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戰圖第五百八十九章大將(1 / 2)

將血 河邊草 3499 字 2020-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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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安朝居吐故納新,陣痛隱隱之時,一隊二十余人組成的騎隊在成都城門前停了下來。

一行人衣甲鮮明,刀弓具備,胯下騎的又是高大的河西戰馬,一個個雖然略有風塵之色,但精神飽滿,神情彪悍,真真是人馬如龍,威風凜凜。

為首一人身材魁梧,有些胖,加上一身戎裝,身著甲胄,看上去有些臃腫,但高踞馬上,眉如利劍,眸光如刀,俾睨之間,讓幾個正想呵斥一群人不得堵住城門的受卒都有了幾分躊躇。

但成都經了這兩年的戰亂,大將軍遇刺,降臣作亂於城內,還有居心叵測之人放火於四城等等等等,可謂是飽經變故,這般下來,即便是如今亂匪四散,惶惶如狗,但駐守於城內的守軍卻皆得上官嚴令,不得有半分松懈。

這時二十多人停在城門口處,雖說衣甲鮮明,皆是秦軍式樣,一副百戰精銳的樣子,領頭的那個,一看就知道官不在小,說不得就是個領兵大將,讓守卒躊躇不前,但片刻之後,城門官已經急急趕到城門。

「怎的讓人堵住城門,作死不成?」「先是罵了手下軍卒,這才轉過頭來,來到那為首之人馬前,一個軍禮下去,「,請問將軍是否想要入城,還請示下憑證,不然堵在這里,小人等都很難做。」

「大膽。。。。。。。」

那為並的大將擺了擺手,止住親兵的呵斥,立即便有人下馬遞上官憑,那為首之人卻是一帶馬,帶著其他人在從城門口呼嘯而入,卷起一片煙塵。

等眾人去遠,那城門官卻是恨恨吐出一口唾沫,見上官臉色不虞,有那親近而又多事的便即詢問這些人的來歷。

城門官撇著嘴巴,罵了一聲夠娘養的,這才道:「,嘿,東邊來的王八蛋」整日價在江邊喝風的龜兒子,卻到咱們這兒來耍威風,怎沒掉長江里淹死?」

眾守卒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東川臨江伯那邊來人了,成都被圍近一年,臨江伯坐擁雄兵而不救,下面這些兵卒可不管什么兵勢大局,只知道援軍遲遲不至,卻是自家兄弟同袍損傷慘重,心中都是恨恨。

加上臨江伯李任權麾下大多都是慶陽,平涼兩地鎮軍,經過當初慶陽府兵變之事,這兩處的鎮軍在西軍中很不受待見」這兩支兵馬都有見死不救的舊事在,而這回又是如此,也難怪那城門官一聽對方是臨江伯麾下」便是這么一副樣子了。

而這些城門守卒卻是不知,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過去的卻正是臨江伯李任權本人以及他的親衛牙兵。。。。。。。。。

不說這些守門兵卒又是怎么在私下里編排非議,李任權率人進了成都城」卻是放慢了馬速,成都城作為後蜀國都,近三十萬戶人家在此安居,繁華之處自不必提,但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經過這兩年多的戰事,作為西川最主要的一個戰場,雖然城內一直未有多少變亂發生,但國家已亡,敵國陳兵於前,亂兵圍困於外,棲棲遑遑之情又哪里是外人可以知道?

所以這蕭條冷清的味道幾乎滲透到了城內的每一個角落,商鋪緊閉,行人匆匆,官宦之家膽戰心驚,平常百姓關門閉戶,覆巢之下,真正是一片凄涼。

空盪盪的街道之上,馬蹄顯得格外清脆,一隊巡街捕快從不遠處經過,瞅見這一行人,都是垂頭耷拉腦,默默轉道,偶有行人撞見,也如驚弓之鳥,迅即退在街旁屋檐之下,屏息凝氣,腿肚子發軟,亡國之人,莫外如是。

李任權信馬由韁,臉上古井不波,默默想著心事,相比當年慶陽府時那個白白胖胖的李將軍,他現在瘦了許多,也老的厲害。

兩鬢之間,已見星星霜雪,正德二十七年,慶陽府兵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年,六年之間,人事變幻,再從風沙漫天,寒風肆虐的慶陽府到這四季如春,青山綠水的蜀中,從一個待罪之人,到威震東川的臨江伯,此中的艱辛和酸澀又豈是旁人可以領會的?

所以他才會不顧軍令,悍然率兵翻越巴山,拼死一搏,終是得立大功,得了臨江伯的爵位,憑的便是胸口一口郁氣,而有了這個爵位,便能蔭及子孫,也能擺脫六年前那場兵變帶來的陰影了。

但他並不滿足,頓兵東川,哪里比得上平定蜀中的大功勞?可惜的是,蜀中君臣太過懦弱,竟是降了,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卻也讓他回兵西來,再立殊功的心思落了空,而後周兵馬逆流而來,也逼得他不能動彈」索性又從吳大將軍那里要來兩萬人馬,沿江布防,如此,兵力雄厚,有仗可打,到也不無好處。

不過蜀中變亂再起,風波動盪,又讓他看到了立功的希望,封侯但在馬上取,如此風起雲舒之際,也正是英雄用命之時。

有了這樣的心思,亂事驟起之時,他頓兵東川,一來是後周水軍精銳,讓人防不勝防,讓他不能擅動,二來嘛。。。。。。。那些隱秘的心思,也就不能為外人道了,而劍門失守,成都被圍,消息斷絕,也確實給了他這樣的機會。

