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罪獄之獄(1 / 2)

高皓風再給自己灌了幾盅酒,裝作不支先到後方廂房休息,他揉著眉頭,狀若打盹,以避免有人窺探,同時另一只手在袖子掩映中握住那枚木牌,拈著的靈炁石在木牌上輕有盪漾吸收,因為木牌有自身精血融入,高皓風可直接用精神勾連,心動默言,在木牌的空間回盪,「因為梁都的事情,地下墟場最近都沒有重新開市的准備,前輩,難道真的有妖禍即將降臨大梁?」

今日的喧囂浮華,這大梁多少人醉生夢死,還以為所有事情都一成不變,這就是人類最大的悲哀所在,那就是逃避。為了逃避今時現日,人們發明了酒,今朝有酒今朝醉。為了逃避未來,人們揮霍和享用眼下,哪管人生百年以後。遠方的戰事和眼皮底下的威脅積弊,窟窿,只要不眼下迫在眉睫威脅到自己,那便可以高高掛起,砸著他人無所謂,別砸著自己就好。歌舞升平,是萬萬不能被這些掃興事打擾的。

「古妖的目標正是大梁。」

高皓風心頭一緊,險些驚呼出聲,古妖!

大梁最近發生的這些事端,果然背後是有所預謀的,古妖……這聽上去像是某種隱秘又可怕的存在。他們要面對的,是這種東西!?

高人不愧是高人,高人明白這背後是什么勢力存在在作祟,並且為了阻止這一切,他已經在行動了。

「那是什么事物?」

楊晟心聽高皓風精神的回響,注入靈炁,把心頭傳話輸送過去,「上古妖族,開始復蘇,以人間混亂為食,壯大己身,侵伐生靈世界。」

高皓風心神劇震,一個可怖的,宏闊到讓人頭皮發麻的情景,出現在他預想之中。在他還在考量是不是妖禍梁都,對大梁造成混亂和損害的時候,從那位高人俠士這里所告知的,已經不是什么大梁的問題,他們,甚至人類世界,面對的恐怕是一個可怖的存在。

上古妖族,難不成就是那些存在於上古神話中的可怕事物,難道說曾經那些先祖們所記錄過的只言片語,都是真實存在的,祂們曾經沉睡,而如今開始從沉睡中蘇醒,人間即將變成了煉獄?

這是什么?

對了,仿佛從哪里聽到過這樣的說法。

是蜀山宗!

那支流落大梁的蜀山瓦屋脈,就曾帶來的是這樣的警示,和蜀山宗不謀而合,可眼下大梁人只把那支蜀山人士,當做是蠱惑人心的妖人,甚至懷疑就是他們在背後故意散播謠言,混亂梁都人心。

可梁都切切實實發生了妖物作祟,不少人因此喪命,甚至七里宗首徒姜胤,化身成妖,也是確實的啊。

高皓風定住心神,木牌通訊是有壽命的,事關緊急,他不能浪費在滿足他個人窺知的提問上面,他道,「我能做些什么?」

楊晟回應,「我要找人,人在罪獄山。」

高皓風沉默,以心言道,「罪獄山可行,你要找什么人?如果在罪獄山上層,或許能想些辦法,可以做到把人帶出來,可若此人在四層以下,就有困難,最多能取得聯系。」

高皓風果然很有手段,楊晟道,「我要找的人,叫做趙子恆。」

高皓風一怔,「那位七里宗棄徒?」

趙子恆被打入罪獄山,人盡皆知,如今成為大梁人口中的叛徒,置身罪獄山,似乎人人拍手叫好,就連稚童小兒都會編唱「趙子恆,反骨狗,生子莫若趙家狼,既欺上來又欺君!」

但不可否認,趙子恆又是當初關鍵的關鍵,正是他指控姜胤化妖,在懷海禪師面前出示了證物,再由以公正著稱的大竹寺擔任仲裁,才讓那群蜀山弟子洗脫嫌疑。

只是這事犯下了禮法大忌,大梁的輿論場首先已經對他口誅筆伐,趙子恆如今還能活著在罪獄山,受活刑,只是因為有人想讓他受到的折磨更多一些。

這事在高皓風這樣的明眼人眼里是看得清楚明白,也喟嘆於七里宗有這樣的人物,能夠頂住壓力,站在是非一邊,即便面對自己宗人也能挺身而出,不惜給自己帶來毀滅性的代價。

「現在的趙子恆極有可能處於嚴密的監控中,會避免他和任何人接觸,但我所知他雖然吃了點苦頭,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或許再過一段時間,等此事稍微冷卻過後,說不定我還能為前輩向他遞話。」

高皓風這番話透露了幾重信息,趙子恆目前還活著,至少還捱得住。其次,也是表示了趙子恆此時身邊可能布有眼線,不排除可以以他為餌,吊人上鉤的籌劃,所以想要直接接觸趙子恆,目前高皓風還沒有辦法。但是可以提供眼線,這是他這位敢號稱大梁地下之王的人物的底氣。

別的不說,高皓風手頭上被送入罪獄山的兄弟,也曾有幾個,而在關照這些人的過程中往罪獄山所送出的陋規,在罪獄山還是打通了一些個關節,只是每年罪獄山那邊就是個金窟窿,往里面要丟的錢堪比他們往幾家當朝權貴關系網的花費,而且收益其實並不高,一度有兄弟規勸高皓風往這上面少打點一些,騰出更多的資源經營其他方面,譬如和書院的新晉白衣,以及為幾個眼下貶官未來可能翻身的官員鋪一條暗線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