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蕭逆?伏為軍!(1 / 2)

『ps:得書友建議,蕭氏余孽自稱的「符為軍(覆魏軍)」,改成「伏為軍」。另,指甲刮黑板這種招供方式,我怕文中人犯還沒倒我就先倒了,以後不要提這么可怕的事。最後,月末了懇求一波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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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一聲脆響,北宮玉手上的鎖鏈被解除了。

由於被張啟功拷問了整整兩日余,此時他身體極為虛弱,因此在接觸手上鎖鏈的那一刻,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幸運的是,為他解除鎖鏈的黑鴉眾,及時單手一把攙住了他,使得他不至於出糗。

「我自己來。」感激地朝著那名黑鴉眾點點頭,北宮玉隨即示意對方退後兩步,自己扶著刑架穩定了一下身體平衡。

看著這一幕,趙弘潤心中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心中亦泛起幾分對北宮玉的欣賞——畢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在張啟功這等酷吏的嚴刑拷打下堅持信念,毫不屈服。

足足過了五六息後,北宮玉緩緩走向刑房內的那張案幾,在趙弘潤的示意下,坐在後者的對面。

趙弘潤欣賞地看著北宮玉,同時,將一杯他親自斟滿的燙酒緩緩推到後者面前。

北宮玉深深看了一眼面帶微笑的趙弘潤,拱手謝道:「多謝……太子殿下。」

同樣是一句「太子殿下」的稱呼,方才北宮玉用來稱呼趙弘潤時,還或多或少地摻雜著一些嘲諷,可眼下,嘲諷的部分已經被佩服所取代。

佩服什么?

當然是佩服眼前這位魏國太子殿下的器量,無論是對方敢招攬他的膽魄,還是對方用三言兩語就讓他心神大亂的攻心計。

「咕嘟——咕嘟——」

在張啟功、陽佴等人的目視下,北宮玉將那杯燙酒飲下,隨即,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目,目不轉睛地看著趙弘潤:「太子殿下,方才所言之事……當真?」

「本王言出必踐。」趙弘潤正色說道。

說著,他站起身來,輕笑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本王該回宮了。北宮,你且先在府內養幾日傷勢,至於之後的,你與啟功商量吧。」

「……是。」北宮玉神色復雜地點了點頭,有些糾結於是否應該起身恭送這位太子殿下,卻見後者擺了擺手,很隨意地說道:「不用送了,你坐著歇會吧。」

說罷,他起身走向刑房的門,從旁,張啟功連忙起身相送:「恭送太子殿下。」

將趙弘潤送到地牢的出入口,張啟功忍不住感慨地說道:「太子殿下方才之舉,叫臣嘆為觀止……臣,受教了。」

趙弘潤回頭看了一眼張啟功。

事實上,張啟功沒有想到用功爵來誘降北宮玉么?當然不是,只不過他沒有這份權力罷了。

畢竟為北宮一氏平反這件事,那可是與魏天子趙元偲當初的詔令相悖,除了趙弘潤這個「任性妄為」的東宮太子外,誰敢許下這種承諾來誘降北宮玉?

所以說,並非張啟功沒有想到,只是他所處的地位與所擁有的權力,無法支持他誘反北宮玉而已——縱觀整個魏國,能做到的這件事,恐怕就只有眼前這位太子殿下。

對此,趙弘潤亦心知肚明,於是他暗示張啟功道:「啟功,本王交給你的那百份「空白」的赦免詔令,莫要使其成為擺設。……對於本王而言,一份赦免詔令,也只是蓋兩個印章的事。若能用幾塊絹帛換取將蕭鸞逼上絕路,何樂而不為?」

張啟功知道眼前這位太子殿下是在提醒自己,連忙拱手說道:「臣,受教。」

「外面在下雪,你就送到這吧。」拍了拍張啟功的臂膀,趙弘潤走出了地牢,從旁早有宗衛長呂牧,將一件羊絨的大氅披在趙弘潤的身上。

與陽佴一同,目送著趙弘潤消失在視線內,張啟功這才轉身返回地牢。

此時在地牢內的刑房里,北宮玉正端著一杯酒一口一口地抿著。

待他的目光與張啟功接觸,不得不說,兩人都有些不適。

畢竟在一個時辰前,他們還是分處敵我,一個是拷問官、一個是要犯,很難想象一個時辰後,兩人居然會對坐於一張案幾旁喝酒。

也不曉得是為了解除尷尬氣氛,還是由衷地敬佩那位太子殿下的器量,北宮玉在沉默了半響後,正色說道:「太子……有王者之風,不過,略顯狂傲不羈。」

「狂傲不羈?」張啟功愣了愣,繼而忍不住嘴角揚起幾分莫名的笑意。

事實上他也沒有類似的感覺。

狂傲不羈,所謂的狂,即是指霸道、張揚,無所畏懼;而傲,則是指驕傲,就像方才最初時給北宮玉那杯暖身的酒一樣,這位殿下強大的自尊心,使他不屑於用一些下三濫的伎倆,因為他自信,以他的心計與謀略,可以擺平任何事;至於不羈……看看這位殿下當年與陛下的『戰爭』,以及如今與禮部尚書杜宥之間的『斗智』就能深有體會。

