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可願南下?(2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3582 字 2020-06-20

鍾繇轉問郭圖:「公則,你說是么?」

韓亮在郡中頗有高名,郭圖大約是不想得罪他,沒有直接回答鍾繇,而是婉轉的說道:「當趁此潰散之賊兵尚未被波才完全聚攏之際,出城南擊之,韓公此言,固然是也,然圖昔年讀兵書,《孫子》中有言說道:『料敵制勝,上將之道也』。……,韓公,在決定我軍是否出城南擊之前,吾等不妨先推測一下賊兵下一步的舉止動向?只有判斷明白了他們的動向,吾等才好決定吾等的動向啊!」

依據敵情決定己方的軍事部署。郭圖此言甚是,韓亮盡管心憂家中,對此亦無話可說。

……

文太守說道:「善哉!公則斯言。『料敵制勝,上將之道也』。何謂『料敵』?即推斷敵人之舉止動向是也。……,公則,那依你來,賊兵下步的舉止動向將會是什么?是再次北上圍我陽翟,還是南下轉掠郡南,抑或經陽城、輪氏西去,又或東去汝南、陳國諸郡國?」

波才在聚攏完潰兵後,要么向北、要么向南、要么向東、要么向西,只有這幾種可能性。文太守全問了出來,等於沒問。

郭圖走到地圖前,低頭了會兒,跪坐圖邊,指點地圖。

他先指著西邊的陽城、輪氏兩地,說道:「賊兵雖得陽城,然圖料波才必不敢出境西去。」

「為何?」

「陽城在我郡最西,出此地不足五十里就是我郡邊界,在我郡邊界上有轘轅關。轘轅關,乃京都之要塞關口,向有精銳屯駐,且周邊山形險阻,山路環曲,易守難攻。波才所部本為烏合之眾,又是大敗之軍,借他十個膽子,諒他也不敢出境。」

陽城往西北不到五十里是轘轅關,過了轘轅關再五十里即是京師洛陽。

洛陽乃天下之都,天子所在之地,是帝國的京都,便不說轘轅關易守難攻,只說宿衛在洛陽的虎賁郎、羽林騎、北軍五營等部隊無一不是天下精銳,波才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憑他一支新敗的烏合之眾,也絕對不敢貿然出潁川之境、深入虎穴的。

文太守說道:「不錯。虎賁、羽林、北軍五營的軍士多為來自西北六郡的良家子,能騎善射,或子承父業,世代從軍,戰力實乃天下翹楚。波才若敢越我潁川邊境,無異以卵擊石。」

郭圖接著手指南邊的陳留、陳國、汝南諸郡國,說道:「陳留、陳國兩地在長社、潁陰的南邊,要去這兩地,非經長社、潁陰不可。今據探騎回報,長社、潁陰等地安然無恙,也就是說,賊兵也不可能去陳留、陳國。」

「汝南呢?」

汝南、陳國、陳留三地都在潁川郡的西邊,與潁川接壤。

就它們在地圖上的位置而言,陳留郡在最上邊,陳國在中間,汝南在最下邊。

不經長社、潁陰,波才確實無法去陳留、陳國,但如果他去汝南的話,卻就方便得多了,由襄城縣向東南,沿汝水一路前行,不到七十里就是汝南境。

「汝南,……,也不可能。」

「為何?」

荀貞聽出了文太守的語氣,心道:「聽他口氣,似是盼著波才去汝南啊。」也難怪,如果波才真的去了汝南,對汝南來說肯定不妙,但對職在潁川的文太守來說卻是件好事。

荀貞目注堂中的地圖,心說:「只可惜,……。」

只可惜波才也不會去汝南。郭圖答道:「波才所部之賊兵皆是本郡人,作亂前又多是農人,非為慣戰之卒。農人故土難離。即使波才有意東去汝南,他麾下的這些賊兵恐怕也不會答應。」

文太守失望地「噢」了聲。

他年老,眼神不好,親去燈架上取了一支燭火,下來堂上,走到地圖前,彎著腰秉燭觀。

了會兒,他說道:「賊兵不會向西,也不會向東。如此,它只能向北或向南了。公則,你它是會再度北上犯我陽翟,還是會南下過汝水,攻打父城、昆陽、舞陽、定陵、郾縣等地?」

郡南諸縣,目前確定知曉已然失陷「賊手」的有郟縣、襄城兩地。這兩個縣都在汝水北邊。父城、昆陽、舞陽、定陵、郾縣五個縣則都在汝水南邊。

「若我是波才,定會南下。」

「何故?」

文太守是因為心中有事,憂懼朝廷的責罰,故此當局者迷。堂上諸人包括韓亮、王蘭、杜佑在內都已經聽明白了郭圖的意思。郭圖耐心地解釋說道:「賊兵之所以潰散南下,正是因為在我陽翟失利。它既然打不下我陽翟堅城,為重聚士氣,那就只有南下轉掠郡南了。」

「原來如此!」

郭圖的這一番分析如抽絲剝繭,既細致,又有理有據,可信度極高。饒是如此,盡管曉得了波才不太可能會二打陽翟,就目前來說,陽翟已算安全了,文太守面上的神色卻半點沒有好轉,他穿著足襪踏上地圖,放低手中的蠟燭,在父城、昆陽等地晃了幾晃,待清楚這幾地後,嘆了口氣,說道:「汝水以南共有五縣。波才賊子若真渡河南下,此五縣難保矣。」

