就是對的。但是子女只有拒絕的權力,並沒有做主的權力,這樣一來,父母之命還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可以防止有些人面獸心的父母因一己私利,迫害子女的一生,迫害陛下的子民。陛下,說不定這其中就有那么幾個經天緯地之賢才,這可是陛下的損失,也是我大唐的損失。」

不少有遠見的大臣聽得都紛紛點頭,其中包括李勣、蕭鈞、韓瑗、來濟等人。

其實唐朝是非常開明的,哪怕是婚姻制度上面,也是非常開明的,很多父母都是允許子女自由戀愛的,那大奸臣李林甫就是任女兒挑選佳婿,找一群帥哥來,你自己看唄,都不經過媒妁之言,在這一點上任何朝代都比不上,在唐朝的律法明文規定,成年男子即便未經父母肯定,而自由成為夫婦,是屬於合法,不可問罪。像韓藝、盧師卦這一種,就是合法行為。

未成年的男子才必須遵從父母之命。

但是古代律法與禮法總是不清不楚,律法代表的是當朝律法,禮法代表的是祖宗之法,是一個民族的文明文化,那么究竟是禮法大,還是律法大,還真不一定,有些時候禮法屈居律法之下,有些時候律法屈居禮法之下,很多家庭,尤其是大家族,還是注重自家門風、禮法,父母之命就是最大的,不管你成年與否,都不允許違抗父母之命,否則是為不孝,但這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這些大家族一個家族就幾十號人口,若是沒有嚴格的禮法,那這些子女不天天家產,但同時崔大姐的悲劇就是這樣造成的,因為山東士族太注重禮法了。

「陛下,此舉萬萬不可啊!」

李義府突然跳了出來,朝著韓藝質問道:「特派使,陛下和皇後乃天下人父母,你這么說,豈不是讓天下子民都違抗陛下的旨意。」

李治聽得不禁眉頭一皺。

這事關統治權呀,封建制度講究的就是無條件遵從,你沒有拒絕的權力。

哈哈!你這真是神助攻啊!韓藝笑問道:「敢問李侍郎,你為何站在這里?」

李義府一愣,道:「我身為中書侍郎,不站在這里站在哪里?」

你牛!你中書侍郎!可我要打你還不是照打不誤。韓藝道:「大臣是干什么用的?」

李義府答道:「當然是輔助君主治理國家和百姓。」

韓藝笑道:「還有匡扶天子得失,不知是否?」

李義府點點頭。

「那不就結了。」

韓藝道:「如果陛下說什么就是什么的話,那要我們這些大臣干什么,陛下一人說了算就行了,我們這些大臣站在這里就是為了輔助君主,匡扶天子得失,以人為鏡,可明得失。如果明知陛下錯了,而不指出來,那就是不忠。助紂為虐,罵的不是君主,而是我們這些臣子,我們本身就擁有拒絕的權力。為什么大家常常將那些只知道諂媚、阿諛奉承之臣喚作奸臣,就是這么一個道理,因為這些大臣沒有行使一個大臣應有的職權。」

「哈哈!特派使這一言道盡為臣之道,妙極!妙極!」

本來只想看好戲的來濟,聽到這里,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贊許道。

李義府就是這么一個人,只知道迎合君主,拍馬屁,阿諛奉承。

李義府頓時啞口無言,若是他再爭下去的話,那真是不打自招啊!

韓藝繼續說道:「只是陛下作為君主,是天下人的父母,不可能跟每一個子民去打交道,這就是我們為什么會站在這里的原因。我們這些大臣在面對君主的時候,是代表百姓,在面對百姓的時候,是代表著君主和朝廷,我們是百姓與君主溝通的橋梁,因此陛下才將這拒絕的權力賦予我們,那么我們必須要履行自己的職權。想那魏公其實只是履行了自己的職權,而他之所以偉大,就是因為有哪些只知道阿諛奉承的奸臣存在。」

說到這里,他深深的瞧了眼李義府。

李義府慌道:「你看我作甚?」

韓藝錯愕道:「因為我是在跟你說話,這難道也有不妥嗎?」

「你---!」李義府立刻敗下陣來。

一邊去,看哥表演吧!韓藝又向李治道:「陛下,自古以來,凡是善於納諫、知人善用的君王,其統治的朝代往往政治穩定、國泰民安。而那些不善於納諫,獨斷專橫,甚至封住大臣喉舌的君王,必然危機四伏、天下大亂。先帝一代明君,開創出一個偉大的朝代,這個偉大就在於先帝從諫如流,虛懷若谷,任人唯賢,朝政之開明,更是曠古爍今,這是我大唐之根本所在,這也是微臣敢這么說的原因,陛下也應當如此,否則的話,偉大將會戈然而止。」

這就是韓藝式發言,偉大、曠古爍今,先把這個泡沫吹大了再說。

哪怕是李勣這成精的老狐狸聽得不免也是內心澎湃,這話說的真是太好了,也佩服韓藝的勇氣和智慧,站出來道:「陛下,老臣認為特派使這一番話,堪比馬周的《陳時政疏》,甚至於更為重要,馬周的《陳時政疏》堪稱我朝第一奇文,但也得君主能夠聽進去,若君主不聽,恐怕那一篇奇文避免不了石沉大海,先又從諫如流,才會有《陳時政疏》。」

韓瑗、來濟等人也忍不住了,站了出來,支持韓藝的這一番論調,要求李治從諫如流,維持貞觀時期的政治開明。這些人都是經歷過貞觀時期,他們當然希望政治能夠開明,皇帝能夠從諫如流,不然的話,他們都沒有用武之地啊!什么話都不敢說,那這大臣當的真是太委屈了。

久久未語的李治突然嘆了口氣,道:「朕乃暴君也!」

大臣都嚇到了,驚恐的望著李治,你這也太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才剛剛掌權,暴君都不輪到你。

李治斜目望上,哀傷道:「猶記得先帝在世時,大臣們皆是積極進諫,或當面陳奏,或回頭寫奏折上奏,那案桌前是奏章是堆積如山,朕也常常見到父皇批閱奏章,亦或者與大臣論政到天明。可是自從朕即位以來,滿朝文武皆是不語,由此可見,朕乃暴君,爾等都害怕朕,朕真的好好檢討一番。」

這是正話反說呀,你們這些大臣一天到晚,連個屁不放,我要你們這些大臣干什么。

其實韓藝這一番話,正對李治的心思,李治剛剛掌權,要大展身手,這需要大臣們的配合,你們都不說話,那我怎么去大展身手,他迫切的希望跟群臣有良好的互動,從諫如流。

群臣惶恐,齊齊行禮道:「臣等失職,還請陛下責罰。」

李治道:「各位愛卿免禮,這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朕與各位愛卿當共勉之。」說著他又向崔義玄道:「御史大夫,吏部尚書。」

「老臣在。」

「今後考察大臣們政績,需將進諫納入參考,朕不養無用之臣。」

「老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