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今有潁陰乳虎(下)(2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932 字 2020-06-20

荀貞直到這時才想起來他手下的那些屬吏,問道:「我的那些屬吏呢?」

「都在堂外走廊上候著呢。」

「叫進來。」

那幾個小吏進來,彎腰低頭,剛到堂上就跪拜在地:「下吏拜見椽部。」

「抬起頭來。」

「下吏不敢。」

「不敢?為何不敢?」

「昔項王救巨鹿,大破秦軍,威震天下。諸侯將入見,無不膝行而前,不敢仰視。今椽部誅沈馴,正如項王救巨鹿,雄威懾人,小人等膽薄,亦不敢仰視。」

荀貞失笑,斥道:「胡說八道!項王何等英雄,我給他提鞋也不配。……,召你們進來,不為別事,沈馴的妻兒子女暫由你們管。好了,不得打罵侮辱。」

小吏們應諾,還真如諸侯將對待項羽似的,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不抬頭,膝行著退出去了。小任亦躬身退出。

戲志才笑道:「那小吏的比喻雖不倫不類,但對貞之你的敬畏卻是發自肺腑啊。從今以後,你的督郵院想必就如鐵打的一般,再也不會有人敢收吏民財貨,外賣消息了。」

這也算是一個意外收獲吧。

……

堂外腳步聲響,又進來了幾人,卻是江禽和兩個陌生官員。這兩個官員都帶著黃綬。荀貞一即知,必是本縣的縣丞和縣尉了。陽城是個小縣,縣長六百石,丞、尉都是二百石。荀貞起身,說道:「二位定是本縣的丞、尉了?」

這兩個縣丞、縣尉的品秩雖只比荀貞高百石,但任命卻是出自朝廷,乃是「命卿」,地位要比荀貞高的多,聞得荀貞發問,兩人卻不顧身份,拜倒在地,自呼己名,說道:「陽城縣丞(尉)某某(某某)拜見椽部。」

荀貞示意李博取出陰修的手書牒文,找出寫給他兩人的,遞過去。他兩人後,本就緊張,越發緊張,滿頭大汗,顫聲說道:「下吏知罪,這就還印綬,請辭歸家。」

陽城縣兩個六百石的大吏,一個被驅逐趕走,一個被荀貞手刃,他兩人早嚇得膽裂了。此時此刻,跪在仍有血跡的堂上,面對黑衣上還沾有血污的荀貞,哪里還敢再分辨多說?只求能得不死,已是萬幸了。

荀貞問江禽:「你沒有告訴他倆,只要將城門好,不放一個鐵官徒進城,我就奏請府君免了他們的罪,既往不咎么?」

「給他們說了。」

「兩位請起,我說話算話。只要兩位今夜能把城門好,不放一人進來,我明日就奏請府君,請他念在你們將功贖罪的份兒上,免了你們的罪。」蘇家兄弟、小夏雖已去了鐵官和沈家的私冶,但鐵官徒與沈家的鐵工究竟有沒有出來,如果出來了,究竟能不能被小夏等攔下,還是未知數。今夜仍還需要這兩個縣丞、尉出力守城。

縣丞、尉搗頭如蒜,說道:「是,是。多謝椽部恩德。下吏必將城門好!不放一人進來。」

「你兩位請去罷。……,君卿,你去院里叫高家兄弟不要再調笑那幾個婦人了。幾個女子,何足掛齒!吩咐他倆各帶本隊,協助丞、尉好城門。」荀貞說到這里,扭臉問戲志才,「志才,本里的百姓還在里外么?回來了沒有?」

