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搜山千騎入深幽(二十九)(2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3287 字 2020-06-20

荀攸見宣康、原中卿等人均黯然傷神,放下鄉愁,笑對荀貞說道:「中尉,昔在潁川,每閑暇,與君卿、江禽、阿褒諸君聚飲,常聞君歌,出征以來,久未聞君放歌了。離鄉半年余,今在冀州又見堯山。秋雨歇之未久,山景如洗,當此深暮,回望柏人炊煙,君可有歌作?」

荀貞知荀攸之意,知道他是不欲諸人太多傷神。荀貞麾下的義從多非本地人,有潁川的,有汝南的,有東郡的,有陳留的,離家久了,難免想家,如放任不理,將人心分散。

他笑道:「中卿、伯侯,你兩人為我彈劍。阿韋、叔業,可能起舞?」

便在這堯山腳下,原中卿、左伯侯取刀劍,以手指彈之,典韋、宣康下馬,一個舉戟,一個抽劍,進退起舞。

荀貞橫馬長歌:「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思念故鄉,郁郁累累。昔我辭家,楊柳依依,今我北馳,林葉蕭蕭。棄身赴國難,思家不可歸,捐軀鋒刃端,視死忽如歸!」

荀貞本身沒多少文采,可他前世讀過不少詩,把幾首讀過的詩糅合一塊兒,這一曲歌先訴說思鄉之情、回憶離家之時,歌至後半段,音轉慷慨,為赴國難,思家不能歸,便視死如歸吧。

原中卿、左伯侯彈劍應聲,典韋、宣康舞蹈和之。四人齊唱道:「捐軀鋒刃端,視死忽如歸!」

荀攸、邯鄲榮攬轡旁聽。

受深情而又慷慨的歌詞感染鼓舞,宣康、典韋、原、左諸人精神一振,減了些思鄉之情。

邯鄲榮贊不絕口。荀攸沒有想到荀貞倉促作出的這首歌竟還不錯,說道:「『捐軀鋒刃端,視死忽如歸』,中尉此歌,英俠報國之歌也。待歸邯鄲,攸請教諸部義從學唱。」

荀貞自無不允。

此一歌足可激勵義從中欲建功立業的豪俠壯士了。

歌畢,諸人相顧而笑。

宣康、典韋上馬,荀貞帶頭,打馬一鞭,迎秋暮,向南返程。

行過柏人縣,趙國境內的五縣就悉數行完了。對該如何在境內諸縣布防,荀貞已了然有數,對欲擊之黃髯部的底細也做到了較為了解,可以回邯鄲了。

行數里,夜色至,荀貞等在野亭里宿了一晚。次日到中丘,再去縣寺造訪中丘縣丞,這位縣丞卻仍未歸來。兩次造訪都沒能見到人,荀貞也只能嘆一句「緣慳一面」,留待日後再見了。

馳行一天半,復路過襄國縣城。

姚昇辦事麻利,已選出了百余縣里的吏卒、壯士,均為縣西的山民,交付給荀貞,又寫了一道公文,是寫給陳午的,令陳午從荀貞去邯鄲。在縣寺里吃了頓午飯,荀貞等帶著這百余吏卒、壯士,出縣南下,渡過兩條河水,晚上到了蘇人亭。

這趟回程,不用再掩飾身份,有姚昇撥付借給的那百余襄國縣的吏卒、壯士從行,荀貞就算想掩飾身份也掩飾不了了,他提前遣了一個襄國吏卒去亭舍里通報。

陳午聞本郡中尉駕臨,連忙迎至亭界,遠見夜下從北邊來了一隊人馬,前有吏卒為導,數人騎馬居中,百數熊羆虎士持矛刀、火把在後。他羨慕地心道:「久聞中尉英武,名不虛傳。」

