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1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5722 字 2020-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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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貞對荀攸、戲志才說道:「現在來,這『里應外合』之計似乎可以實施了!」

「里應外合」之計有兩種實施的方法:一種是收買敵人的內部,一種是派人打入敵人內部。荀貞目前對黃巾軍內部不太了解,收買不易,但有原盼在手,打入敵人內部還是有可能的。

等到原盼來到,荀貞將自己的打算告與他知,說道:「今賊兵主力渡河南下,留下了些人馬分駐襄城、郟兩縣。連日來,賊兵擄掠兩縣,百姓怨憤,今其主力離開,只留下了兩支偏師停留,此我可趁之機也!我打算趁機攻取此兩縣。襄城距我潁陽近,我想先取此縣。賊兵前些日在陽翟大敗,四處潰散,至今尚有不少潰卒游盪於外,未能與賊兵主力合,我想請師詐扮為潰散在外的賊兵,混入襄城,在城內配合我部取城。不知原師意下如何?」征詢他的意見。

襄城、郟兩縣,襄城離潁陽近,要攻取肯定是選擇先攻取襄城縣。

如前文所述,在太平道起事之後,原盼一直很擔憂自己會受到牽連,要不然也不會被荀貞一召就帶著子弟從軍來了,此時聽荀貞說完,他心道:「潛入襄城雖有危險,但卻也是我立下大功,徹底與賊兵割裂的一個大好機會!」當即答允。

荀貞大喜。

原盼帶時帶來了本里的五十個子弟。這五十人也都是太平道的信徒,熟悉太平道內部的情況,扮起「賊兵」來惟妙惟肖,可以和原盼一起同去。為了保證成功,荀貞又從軍中抽調了百人,這百人都是他舊時門客、今之各曲軍官,皆為驍勇膽大之士,亦和原盼等人同去。

又從帳中的諸將里選了兩人,為原盼的助手。

選這兩人時,他費了一番心思,最終定為陳褒和劉鄧。

陳褒精細謹慎,劉鄧武勇無敵。有他兩人配合原盼,成功的可能性就又大為增加了。

原盼、陳褒、劉鄧並及那一百五十人,在營中脫下衣甲,換上襤褸的破衫,接著又把原本的矛、戟等兵器換掉了大半,換成鋤頭、竹槍之類,又都在額頭系上黃巾,乍上去,就和黃巾軍士卒的裝扮很像了。——黃巾軍的士卒沒有統一的著裝,唯一用來辨別身份的就是額頭上的黃巾。

換過裝後,等到晚上三更,諸人出營,在潁陽東南十里處悄悄渡河。

為了免得引起別人的注意,荀貞沒有送他們,只是在他們走前與他們約定:「我明晚入夜後就率部渡河,從潁水南岸到襄城縣,兩個時辰即到。渡過河後,我會潛伏到襄城縣附近埋伏。你們明日若能順利混入縣中,可在三更時分於縣中舉火作亂。一見你們火起,我就催軍全速前進,你們在內亂之,我在外擊之,襄城縣定能一鼓而定!」

這是說的陳褒等人如果能順利潛入城中的情況,如果不能順利潛入城中,荀貞也有對策,他說道:「如果你們明日未能潛入城中,也不必著急。我會在縣外等你們到三更,若不見你們生火作亂,我自會再退回到潁水岸邊。你們什么時候能潛入城,我就什么時候外應之!」

……

陳褒、原盼、劉鄧等人渡過河後,轉向西南行。襄城縣就在三四十里外。行了數里,天將亮。

原盼對陳褒、劉鄧說道:「此回賊兵叛亂,咱們潁陰也有人參與,挑頭的姓李,是東鄉人氏,因為眼大,綽號『大目』。你我都是潁陰口音,待會兒若是遇到賊兵盤問,可詐稱是李大目的部眾。賊兵若再問,就說在陽翟戰敗之後,咱們亡命奔逃,本想逃回家里,但在路上卻聽說上師在襄城縣收攏潰部,因又折道南下,前來投奔。」