「因不知院內的具體情況,我進院時,沒有通知他們回來。」

「君卿,告訴高家兄弟,叫他兩人順便召里中百姓歸家。里外若還有其它里的百姓聚集,也都叫他們回去罷。」

許仲應諾。

縣丞、縣尉辭別退出。高家兄弟得了命令,招呼本隊人馬,與之一起去了。

……

夜到此時,將近兩更。

荀貞坐回榻上,趁著這會兒堂上人少,清凈,教宣康取來筆墨紙硯,把給陰修的奏記寫了。

開篇起頭,依照奏記的格式寫道:「北部督郵貞叩頭死罪敢言之」,另起一行,先簡略地講了一下國叕辭官事,隨後,詳細地描述了一遍沈馴如何聚眾頑抗,如何擅調鐵官徒諸事,末了寫道:「貞憂百姓,恐前漢申屠聖、蘇令事復現今日,遂犯險入沈宅,勸馴收令,馴不聽,不得已,殺其於座上。無令而擅殺大臣,自知有罪,伏惟請明府嚴刑」。又在後邊簡述了下縣丞尉守城的功勞。最後又依格式,再次寫了「敢言之」三字。取出官印,蓋在上邊。吹干墨汁,交給宣康封好,只等天亮就遣人快馬送去郡府。

他辦完這事兒,思忖片刻,自覺該處理的大多已處理好了,只剩下一件未辦,長身而起,招呼返回堂上的許仲,說道:「君卿,去把沈家人也全都趕去前院,和那些鐵官徒待在一塊兒。分出兩隊人住他們,剩下的人全都給我捋起袖子,准備干活!」

堂上諸人訝然:「干什么活?」

「抄家!」

「抄家?抄沈家?」

「不錯。」

「可是太守尚未下令,……。」

「只憑沈馴私調鐵官徒這一條罪,就足夠抄家之罪了。府君下令是早晚的事兒。」

「可是沒有太守的命令,若被太守知道?」

「沈家世為冶家,家訾必豐,又不是要把他家抄之一空,咱們只要金餅、銀餅、珠寶,別的一概不取。……,對了,還有兵器!沈家幾代開冶坊,定藏有不少良兵,也選好的多拿一些。」

眾人相顧愕然。他們聽懂了荀貞的意思,這哪里是抄家,分明是用抄家做借口發橫財啊。

李博試探地問道:「荀君的意思是咱們瞞著太守……。」想說「監守自盜」,不好聽,卡了下,想出個詞兒,「先『清點清點』沈家的家訾?」在「清點」二字上加了重音。

堂上沒有外人,荀貞痛快干脆地承認:「正是。」他不諱言自家的想法,說道,「今夜咱們殺沈馴是冒著得罪趙忠的風險,風險這么大,還能不落點好處?」

他一向不把錢財在眼里,今夜想發點橫財是有苦衷的。他養了輕俠上百,人吃馬嚼,日用不菲;還有繁陽亭受訓的那百余里民,雖不必養著,但為刺激里民參加訓練的積極性,賞錢不能沒有,一年下來,也得十來萬。

他家只是中人之家,沒甚閑錢。他也沒有什么賺錢的門路,這兩年多來,只有兩次大的收入,一次是前年剿滅群盜,得了些賞購,一次是去年初沾高素的光倒賣馬匹,賺了些錢。用到今日,早七七八八用得差不多了,頂多還有二三十萬剩余。說實話,去年抄第三氏的家時,他就想撈一筆了,只可惜案發當天縣里就封了第三家,沒能得著機會。

難得今夜如此良機,郡守遠在陽翟,縣里無人監督,沈家院中又多是他自己的人,他心道:「要不趁機撈一筆,怎對得起我犯險入沈宅!」他也是人,也會害怕,別他進沈宅時似無所畏懼,實則也是提心吊膽的,想到此處,忽想起一事,問許仲,「君卿,國叕走了沒有?」

「荀君進沈宅後不久,押送他出縣的人就回來了。他已經走了。」

「他可是單車離縣的?」

「是。」

「你帶兩隊人,現在就去縣廷,把他留下的財貨也仔細『清點』一番!」

這國叕在陽城幾年,連多收的口算錢帶受的賄,盤剝貪污了三四千萬,就算他送回家的有,留下的也不會少。這些錢也沒法分給百姓,與其便宜郡府,不如便宜自己。

……

堂外遠遠地傳來一陣歡呼,眾人傾聽,聽見是很多人在叫:「前有許縣太丘,今有潁陰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