「是啊。」

「加上汝水北岸的郟、襄城兩縣,並及郡西的陽城,已有八個縣已陷或將要陷入賊手了!」

「還有輪氏。」

「噢?對!去輪氏的探馬沒有回來,輪氏可能也已陷入賊手。這樣算來,九個縣,九個縣啊!吾郡十七縣,泰半已入或將入賊手。……,百姓塗炭,地方受害,上不能報天子,下不能安黎民,此皆吾之罪也,吾之罪也!」

……

五官椽韓亮離席跪倒,把頭伏於地上,連連叩首,說道:「據探騎回報,今賊兵尚在汝水以南,似乎沒有渡河南下。父城、定陵、舞陽、郾、昆陽五縣也許還沒有陷入賊手。五縣之地,數十萬百姓。明府,萬萬不可置之不顧啊!……,亮請明府速速出兵,南擊波才,以救郡南百姓!」

「公則,你意下如何?」

「下吏剛才說,只有『料敵』在前,才能『制勝』在後。以今之情勢而觀之,圖以為,我軍不宜南下。」

不等文太守問話,韓亮驀然抬首,怒聲問道:「為何?」

「我軍兵少,守城已是不易,如何能再分兵南下?就算勉強分出些許人馬南下,對賊數萬之眾,請問五官椽,勝算幾何?」

「明府,吾郡百姓之父母也。現今,賊兵將要南掠,荼毒郡南,數十萬百姓人口翹足北望,期冀父母救之。為父母者,當此之時應該傾城赴援!豈能漠視不救?……,明府,我城中尚有能戰之卒千余,以此千余新勝之軍,擊彼烏合潰散之卒,亮不敢言必勝,然亦絕不會敗北!」

韓亮此言甚是荒謬,但他「明府,吾郡百姓之父母也」這句話占據了道義,郭圖雖不以為然,為顧及自家在郡中的名望,不好直斥其非,因換了個方式,轉而言道:「五官椽此言固是正理,然圖再請問五官椽:我城中若傾巢而出,以千余戰卒對數萬賊寇,或許不會落敗,但我陽翟卻就變成了空城一座。倘若賊與我野戰之際,分出一部將我軍纏住,其余賊眾再度北上犯我陽翟,請問五官椽,我陽翟該怎么辦?」

「……。」

韓亮呆了一呆,答道:「怎能是傾巢而出!城東門外不是還有新來的千余鐵官徒么?城里張、黃、淳於以及你們郭氏等各家也各有武勇的賓客,這幾天守城,這些賓客以及後來招募的那些民夫不也都出了不少的力么?……,鐵官徒、諸家賓客加上民夫,少說有兩三千之眾。以此數千人,加上城中數萬百姓齊心合力,還能守不住陽翟城?」

「鐵官徒皆是罪人、刑徒,讓他們來守城?韓公你能放心么?城里諸家的賓客中,盡管多有武勇之徒,然都只是匹夫之勇,平素既無操練,又不知戰陣,便如一盤散沙,如何難當大用?至於民夫,百姓耳,還不如諸家的賓客,讓他們運些守城的器械、給守卒送送飯可以,讓他們上城殺賊?……,這何異於將陽翟拱手讓給賊兵?」

郭圖連連搖頭,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我郡東諸縣,如長社、潁陰、許縣、鄢陵等地,之所以至今不失,主要就是因為我陽翟未失。一旦陽翟有失,則郡東諸縣必遭賊亂。韓公,郡南的百姓是府君治下的子民,難道郡東的百姓就不是么?」

現今潁川全郡十七個縣,只有郡東的幾個縣安然無恙,沒有受到「賊兵」的威脅。如果陽翟有失,且不說文太守、費暢以及郭圖等郡吏的生死安危,郡東的諸縣也要危險了。這樣一來,就有全郡陷落「賊手」的可能。

文太守聽到此處,亦是不覺連連搖頭。他是絕對不肯冒這個風險的。

在之前韓亮提及「鐵官徒」的時候,文太守的視線曾隨之落在了荀貞的臉上,後來郭圖說話,他就把視線轉開了。這會兒,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眼前一亮,又把目光轉了回來,復又注目荀貞。

荀貞心頭「咯噔」一跳,心道:「糟糕!」

等得郭圖說完話,文太守揮手止住了韓亮,說道:「韓公,公則說得對。我陽翟事關郡東諸縣之安危,這剩下的千余郡卒絕不可遣出。不過,……。」

「不過?」

文太守目注荀貞,問道:「荀椽,你下午從兵庫里領出的軍械可給鐵官徒、奴們發放完了么?」

荀貞心中叫苦,臉上平靜,答道:「下吏來府中前還沒有分發完畢。」

「韓公說得也不錯,既已知出賊兵有南下之意,我身為本郡父母,不可置之不理。郡南的數十萬百必須要救。荀椽,我再補給你數百丁壯,給你湊齊兩千之眾,你可願為吾提軍南下,馳救郡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