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虎膽奸雄(2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731 字 2020-06-20

「時機?」

「第三氏稱雄鄉中百余年,不是傻子。繁陽亭一動手,他們八成就會想到我的身上,雖然剛開始他們不會猜出我是想將其族誅,也許會誤認為我只是想給他們一個教訓,以報文謙被劫之仇,但不管怎樣,他們百分百都會找到我的門上,或者親自來,或者托人求情。……,仲業,你說到那時候,我是放人的好,還是不放人的好?」

文聘想了一想,答道:「放與不放都不好。」

「為何?」

「如果就這么放了,前功盡棄。如果不放,極有可能會引起第三氏警惕。」

「沒錯。所以如果時機選擇的不好,到時候,我將會放與不放兩為難。」

「那么,荀君打算將這個『時機』放在何時呢?」

荀貞轉目去荀攸,荀攸也正他,兩人第二次相對一笑。荀攸悠然說道:「這個『時機』就在正旦的前一天。」荀貞哈哈大笑。

文聘不懂,問道:「為甚么?」

「正旦的那一天,貞之要回縣里。回到縣里後,隨便找個借口,比如說生病了,告假數日,暫可不回鄉中,第三氏便想為門下的賓客求情也是不能了!」

文聘問荀貞:「荀君,是這樣么?」

荀貞笑而不語。

荀攸喟然嘆道:「貞之,你我自幼相熟,同在我從父門下學經十年,我以為很了解你了,今日方知,我還是不夠了解你。」

「怎么說?」

「用刑逼客,使誣其主,此大罪也。若被人知,輕則去職,重則伏法。常人縱有此意,恐怕也會隱之不及,唯恐人知,而你卻從容策馬,坦然直言,如等閑小事耳。不知是該說你有虎膽,還是該說你是奸雄?在這方面,我不如君。」

「奸雄?」

荀貞驚笑,說道:「曹孟德年二十舉孝廉,除洛陽北部尉,造五色棒,不避豪強,棒殺小黃門蹇碩之叔,京師為之斂跡,莫有再敢犯禁者。繼遷頓丘令,因通古文,今年又被征拜議郎。我去年加冠,今年九月為亭長,到現在才是一個鄉有秩,恩不及三千戶,威不出一鄉地,怎能與他相比?許子將的這個評價,我可當不起。」

曹操早年被橋玄賞識,聽從他的建議,去汝南拜訪許劭,得到了「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評價。這個故事不但流傳千古,在當時也已被人多知了。

荀攸說道:「人之所以能事者,一際遇,一本心。你際遇不足,本心已足。」

「願聞其詳。」

「曹孟德閹室之後,賴祖、父之蔭,方才能二十被舉孝廉,除洛陽北部尉。你只是沒有這個機會。以你今日的作為來,你如有此機會,怕一樣也會使『京師斂跡,莫有犯者』。」

荀貞心道:「公達也太高我了。」

他是真的自覺當不起這個評價,也不想繼續說下去,岔開話題,笑道,「逼客誣主固是大罪,我不瞞你們卻不是因為我虎膽,而是因為你我同族,自幼相熟,仲業又乃我師弟,情同手足。你們難道還會賣了我不成?『奸雄』之評,我實當不起。……,我若是奸雄,你便是能臣。我或有虎膽,但論及智謀,我不如君。」

他問荀攸:「公達之智,我深知矣。我請教一下你,你覺得此計可行否?」

「可行。」

「好!既然你也覺得可行,那便是可行了。」

文聘剛才聽他說到「仲業乃我師弟,情同手足」時,兩眼一亮,甚是感動,想道:「荀君對我有引薦之恩,今又以手足待我,我豈能無報?」便很積極地說道:「荀君,如你所言,第三氏族人不少,等到動手捕其全族時,怕會有危險。到時,你告訴我一聲,我帶人來助陣。」

荀貞笑了笑,心道:「我雖打算用誣告之法,但這也是公事,怎能用你?」不過文聘主動請纓,也不好直接拒絕,含混帶過。

諸人回到官寺。

文聘、荀攸在竹林里坐了半晌,回來路上又被風吹了一路,都被凍壞了,加上有荀貞准備族誅第三氏這件大事壓在心頭,又都覺得意猶未盡,還有話沒有說完,不著急就走,又隨著荀貞來到前院堂上坐下。荀貞把自己珍藏的茶葉拿出,親手泡給他們飲用。