陳褒、劉鄧說道:「好!」

陳褒心道:「荀君提前把原盼召來真有先見之明。要不然,今次這『里應外合』之計就斷難實施。別的不說,只這個『李大目』,全軍上下就沒幾個人知道。」

潁川黃巾揭旗造反還沒多久,陽翟之圍又是剛剛被解,郡府還沒能和地方縣、鄉取得太多聯系,目前只知道他們的首領是波才,何曼這個名字也是前兩天才剛聽說的,對於黃巾軍中其它的渠帥、小帥,郡府里的眾人實在知之不多。這也並不奇怪。畢竟,不管黃巾軍現在的聲勢有多大,他們只是底層的老百姓,即使如波才、何曼、李大目這樣的頭領也不過都是些商賈、農夫的出身罷了。郡府里的諸吏多為衣冠子弟,平時哪里會對他們有了解?這要是放在往常,就算在路上碰見,郡府中的諸人也不會多他們一眼的,——而就是這樣他們不上眼的人,如今把帝國攪了一個天翻地覆。

原盼打頭,陳褒次之,劉鄧殿後壓陣,迎著漸亮的天色,一百余人絡繹行往襄城縣。

走了一截路後,陳褒覺得有點不對,轉回頭往諸人中了,恍然大悟,說道:「我說我怎么總覺得有點不對呢?原師,咱們是潰卒,行路的時候不該是這樣!」

原盼聞言,也回頭往後頭的諸人中了一眼,也發現了問題。

他帶來的那五十個里中子弟倒也罷了,沒有經過什么訓練,走起路來散雜凌亂,可荀貞撥給他們的那百名賓客因為常年受荀貞操練之故,今又是「深入敵境」,將要承擔「里應」的重任,精神難免高度集中,走起路來就排列得整整齊齊,或緊握矛、鋤,或緊握刀柄,不時顧盼左右遠近,一個個警惕性十足。

此時天色方亮,路上並無行人,道邊的田野中也無人蹤。

陳褒叫諸人停下,說道:「咱們是潰兵,行路時不能這么嚴整,得散亂起來!也不要警惕性十足。從現在開始,咱們就算進入了襄城縣境內,襄城縣內都是咱們的『友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們都放松點,不要總握著刀劍矛戟,好像一有不對就要隨時動手似的!」

劉鄧從陣後趕上來,聽了陳褒的話,也說道:「阿褒說的對!你們這副模樣,任誰一都知道必有問題!咱們又不是沒與賊兵接過仗,賊兵烏合之眾,行軍打仗雜亂無章,你們這副模樣和他們相差太遠!別緊張,有什么可怕的?當日在陽翟城外,吾等從荀君幾次橫擊賊陣,當時賊兵有十萬之眾,吾輩尚且來去自如,何況今日?這縣內只有數千賊兵而已!以往荀君操練咱們,常說:打起精神。今天咱們裝扮潰卒,我則有另一句話要說:放下精神!」

賓客們笑了起來,應道:「諾!」

原盼聽他兩人教賓客裝潰卒,心道:「阿褒此人我早就知道,是個心細的人。劉鄧此人,我此前在西鄉時見的不多,只聽說他勇不可當,卻沒料到也是一個粗中有細的人啊!這兩天我從荀君在軍中,觀他帳中諸將,如樂進、辛璦等人者各有所長,如許仲、江禽等人者更不必說,皆武勇之士,又如戲忠、荀攸,智謀迭出。凡兵亂之時,既是百姓受苦時,也是英雄建功立業時,能得這些人相助,足見荀君之長,他將來定能在平賊亂中成就一番大事,前程不可限量!」感嘆不已,又想道,「荀君昔在西鄉已有種種不凡!於今觀之,其不凡處更勝往昔了。」

晨風清涼,拂面輕吹。

原盼等人或扛矛,或荷鋤,散漫松雜地走在官道上。遠望之,如一群從田間歸家的農夫。

道路兩邊原本種植了成排的松柏樹木,波才、何曼率部來後,將這些道邊樹砍伐了不少,用來制作兵器和攻城器械,使得先前「隱以金椎,樹以青松」的美景不復再有。放眼四望,道路兩邊多是新被砍出的樹樁,還有些被砍倒但大約不合用的樹木,就被隨意地被丟棄在路邊,有的歪倒在路邊的田野中,壓在長出還沒多高的青苗上邊。

一路走來,路過了幾個野亭、鄉里。

幾個野亭的亭舍中都是空空無人,有的大門被取走了,有的院牆被推塌了。從野亭外走過時,有兩個亭舍的院中隱見血跡,其中一個還有幾具伏屍,伏倒在一棵高大的槐樹下。樹上兩只黑鴉,見他們走近,呱呱叫著振翅飛走了。

