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古來治理初無別(中(2 / 2)

唐殘 貓疲 2174 字 2020-06-22

然而,既然可以有所尊嚴和體面的活著,那誰又願意去繼續遵循那些官軍之中,看似習以為常的凌剝百姓以為衣

食用度的慣例,或是做那些為虎作倀的糟心事呢,

只是當初想過更好日子的決心依舊沒有多少變化,而且還變得更加強烈而已。而且相比已經獲得提攜作了旗頭的

堂弟王彥復,或又是正在重新撿起早年讀過的文字,努力學習各種操條訓令向著一名軍吏謀求的兄長王審潮。

乃至是一心想要到跳盪隊里去拿生死博前程的弟弟王審珪;王審知卻是在丹徒之戰後被太平軍火器的力量所震懾

和打動,就此決意自請投報到投火隊中做了一名(候補)輔卒。

雖然是候補性質的輔助序列,但是相應的要求和標准可是一點兒都不輕松。每天要拿著幾種不同分量和形制的模

擬重物,往復投擲鍛煉了無數次,以掌握和熟悉相應的手感和分量;

待到手掌磨出相應的老繭,也有足夠的熟斂和身體條件反射之後,才會進入到下一一個選拔和淘汰階段,開始訓

練相應的准頭和距離。而在這時,他才得正式以獲得一名投火輔卒的身份和憑牌。

他們這些被挑選出來的投手,先是從五步之外的大木框子開始,然後變成十步外的中木框子,十五步外的小木框

子,最後才是二十步為基准的藤筐子。

然而,據說其中最出色的老手,甚至可以在二三十步內把東西直接丟中具體的人靶頭上,因此也有資格凌駕於諸

多擲彈手、擲彈兵之上,而領取額外津貼被給稱之為「老擲彈兵」。

然後,才是輪到相應投擲距離的加強訓練。所用的器械也從木頭和石質的模型,開始變成了填塞鐵渣和沙子的真

實彈體,而接觸到了模擬戰場環境的騷擾式訓練。

其實作為投火隊的一員,投擲遠近的優先度尚且還在准頭之前。畢竟,作為一種相當危險的成片殺傷火器,失手

丟的近了還是有相當概率誤傷到自己人的。

每天幾乎把人練的手臂都仿佛腫脹起來,而需要在事後挺著疲憊至極的甚至,相互用葯油順著經絡搓揉著才能消

退下去。當然了,也有人忍不住私下懈怠和偷懶的結果,就是就此消失在投火隊的序列之中;

因為他們的膀子有很大概率就此廢掉了,不得不強行退出了現役的序列。而當練完一個階段之後,許多人會發現

自己的臂膀真變得粗壯起來了。以至於他在兄弟間的藉此私下聚會中,很是揚眉吐氣式的掰贏了幾次腕子。

到了這個階段尚且沒有被汰選下去,他們就是一名可拿比普通正卒略高基本薪餉的投擲手;可以緊跟在那些擲彈兵,老擲彈兵的身後,而隨即准備接替和補充他們位置。而不用再輕裝背著裝彈的筐子亦步亦趨其中。

因此,作為模擬實戰的騷擾訓練,也比原來適應性的強度更上了一層樓。

需要他們在相對整齊的列隊行進之間,同時接受沒有尖頭的箭矢散射和刻意迎面揚起的沙塵,土塊投擲,木棍敲擊;甚至是小隊騎兵虛張聲勢的騷擾;而依舊可以把自己手中的彈體相對穩定的投出去,而不是失手掉在地上。

只有以將近八成的成功投擲率,熬過了這個階段之後,才可以被稱得上是一名標准投火隊的擲彈兵了。作為每營都尉所親自掌握的骨干序列,他們要不但能夠站在前排頂箭冒矢的投彈擊敵,也要能夠近身之後操起家伙沖陣殺敵。