文聘喝不下去。荀攸早知他的這個嗜好,也陪他喝過,剛開始喝時很不適應,現在能喝一點了。喝了幾碗茶,幾人說了會兒話,見暮色將至,天色不早,不走不行了,這才辭別而去。

荀貞轉回後院,唐兒早把衣裳洗完,正在廚中做飯。他扁起袖子,也不在意自家的身份,搭手幫忙。唐兒趕他不走,也只得罷了。兩人說說笑笑,其樂融融。——不知為什么現在每唐兒時,荀貞總會忍不住想起遲婢。

快把飯做好時,許仲、程偃、小夏、小任幾個相繼歸來。

荀貞出來院中,在井邊洗了洗手,招呼他們來屋里坐下。先問了一下他們今天的收獲,還是與前幾天差不多,收集來的多是一些第三氏搶劫、逼債之類的惡事。荀貞記下後,便將自家的計劃告訴了他們,吩咐許仲、程偃明天就去繁陽亭,告訴杜買、陳褒,令他二人依計行事。

「杜買、陳褒兩個怕是指揮不動大小蘇兄弟、江禽、高甲、高丙諸人。君卿,你這幾天就暫在繁陽住下,主持此事。別的都好說,唯有一點,要務必謹慎。」

「哪一點?」

「當胡/平被你們拿下後,第三氏找不到我,很可能會來硬的。你們要當心他們會搶人。最好多找幾個人住在亭舍里,以防萬一。」

許仲恭謹應道:「是。」

荀貞環顧諸人,室外薄暮已至,室內昏暗不明,諸人表情各異。

程偃可能因為緊張,不住地撓臉上疤痕。小夏、小任有點坐立不安,也不知是興奮,還是恐懼。許仲蒙著臉,不出表情,從他紋絲不動的坐姿來,是幾人中最鎮定的一個。

「第三氏暴虐鄉里,歷任鄉有秩皆不能治,阿偃說他們還刺殺過官吏。如今咱們要對他家下手,後果也許會很嚴重,沒准兒會引來他們瘋狂的反撲。」荀貞頓了頓,問道,「你們害怕么?」

許仲的聲音很平靜,低沉地說道:「第三氏雖暴虐鄉中,但在我眼中,滅他一族,如屠一狗。」

程偃沒干過這種事情,要論力氣,他可能比許仲、小夏、小任大,但要比膽氣,有不如之。不過他也沒有害怕,說道:「小人的這條性命早就交給了荀君。荀君不怕,小人也不怕。」

小夏、小任本為鄉間輕俠,尚氣輕生,也不怕,說道:「要說殺官吏,那郟縣來的群盜也殺過亭長、求盜,不也被荀君滅了?第三氏何懼之有!」

荀貞展顏微笑,將佩刀拔出,插到塌前的地上,挺身跽坐,按住刀柄,目光炯炯地著諸人,說道:「事之成敗,便全你們在這幾天的所為了。事若能成,旬日之內,這世上便再無第三氏!」

說來奇怪,上次擊賊時,他雖外表鎮定,其實頗覺忐忑,但這回誅滅第三氏,他卻沒有半點異常的感覺。他琢磨尋思:「莫不成我真像公達所說的,是個有虎膽的人?」怎么想也覺得自家不像,琢磨了半晌,勉強找到了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或許是因為上次擊賊,長了我的膽色,又或許是因為我知第三氏乃我聚眾路上的一叢荊棘,非得鏟除不可,所以能如此淡然?」

——人都是在不斷成長的。

三個多月前,當荀貞初至繁陽亭時,他接人待物的種種,雖然城府深沉,雖然有做作、施恩的成分,但大體上還是本色表現,還是一個剛走出「象牙塔」的「士子」,而在治過民、殺過賊後的今天,他的性格卻在不知不覺間開始出現了改變,也可以說,不知不覺間開始了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