陳褒說道:「此必是賊兵起時,亭中吏卒反抗不成,反被殺戮。」

他現在雖然被荀貞任命為曲長,但本職仍是繁陽亭的亭長,路見亭中伏屍,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幾個野亭里都沒有人,路過的幾個鄉里中也是空空盪盪,基本不見有人出入,偶然遇到一兩個人,一瞧見他們這伙人,也都像見了鬼似的,忙不迭地奔逃回里中。原盼嘆道:「以前我也來過襄城縣,當時人煙茂集,路上盡是行人,鄉亭內外不時有鄉民出入,沒想到於今卻蕭條破敗成這個樣子!唉,荀君說波才、何曼縱兵四掠,道上無人、鄉里空盪、鄉民見到吾等如見鬼怪,想必就是因此了!」

西南行十余里,天光大亮。

路上不再空曠,開始出現一群群的人。諸人接連遇到了兩三股。這些人大多襤褸衣衫,也有穿著不合身的絲衣綢服的,乃至有穿女子衣裳的。

原盼與陳褒對視一眼,心中皆知:「此等必是賊兵了!」

陳褒不動聲色地落到後邊,小聲對壓陣的劉鄧說道:「阿鄧,快到襄城了,前邊接連遇到賊兵,從現在起要多多謹慎了。」

劉鄧應道:「好。」

兩人正竊竊私語的說話,隊伍停了下來。

陳褒忙往前,卻是被十幾人攔住了。這十幾人以一個騎士為首,這個騎士披著黑甲,提著一支長矛,坐下騎的卻不是馬,而是一頭牛。

陳褒沖劉鄧使個眼色,示意他小心從事,隨後急忙快步向隊伍前邊走去,一面走,一面小聲叮囑經過的那些賓客和原盼帶來的子弟:「不要緊張,不要緊張!我號令行事。」到的前頭,原盼正與那騎士說話。

應該是這騎士在問他們的來歷,原盼把之前編好的假話拿出,正說道:「我等是李大目的部眾,此前陽翟兵敗,與李大目失散了,本欲歸家去,路上聽說上師正在此處收攏各軍,因復又趕來投軍。」他問道,「不知我家渠帥李大目現下可在縣中?」

那騎士打量了原盼幾眼,又了走過來的陳褒,再又了散站在路上的百五十人,問道:「你們是潁陰人?」

潁川郡地方不大,比起汝南這些大郡要小上許多,但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各縣的口音、方言細分之下也是各有不同的。原盼、陳褒得的清楚,這騎士乃是郡北的口音,兩人登時心中一松。郡北的人可能會知道李大目,但對潁陰的道徒詳情肯定不熟。

原盼陪笑說道:「是。」

「李大目的部眾?」

「是。」

「上師在襄城好幾天了,你們怎么現在才來?」

陳褒答道:「得到消息太晚!來的時候又要經過潁陽,如今荀賊正在潁陽,他四出兵馬,在不斷地掃盪潁陽各鄉,路不好走。吾等夜行曉宿,走了好幾天,昨晚才渡的潁水。」

這個騎士被「荀賊」二字吸引到了注意力,按住牛的犄角,傾身問道:「你們在路上遇見荀賊了?」

「沒有,不過遇見他部下的賊兵了!」

「是誰帶的兵?」

陳褒沒想到他會問得這么細,急切間脫口而出:「是個叫陳褒的。」

「陳褒?」這個騎士低頭想了會兒,說道,「沒聽說過,想來只是個無名之輩。」

這騎士又舉目了他們身後的那一百多人,說道,「你們來晚了。上師昨已率主力渡河南下,去取父城了。你們的渠帥李大目也跟著去了。」

「啊?我家渠帥不在縣里?這可如何是好?」

這個騎士睥睨陳褒、原盼,右手提著長矛,左手回手自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他兩人道:「你二人可知我是誰么?」

陳褒、原盼對視一眼,不解他的意思。原盼小心翼翼地答道:「不知。請教將軍大名?」

漢之「將軍」稱呼十分尊貴,這個騎士手下只有十幾個人,連個「鄉小帥」都不是,只是一個「里頭領」,被原盼尊稱為將軍,心懷大暢,哈哈大笑,大言不慚地說道:「我的名字你們肯定聽說過。我姓黃,軍中送我一個綽號『黃牛角』。」說著,用左手拍了拍胯下的黃牛,意頗自豪。