如此半年有余,正當他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於是引誘後周水軍冒然入蜀,一戰小勝,讓後周水軍驚懼而退,然後正待整兵西來,欲解成都之圍的時候,卻是接到了劍門那邊來的急報。

明威將軍,得勝伯趙石率領援軍破劍門天險,召他率兵順江而上,共解成都之圍。

羽林衛都指揮使趙石,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也算是當年慶陽府故人了,當初,這位皇帝寵臣,朝中新貴還只是個毛都沒長全的孩子,和李家丫頭共謀,悍然斬殺慶陽大將李繼祖,將他和張德讓三人軟禁在了軍中,一句平定慶陽兵亂。

再到後來,事情就有些可笑了,這趙石立下大功,記得當初自己對這少年還頗為賞識,但到太子李玄持到了慶陽府,將功勞給了李家的那個敗家子,那趙石本就只是個小小的隊正,和李家丫頭雖然眉來眼去的,但終究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寒家子罷了,又怎斗得過當朝太子?

果然」一夜之間,那個行事特異,才干非凡的小子就在慶陽府沒了蹤影,當時他李任權也是焦頭爛額,哪里顧得上這么個小人物,是死是活自然是事不關己,根本未曾過問的。

不想,再得此人消息之時已是數年之後,魏王李玄道欲率兵出潼關,以報金人伐秦之仇的時候,而從東征歸來的顯鋒軍口中,這才曉得,當年那個落魄離開慶陽府的小孩子,赫然已成了軍中大將,掌管的更是皇家親軍,在東征時大放異彩,鋒芒畢露,真真是讓人目瞪口呆之余,更覺著這事怎么都像是說書先生嘴里的故事一般。

而相比起他自己的落拓,怎么都覺著世事無常」莫過於此,之後什么xx將軍和李家結親,要娶李家丫頭等等的消息也零碎聽到一些,卻再無之前那般有震驚和不可思議的感覺了。

不想,再次聽到那趙石的消息,竟然是在此時,而且人家搖身一變,已經是得勝伯了,再非什么鞏義縣子,他這心里之糾結也就可想而知了」深思了數日,最終卻是下了個讓他後悔到現在的決斷,按兵不動」冷眼旁觀。

他問過傳信之人,趙石麾下有羽林軍,雄武軍,還有鎮軍禁軍,羽林軍和雄武軍就不說了,他多年未曾進京,但京師的老爺兵想來也精銳不到哪里去,其中最多的是禁軍,殿前司禁軍的戰力和鎮軍比起來,那就是個笑話,而圍困成都的亂兵足足有數十萬之多,他既想不通,朝廷大將多的是,怎么就派了個趙石前來,又想不通以數萬這樣的兵馬,那趙石怎么就敢去成都?

這般思量下來,心中冷笑之余,也便打定主意,等那趙石在成都撞個頭破血流,再去收拾殘局,按兵不動的由子都想好了,老辦法,後周兵馬又有異動而已。

而等到成都大勝的消息的時候,他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後就是一片懊悔,早知道哪些亂兵七拼八湊,人數雖眾,卻乃烏合之眾,怎么就一時昏了頭,做出這么一件蠢事出來呢?

若是率兵前往,就算已不能獨占功勞,也總能從中撈些湯水吧?現在可是弄的萬事休提了,說不定還有麻煩。

功勞沒了,還有集騎虎難下,不過想來想去,他到沉住了氣,就算成都大勝又能怎的?還能來找他的麻煩不成?

放下這個心事,到也不著急了,又等了半個多月,後周的水軍也退了下去,再沒有任何拖延的理由,這才派出人去成都打前站,隨後留下張德讓統領大軍,自己只率親衛牙兵快馬趕來成都。

他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大功已經落空,說不定還把那趙石得罪了」連帶著大將軍吳寧估計也對他不會滿意,雖然大將軍據說遇刺重傷了,但不是沒死嗎?只要還活著,那就還是大將軍。

得罪了人,大功也從手掌邊溜了,那後面的事情就就不能再錯了,若是一聽成都大勝,便起兵前往成都,那不是擺明了要撈便宜,與人爭功呢嗎?

所以大頭既然已經沒了,小頭得來也沒什么意思,不如再拖上些時候」將之前送上的按兵不動的道理坐實了,讓人無話可說才是正理。

回想起這些,李任權那被江風吹的兩腮通紅的臉上,不由微微露出糾結之色,這事弄的,沒抓到魚,反而弄了一身腥。。。。。。。。。

「將軍,咱們是不是先找個下處?」旁邊的牙兵統領湊過來說道。

李任權心緒不佳,冷冷道:「李漢這個王八蛋,知道我這幾日便到,竟然沒派人到城門口迎候,叫他來成都可不是讓他逛窯子來的,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那親兵統領自然不敢接茬,心里卻是苦笑,這是成都可不是慶陽府,李漢帶著兩個人,又要拜會這個那個的,怎么抽的開身?就算沒事,身邊人手那么少,又知道咱們從哪個城門進來?

但一路上,他算看出來了,將軍這里脾氣可是越來越差,一會急趕慢趕,一會又躊躇不前,就這么,七天的路走成了十天,也不知將軍這里到底是怎么了。

不過這些話到底也只是心里想想」他可沒那個膽子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