唔,有時的太子殿下,還真是挺讓人頭疼的。

「……不過,王室近三代,唯獨太子有令人心服的器量。」北宮玉在最後又補充道。

『喂喂,你說這話,把甘露殿的那位陛下置於何地?』

瞥了一眼北宮玉,張啟功從懷中取出那一疊赦免詔令,從中抽出一份遞給北宮玉,口中正色說道:「是故,我大魏的強盛,勢不可擋!……你做出了明智的選擇,宮正,不,北宮玉。」

北宮玉沒有說話,伸手接過張啟功遞來的絹帛,待看清楚這是一份還未填寫姓名的赦免詔令時,他忍不住用異樣的眼神看了眼張啟功手中那一模一樣的厚厚一疊,心情復雜地將其收入懷中。

『……蕭鸞,你無法戰勝那樣的對手……』

北宮玉在心中暗暗感慨道。

當日,張啟功將北宮玉安排到太子府西苑的廂房內安歇,同時,請來醫師為北宮玉包扎、敷葯。

待等夜幕降臨,北宮玉在自己的房間內飽食了一頓後,原本應該盡早上榻安歇養傷,但因為心情仍無法平復的關系,他始終沒有睡意。

他的腦海中,徐徐浮現二十年前那場至今為止仍讓他無法淡忘的記憶。

那是在一個漆黑的晚上,熊熊的烈焰幾乎吞噬了整個南燕。

而在那場大火中,一隊隊精銳有素的魏軍,踹開了他南宮氏家族的大門,不問青紅皂白、見人就殺。

他至今都不會忘記,當時那名凶狠的魏軍士卒,狠狠揮出一刀斬在他的胸口。

用顫抖的雙手解開衣襟,北宮玉用顫抖的手指撫摸著胸膛處的傷痕。

鞭痕也好、火烙也罷,這些都是這兩日被張啟功嚴刑拷打時所留下的新傷罷了,但是在這些新傷下,卻有一道自左肩直到腰部的疤痕,這道疤痕,遠比身上的新傷更讓他感到痛意。

因為在留下這道疤痕的當日,他們北宮一氏,擁有百余口族人的家族,在一夜之間就被覆滅。

他仍記得,當他恢復知覺後,強忍著痛處從泥土中爬出來時,所看到的,那是一片讓他終身難忘的亂葬崗。

正是在那片足以用來控訴魏軍殘暴的亂葬崗,北宮玉遇到了蕭鸞。

『……抱歉,我來晚了。作為蕭氏的子孫,我蕭鸞未能保護你們,未能保護我南燕的臣民,實在是……對不住。』

在那一日,南燕侯世子蕭鸞,滿臉愧疚地在北宮玉面前,在那片亂葬崗面前,低下了頭。

『公子日後有何打算?』

『復仇!趙偲背叛了南燕,他必須付出代價!……北宮,追隨我!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是!公子,作為北宮氏的後人,我北宮玉會追隨你。』

……

『北宮玉,為本王效力吧!』

『哈?太子殿下,你沒有聽錯吧,你,居然要招攬在下?』

『是策反!……要么繼續為蕭鸞效死,讓蕭鸞率先動手除掉你的妻兒,而你也死得毫無價值;要么,就為本王效力,待擒殺了蕭鸞,你就是北宮家的中興之主,可使你北宮一氏,重新恢復貴族的地位!』

『……』

「啪——」

北宮玉的雙手,重重拍在他自己的臉上。

此時在他腦海中,蕭鸞與趙潤的身影同時出現,揮之不去。

在北宮玉心中,南燕蕭氏出身的蕭鸞,是一位頗具人格魅力的主公,他狡智、狠辣、殺伐果斷,以至於北宮玉曾堅信不疑,蕭鸞必定能帶領他們覆滅魏國,完成他們這些「亡魂」對姬趙氏王族的復仇!

這份信念,哪怕在他們「伏為軍(蕭氏余黨自稱)」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再次潛伏起來,甚至於逃亡到國外,北宮玉仍堅信不疑。

直到,他今日見到那位魏國的東宮太子趙潤。

那是一位更具人格魅力的儲君,擁有著絲毫不亞於蕭鸞的狡智、與心計,但是此人的心胸,卻要比蕭鸞更廣闊。

近二十年來,北宮玉跟隨蕭鸞,於暗中徐徐壯大「伏為軍」,但在此期間,仍難免出現叛徒,除了那些不願被「伏為軍」控制的棋子外,有時也會出現像曲梁侯司馬頌(衛山)等因為有了寄托心靈的人而懈怠了復仇之事,甚至背叛「伏為軍」。

而這些人,皆被蕭鸞下令鏟除了,他對這些叛徒的處置,甚至比對待外人還要殘酷。

北宮玉曾親眼看到,當年有一名初代南燕軍出身的士卒,也像曲梁侯司馬頌(衛山)一樣,因為對女人動了情,欲脫離、甚至是背叛「伏為軍」,當時,蕭鸞親手將那名士卒妻女的首級砍了下來,隨即,在那名士卒跪在地上抱著妻女的頭顱無盡悲傷時,一刀將其頭顱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