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舟船(1 / 2)

平安傳 西風緊 1586 字 2020-06-25

武昌城鄉間籠罩著一層水霧,陽光久久不能驅散。田地間種上了小麥,放眼望去成片綠幽幽的田野,好像春天早早就到來了一般。

村庄宅院之間顯得額外有人氣,許多人坐在房屋外曬東西的壩子里忙活著。正值農閑,這兩年買賣不好做,很多百姓都不出門了,他們有了另一種工作:鑽槍管。各地的保長從武昌兵器局領一些煅裹後的鐵管以及簡陋的手工工具,分給各家鑽磨光滑。人們搶著領活干,因為加工好一根槍管後能得到一張票,到縣里領豬肉三十斤或棉布兩匹;而且沒有風險,如果鐵管沒弄好報廢了並不必賠償,只不過活干得不好的下次保長可能就不會再分發鐵管。據說鐵管並不值錢,鑽好的才精貴。

鑽那鐵管費事卻比較簡單,就是手面活,手腳麻利有力氣的二十天就能弄好一根,慢點最多一個月。這時節地里的活很少,又快過年了。人們能額外得到一些肉,這年過得也能滋潤,或者換兩匹棉布回來,大人小孩都能置辦一身新衣服。

有的家里四五口人,在保長那里爭活爭得幾乎要打架。對百姓來說閑著也是閑著,人力不值錢。不是武昌府的人,還沒有這種機會……據說生豬棉布大多都是從江西運回來的,東邊打了勝仗,一般人在這種時候才感受到了些許不同。

不過鄉里最有錢的還是那些家里有當兵的,每個月都能領兵餉,有時候能拿回來一些銀錢,有時候是實物,這種收入都遠遠超過了庄稼人和手藝人,畢竟是賣命的錢。前陣子大家並不羨慕,還怕將來被當成亂黨,不過近段時間市井鄉村間的說法又不同了,主要是那些有見識的士紳說道,好像是說湖廣湘王能成事。

……

沙湖之畔的水榭敞廳里,徐子新正在講述在武昌城外的那些農家見聞。

他原本在岳州輔佐姚家父子造船及管理水師,被張寧密招回武昌,這兩天才到。徐子新同樣為建文政權的局面轉好而感到高興……以前朱雀軍進占岳州府,知府率岳州府縣各級官吏投誠,他不得已跟著過來,前途並不樂觀;他當然擔心像江西各府的官員一般,數月前被官軍控制,幾十個曾投降建文朝的知府知縣或被罷黜或被押解到南京問罪。但現在不同了,湖廣的穩固給徐子新等官吏吃了定心丸。

而且他在宣德朝不過是一個沒有背景門路的知縣,現在被湘王重用,說不定反而是一個難得的晉身機遇。

他現在就坐在旁邊和湘王有說有笑,他心里當然明白,建文朝廷這邊的皇帝是沒有實權的,江山都是面前的湘王打下來的,如今就在湘王跟前的待遇非同尋常。

徐子新談論了一陣民間的見聞,一拍額頭道:「差點忘了,臣從岳州府來,帶了一點薄禮,請王爺笑納。」

張寧隨口回應了一聲,興趣並不高的樣子。他確實不貪私財,作為一個集團的最高實權者,占有的地方都是他的,收集那些財寶玩物有什么意義?

不過待徐子新招呼隨從抱著一個壇子上來,他的神色頓時就舒展開了,看起來應該是一壇酒之類的東西,這種禮物倒也挺好。

隨從將壇子放在木桌上,徐子新輕輕拍了拍,笑道:「酒是越老越香,這酒從長江里打撈上來,在江底藏了二三十年。據查三十年前一艘從四川下來的貨船在江上遇匪被劫,財物被搶船也被鑿沉了,不過船上的酒卻被沒搶,而今咱們打撈了一些上來,便成了好酒。臣離開岳州時,知府便命人送了幾壇,我留了一壇贈王爺,余者進貢宮里了。」

張寧一聽很有興趣,隨口胡謅道:「如此來歷確是上品。我聽說在西洋,有一種酒被稱作xo,便是貨船在海上遇難沉船,數十年後撈上來成了極品價值如黃金。」

徐子新忙順著意思恭維道:「王爺見多識廣,臣拜服。」

張寧靠近那酒壇嗅了一下,抬頭笑道:「哈,有淤泥的氣味,果然還帶著江底的味兒。晚上就廚房做幾個菜,就將這壇酒與你接風洗塵。」

「不敢不敢。」徐子新忙客套推諉。

這時也寒暄得差不多了,他便向隨從遞了眼色,隨從遂將包裹打開,小心地將一堆卷好的紙放上來。徐子新在里面挑了一陣,選出一張來展開,只見是一幅畫著大船結構的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