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奇怪的夢(2 / 2)

平安傳 西風緊 1584 字 2020-06-25

辟邪教總壇這個地方與世隔絕,十分清靜,著實能讓人更多地思考問題。但想得太多也不是好事,當晚張寧就失眠了,各種念頭紛紛擾擾地冒出來。

吳庸之死,無論理由編造得多么合理,照樣會有蹊蹺,宣德帝在無法確定實情之下,也許不會殺張寧,但至少不能再讓他握著實權遠離京師。一個閑職或者罷官留一條活路?官場上他仿佛到了張鶴甚至楊四海等人譏笑的表情,家鄉他仿佛聽到了四鄰的流言……然後有一天姚姬就莫名其妙地失去音訊,或許被關起來了、或許死在了某次陰謀下,生死未卜渺無音信……

而張寧將帶著血案的提心吊膽和對姚姬的哀嘆苟且活著,仿佛這副身體的生父建文帝一樣,在不甘與悔恨中早早地老去。

不知什么時候才昏昏沉沉睡著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時間忽然快了起來,他在一面鏡子前驚訝而恐慌地發現自己的頭發逐漸變白、皮膚逐漸生出皺紋、背也慢慢弓了起來;然後不知怎地,又到了無盡的黑暗,星系在廣袤的空中飛舞;接著到無人煙的地表上一些原始的生物在活動……自己好像存在在某個地方,又好像不存在。意識里記得地球生命誕生之前,宇宙已經經過了數十億年的變化,那幾十億年的漫長時光,自己在何處;而老去變為塵埃後的無盡時間,自己又在哪里……

醒來時,忽然見著人工制作的床和家具,猛地松了一口氣。只見門外明媚的陽光,片刻後他醒悟過來,太陽正在西邊,一覺睡到下午了?

沒一會兒姚姬的近侍小月就走到門口,用奇怪的目光著他愣了好一會兒,接著忙屈膝作禮:「公子醒了?教主吩咐等你睡醒後,叫你到教主的房里面見。」

「我馬上過去。」張寧坐起來穿衣服,見小月要來侍候,便又說道,「你去幫我打水來洗漱,等下給我把頭發梳成發髻。」

忙碌著收拾停當,張寧便趕著去上房見姚姬。

不料剛進屋見禮,本來安靜坐著的姚姬頓時站了起來,瞪著眼睛著他:「平安,你……你的頭發怎么白了?」

張寧聽罷納悶,左右了,珠簾外頭沒有一面鏡子,遂不客氣地撩開珠簾走進暖閣,在梳妝台的鏡子前照,銅鏡里的人像比較模糊,但湊近了能清楚,果然發際不知怎地有幾縷白發。他頓時心道:還在夢里?但很快覺得自己很清醒,忙撩開自己的袖子手臂上的皮膚,和以前一樣沒什么變化。他便微微松了一口氣,不過是幾縷白發而已,估計這段時間心緒太煩亂了,沒什么要緊的。

回頭見姚姬站在身後,他便鎮定地說道:「昨晚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老了,不想還真帶出來幾縷白發。」

姚姬忙好言勸道:「你也不必太擔心了,一切順其自然罷,心放平一些。」

「嗯。」張寧點頭應了一句。

姚姬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於輕輕提醒:「暖閣里是我歇息睡覺的地方,我們到外面說話。」

張寧走出暖閣,沉默了好一會兒,腦子里仍然想著怎么勸姚姬幫著起兵。其實在明朝已經漸漸進入太平盛世的大局勢下,起兵造反難度很大,是不是能成他自己都也沒底,但是他的性子就是這樣:沒想到就算了,一旦認定想做什么事非得做到底不可,有時候毫無道理,就像小時候非要把一兜沉重的紅薯背上山。

不過既然想要起兵,總得拿出點辦法來。這個時候造反,大部分良善百姓有活路餓不了肚子,是不會跟著干的;初期只能靠姚姬,因為只有她才能號召一幫沒有合法身份的人起來。

該怎么才能說服她?張寧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我突然想起在南京聽到的一個故事,母親可有興趣一聽?」

姚姬的神情放松下來,著他的目光帶著疼愛,故意露出一絲微笑,點點頭:「你說來聽聽。」

每次見面都說這段時間發生的幾乎無解的難事,把張寧的頭發都愁白了,姚姬以為他想談點別的放松心境,一雙清澈的美目便溫和地注視著他,一副傾聽的樣子。而且有個讓自己樂意的人這樣陪著閑聊,說一些輕松的話題,姚姬覺得是一件很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