不等人馬近前,他便就捧彗下拜。

這百余人來到近處,他聽到一個吏卒大聲說道:「中尉駕臨,蘇人亭亭長何在?」

陳午不是一個人來的,蘇人亭的求盜、亭父都跟著他來了。他不敢抬頭,伏在地上,膝行向前了點,回答說道:「小人蘇人亭亭長陳午,拜迎中尉大駕。」

他頭伏在地上,耳朵支棱著,聽到有人從馬上跳下來,走近過來。他微微抬眼,一雙革履出現在他的眼前,緊接著,兩只有力的手挽住他的胳臂,把他扶了起來。

「陳君不認識我了么?」

陳午站起身,過去,立在對面的這人年約二十余,粗衣裹幘,腰插環刀,正笑吟吟地目注他。他驚訝心道:「卻是前數日借宿我亭的許縣陳君?」說道,「陳君?」

「我非姓陳,我姓荀。許縣陳氏是我妻家。前次路經貴亭,之所以托姓許縣陳氏,是因為我此次行縣不欲人知,並非有心欺瞞。尚請陳君毋怪啊。」

「豈敢,豈敢。」

這個驚愕太大了,饒是陳午素來沉毅,猛一下也沒發應過來,腦中雜亂地連著轉了好幾個念頭,又是想到:「陳君是荀君?」又是想到:「荀君上次微服過蘇人亭部,這次卻怎么大張旗鼓?」又是想到:「上次中尉是入夜來,這次又是入夜來,是又來借宿蘇人亭的么?」見荀貞笑吟吟地著他,心中一動,又想到了一種可能,「哎呀!莫不成這回是專門來見我的?」

荀貞召來宣康,叫他取出中丘令姚昇的公文,遞給陳午,笑道:「上次宿住貴亭,夜聞君擊賊,深感君有干才。黃巾新破,趙地多賊,此豪傑奮武之時。貴縣的姚令以為君屈就一亭,未免可惜,把你舉薦給了我,我欲用君為我中尉府中門下記室史,君可願邪?」

聽了荀貞的話,陳午狂喜涌上心頭。

他老黃牛似的在襄國縣當了好些年的亭長,苦無出頭日,卻沒想到入了荀貞的眼中,一躍被擢為中尉記室史。他強自鎮定,再度拜倒,說道:「得為中尉選用,此午之榮耀,焉敢辭拒?只是午才能低薄,恐不能如中尉意。」

「你的才干,我雖不盡知,卻也知一二了。你放心,你會很如我的意的。」荀貞哈哈笑道。

「午方任蘇人亭半月,午這一走,不知姚令可選好接任午的人了么?」

雖得拔擢,卻仍不忘舊職。荀貞很欣賞陳午的責任心,笑道:「姚令已選好了。」姚昇選的接任陳午之人就在隊中。宣康去把他叫過來,與陳午相見。

眾人這一晚便就宿在了蘇人亭。陳午連夜和接任的亭長結交完畢,次日帶著跟從他的那二十余襄國少年加入荀貞的隊伍里,迤邐隨之南下。

回來隨行的人多,多是步行,走得不快,走了兩天,到得易陽。

荀貞令諸人停在縣外,帶著荀攸、邯鄲榮、陳午、宣康,親入縣內尋岑竦。

找到岑竦的家里,岑竦和他的母親出迎。

岑竦家很貧困,土屋漏頂,籬笆掩扉。屋內僅榻、案、粗席,別無家居物。

荀貞嘆道:「『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

卻是把岑竦比作了顏回這樣的賢士。

他對岑竦的母親說道:「有賢母乃有賢子。母,賢母也;岑君,賢士也。貞蒙聖恩,備位貴郡中尉,自知才德菲薄,渴求賢士匡扶,以母之高行,以岑君之賢德,我便是為母家掃灑門扉,猶懼會玷辱母與岑君的高德,實因渴賢之故,冒昧登門,請辟岑君為中尉門下主記史。」

岑竦的母親今年才四十多歲,常年操持家事,發髻已然花白,歲月在她的額上、眼角留下了層疊的皺紋。她個子不高,然跪坐席上,腰桿筆直。

她細細地打量荀貞,先荀貞的坐姿,再他的衣著,又他的相貌,再又了候立在院中的荀攸、邯鄲榮、陳午、宣康諸人,說道:「竦嘴拙,無長才,惟知『忠孝』,為君門下記室史,可能在別的地方幫不了君,然君只要有所囑命,便是舍了性命他也能為君完成。」

這卻是答應讓岑竦出仕,當荀貞的屬吏了。

荀貞大喜,說道:「我知母安貧樂道,有原憲、伯夷之節,可母只有岑君一子,岑君一去邯鄲,就只余母在家,無人奉養膝前。岑君,孝子也。使孝子離家,不能孝順他的母親,此仁人之所不取。母若同意,可與岑君共來邯鄲。我當為母買宅院,供母安居。」

岑竦的母親說道:「居家為孝,入仕為忠。在家侍奉父母,出仕侍奉主君。我腿腳便利,足能自己照顧自己,邯鄲就不去了。中尉的好意,我多謝了。」婉拒了荀貞的邀請。

是夜,荀貞等在縣外宿了一晚。次日早,荀貞帶著岑竦等人回邯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