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靈前孝子(八)(2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677 字 2020-06-26

沈全在五房老太爺與郭氏面前,也為沈瑾分辨過,兩位長輩都是不置可否的模樣。實是沈舉人侵占發妻嫁妝的心思昭然若揭,沈瑞這幾日的遭遇又太不堪,不得不使人多想。

同對沈瑾有好感相對的,沈全對沈瑞的印象並不佳。

沈瑞頑劣性情,可是他見識過的。他平素第一次挨打,就是拜沈瑞所賜。當時他已經十歲,卻被五歲的沈瑞扔石頭給砸了額頭,至今發角處有小拇指蓋大小的疤痕。

他原想要在父母跟前告狀,被兄長給勸下,到底不了了之。被五歲的孩子打了,說出來也不光彩。況且兩家主母交好,犯不著為這些小事起了嫌隙。只是他心里長了記性,對於隔壁的小霸王,從此是避而遠之。

沒想到,鳳凰也有落地的時候。這還是那個小霸王么?莫不是換了芯子?打量著沈瑞的沈全心中驚疑不定。

這乖巧守禮的老實模樣,險些閃花了他的眼。

沈瑞直覺得頭皮發麻,實在是被沈全給盯得不自在,就側身去,道:「全三哥一直盯著弟弟,可是有事吩咐?」

沈全摸著下巴,訕笑兩聲,道:「有些日子不見瑞二弟,倒是有些不敢認。」

沈瑞當然曉得自己與原主不同,可沈家上下都沒看出什么,隔壁的族兄之類,就更不用擔心,便垂下頭不再說話。就算旁人看出他與本主不同又如何,本主經歷喪母之痛,又挨了板子,險些被凍餓而死,性情變化也合情合理。

靈堂之上,到底不是嬉笑之地,沈全看著沈瑞肖母的臉,想著孫氏生前慈愛,也恢復了肅穆。

三人守靈的格局,從這日倒是成了慣例。

孫氏收福姐兒為契母之事,早是眾所周知之事。如今沈全奉母命而來,沈舉人雖有些不自在,可不願節外生枝,便任之由之。倒是張老安人想的多,私下少不得叫了沈舉人去嘮叨一番,只說要防著郭氏借了閨女之名,分薄孫氏嫁妝私房,雲雲。

沈舉人這些日子正憂心四房名聲,哪里聽得了這個,勸慰老安人幾句,便借由子溜了。至於張老安人逼他盡早清點孫氏嫁妝資產之事,也被他再次搪塞過去。

真要在孫氏熱孝之時,那般行事,那四房的臉真的不用要。況且,自打孫氏卧床,孫氏外邊的產業就逐漸被張老舅爺與張家幾個就舅兄把持。對於舅家占自己便宜之事,沈舉人也不是沒有耳聞,不過看在張老安人情分上,沈舉人也不原為幾個銀錢與舅家計較。

一晃數日,沈瑞盡管守禮茹素,可到底吃得飽,原虛弱的身體漸好,可心里也不踏實起來。原因無他,實放心不下王媽媽與柳芽。原以為這兩人既被沈理買下,即便沒有被沈理轉手贈還給自己,也當有音訊傳回來,可卻了無音訊。莫非是板子打的狠了,有什么不好?

等到孫氏「二七」時,郭氏與沈理都登門。

倒是不用沈瑞主動相問,沈理便私下告訴提及此事:「聽鴻大嬸子說你惦記賣了的那兩個養娘婢子,無需擔心,她們的病養的差不多了。只是現下不好給你送回來,否則還不知老安人會怎么說。等嬸娘大事畢了,再看著安排她們兩個。」

沈瑞想了想,低聲道:「六哥,她們有沒有說老安人作甚要故意餓著凍著我?」

沈理搖頭道:「我仔細問了,她們兩個是老安人臨時安排服侍你的,並不是老安人身邊服侍的。我瞧著老安人像是看上她們兩個都是孤身一人,與旁人無瓜葛,方便處置,就像這次賣人似的。要是選了旁人,說不定要賣一家子。其他的,六哥會繼續探查,瑞哥兒還小,只需好生保重,不用想這些。」

沈瑞見他鄭重,曉得這其中肯定還有其他**之事,畢竟張老安人之前種種安排實在過於蹊蹺。他曉得孫氏捐嫁妝之事,猜測多半是張老安人「遷怒」,旁人看著就有四房這般行事,就有「害命奪財」的嫌疑。

沈瑞便暫且不提此事,只正色道:「六哥,等我娘入土後,我想要效六哥行事,在我娘靈前結廬守孝。」

沈理聞言,先是一愣,隨後皺眉道:「不行,你年小體弱,出殯時又是臘月,你哪里經得住這個?孝心不在此處,你多保重自己,嬸娘才會走的安心。」

沈瑞苦笑道:「要是在旁人面前,弟弟只會說孝道所在,本該如是。六哥面前,弟弟就說一句實話,弟弟想要活著,弟弟想跟六哥一樣讀書,出人頭地。可若是在這個家里,弟弟不知何時再『病』,何時再受『家法』。就算不生病,不挨板子,也是『頑劣任性』之輩,還不知會傳出什么人品低劣的惡名。以前年幼,又有娘親在,縱有流言蜚語也不關痛癢,如今漸大,又是在孝中,稍後不甚,口舌就能吃人,弟弟實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