至於更進一步的老擲彈兵,那是一種日常狀態下無法企及的特殊榮譽和身份;只有在戰場中多次臨危不亂的傑出表現之後,才有可能得以冠名。

因此,這一次也是王審知在太平軍投火隊序列中的初陣;以隊和火為單位加強到山南地方的武裝工作隊中去,以便在相對低強度的鎮反工作和地方沖突當中,完成基本的實戰試煉。

相應的表現和成果,也將決定他們此後被挑選前往的軍序所在;比如擁有「常從」稱號的第一軍或是被稱為「叱飛」的第二軍,都是讓人希翼的首選對象。然後,才是水軍為主的第五軍。。。

只是,這山南東道境內的具體情形;又與遍布高山大峽與江河交匯的荊南,丘陵水澤綿延的湖南、江西,或是山地起伏唯以大江富聚的兩嶺,乃至是地肥水豐富饒多產,卻民風、軍伍相對孱弱的江東兩浙、宣歙,有所不同。

更多帶上北地彪悍、凶竣、保守的色彩。更兼比起開化較晚而相對地寡民疏的南方各地,這里人類開發和聚集歷史,甚至可以上溯到傳說中的夏禹時代。

而到了祖龍統一六合之後,這里就是天下最大的冶鐵中心了;在兩漢交替之際,南陽郡更是成為漢光武崛起的帝鄉所在。南陽著名的水利工程楚堰,與關中鄭國渠、成都都江堰齊名,並稱全國三大古老農業灌區。

詩仙李白在游歷過程所做的《南都行》中贊到:「清歌遏流雲,艷舞有余閑,邀游盛宛洛,冠蓋隨風還。」

因此,在這里世代生聚下來的世家大族,累世門第的天然基數和影響力,也遠不是南方那些州縣可以相提並論的。雖然,歷經中唐以來的動盪患難,已經消亡和敗落了不少,但是剩下來的也無不是保守頑固派中的硬骨頭。

他們也比東南、兩嶺沿海或是沿江那些商旅成風的州縣更加保守。雖然對於更替無常定數的藩帥和地方官府的支持力度有限,但是一旦太平軍觸及到他們世代把持鄉里的根本利益,反彈和抵抗起來也是格外的激烈。

所以,在這里所進行相應鎮反和清理工作,隨著越往北推移,越是靠近傳統南陽盆地的腹心所在;遭遇的阻撓和反抗力度,也是隨著敵我傷亡比率與之俱增的;

以至於常常要零敲碎打的出動投火隊,甚至是樣子隊的編制來加強到相應的序列中去,才能敲開相應死拒堅守的固壘/塢堡。這處丁平庄就是其中之一,庄子的主人可上溯道乾元定難第一功臣郭子儀。

出自其第七支郭曙一脈,曾任司農少卿,後在朱泚之亂中立有戰功,擢升為左金吾衛大將軍,封祁國公。因為監臨五朝的(郭璦與升平公主之女)郭太後失勢,而遷居到南陽之後的聚居地,也被歷代修繕的特別堅固。

不但有模仿北方城塞的箭樓和城壕,也有足以掩人奔走其上的土石塢牆和預留的垛口、水槽,來對付四方蜂起的寇盜、流民。只可惜他們遇到的是完全不一樣的太平軍。

王審知正在努力回味著,之前地方敵情通報中各種具體事項和注意細節;同時觀看著負責壓制牆頭的射生隊,游刃有余的將那些從高牆上冒頭,挺身出來的庄丁,給一一的射殺的毫無反手之力。

突然一聲震響在塢壁僅有的兩個入口之一炸開。隨著在滾滾燒灼的煙火中轟倒的塢壁大門;王審知卻是心中愈發認真和驚醒起來;這些被打破圍子的頑抗據點一般只有兩個結果。

要么是就是士氣大沮而開始爭相逃亡或是喪失斗志就此跪地求饒,要么是在絕望中困獸猶斗式的最後死拚上一把。而這也是他們這些投火隊員,開始發揮專長的主場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