黃巾軍中的將領多有綽號,這個綽號不是胡亂起的,皆與其人有關。比如,潁陰渠帥綽號李大目是因為此人眼大。還有人綽號雷公,是因為嗓門大。又有人綽號白騎,是因為喜騎白馬。又有人,如眼下這位,綽號「黃牛角」,顯然就是來自他的坐騎,這頭黃牛了。

陳褒、原盼心道:「一個小小蟊賊,吾等如何能知你名號?」心中這樣想,嘴上巴結奉承:「原來將軍便是『黃牛角』!吾等久仰大名了。」

「哈哈,哈哈!想來你們也聽聞過我的名號。當日圍攻陽翟,荀賊數次帶人出城,我便騎此牛多次擊之,前後手刃他手下的賊兵達數十人之多!上師親給我獎賞,呼我為勇士。」

原盼不知陽翟之戰的具體情況,陳褒乃是親歷者,一清二楚。荀貞幾次帶賓客出城作戰,賓客們總共的傷亡也沒有「數十人之多」,這個「黃牛角」顯是在吹牛了。陳褒奉承說道:「是,是。將軍的勇名,吾等久聞。」

「你們的渠帥已從上師南下,你們現在才來,也趕不上了,就算趕上,南下的有數萬之眾,你們也不好找你們的渠帥,萬一被哨騎誤認為細作,反而害了爾等的性命。」這個騎士黃牛角說到這里,停了下來,斜眼陳褒、原盼兩人,顯是在等他倆接話。

陳褒心道:「這豎子拐彎抹角,又是自吹,又是嚇唬吾等,到底想干什么?嘿嘿,『萬一被哨騎誤認為細作』,不管他想干什么,這句話倒是說對了,乃公本就是『細作』!」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說道:「這,這,……。唉,將軍所言甚是,可是我們大老遠的來了,總不能就這樣回去。請教將軍,吾等該如何是好?」

這個騎士黃牛角等的就是他這一問,立刻接口說道:「這樣罷,要不然你們就先跟著我吧。我你們這群人雖然懶懶散散,不像是能打仗的,但到底都是自家的道眾,總也不能著你們去送死。我黃牛角勇冠全軍,跟著我也不虧待你們!」

陳褒、原盼兩人,一個精細,一個年長有閱歷,聽到此處,哪里還能再不知這位「勇冠全軍」的黃牛角的心思,心道:「繞了這么一大圈,原來是想拉吾等入他的伙兒!」

陳褒、原盼兩人不知,黃牛角之所以會有此意,卻是與波才、何曼前兩天的整編有關。他們這個縣的道徒雖然到現在還沒有改編完成,但波才與何曼的架勢,早晚是要改編的,他手下只有十幾個人,如果被改編,也就是個「什」的規模,最多當個「什長」。這幾天他為正為這事兒發愁,沒想到正瞌睡遞來枕頭,今兒個出來掠食,路上碰見陳褒、原盼這一支潁陰的「潰卒」。陳褒、原盼帶了一百五十個人,加上他原來的十幾個手下,就是一百六十多人。一百六十多人,差不多能編成兩個屯,一個曲了!若能將這支人馬拉到手下,那可就是一個「曲長」!一個什長,一個曲長,選哪個?不言而喻。因此,他下了這么大的功夫,又是自吹,又是嚇唬,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把這支「潰卒」哄騙到手。

陳褒、原盼再又對視了一眼,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黃牛角覺得遇到他們這伙人是「正瞌睡了遞給枕頭」,對陳褒、原盼而言,黃牛角拉他們入伙,何嘗不也正是「瞌睡了遞來枕頭」?自無不允之理,但也不能答應了太快了,以免這位黃牛角生疑,——雖說估計他不會生疑,但戲還是要做全套的。原盼、陳褒兩人故作遲疑。

黃牛角佯怒說道:「怎么?我憐惜爾等性命,故才願意讓爾等跟著我,你們反而不願么?」他身後的十幾個兵卒為他仗聲勢,有刀的抽刀威脅,沒刀的舉鋤嚇唬,或者嚷嚷大叫,罵他們不知好歹,或者循循善誘,勸他們快點答應「勇冠全軍」的黃牛角將軍的話。

陳褒、原盼這才說道:「多謝將軍好意!吾等願從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