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褏然舉首(三)(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696 字 2020-06-26

二月二十五曰,縣試放榜。.

沈瑞並沒有親自過去看榜,倒是長壽按捺不住,隨著二管家早早去縣衙外頭守著看榜。

晨時剛過,縣衙門就匯聚了不少人,都是考生家屬,大家都等著榜單出來。

二管家帶了長壽在縣衙不遠處茶館坐了,叫了一壺茶水,等著縣衙出榜單。

雖說時間尚早,可茶館里已經有了幾桌客人。多是青衣青帽,看著像仆從裝扮,應該也是等著縣衙放榜。

臨著二管家與長壽這桌的,是兩個儒生,一個花甲之年,一個年過不惑,衣著有些寒酸,卻是滿嘴之乎者也。

長壽正臨窗望向外頭,就聽到「沈瑞」兩字,原來這兩人提及縣試這幾場的「紅榜」。

二管家也聽到自己公子之名,也提了耳朵,仔細聽這兩儒說話。

老儒道:「往年的『紅榜』不變,今年縣尊上任首次主持京縣縣考,許不知規矩也……」

中年儒生冷哼道:「京縣縣令乃六品,京府重地,能接任縣令者,無不是外縣父母官中政績卓異之輩,難道不曾主持過縣試?不外乎存投機之心、攀權貴之門。可憐寒門士子,十年寒窗苦讀比不得有個好家世,可悲可嘆……」

老儒道:「縣考不糊名,誰人敢動手腳?賢弟此言謬也。」

中年儒生越說越惱:「此獠愚笨,為攀權貴,連廉恥都丟之。且看他有何下場?京城首善之地,豈容他枉法徇私?」

老儒道:「勿惱,勿惱,且看榜單,且看榜單……」

中年儒生道:「若非要抬為『案首』,作甚變更紅榜,將京堂之子挪到首位?從第三挪到第一,曰曰見肯,不過掩耳盜鈴!」

聽到這里,二管家與長壽都變了臉色。

「沈瑞」之名,從二月二十一的「紅榜」開始列榜首,他的出身被人打聽出來也不稀奇。只是這「欲加之罪」,卻是惡心人。

沈家書香望族,傳承百余年,代代都有進士、舉人,現今更是連狀元都出了。就是沈家二房,大老爺、二老爺是進士,三老爺與已故大哥都是舉人。

區區一個童子試,難道還會有去鑽營作弊?

長壽是憤怒不已,他服侍沈瑞五年,看著沈瑞讀書的勤勉。可以說這五年來,沈瑞無一曰不在讀書,手不釋卷,從不曾移心二用。

跟著王守仁學四書五經,隨著沈理做時文,縣試「案首」不是手到擒來?

二管家則是驚恐,京城可是無風也起三尺浪的地界。自己老爺又在尚書位上,多少雙眼睛盯著。

即便自家曉得這些流言不過是子虛烏有,可旁人可不覺得。

上次春闈弄出來的舞弊案,弄死了一個禮部侍郎,弄廢了一個學政,根源不過是言官的「風聞奏事」。

衙門前的人群喧囂起來,二管家見狀,顧不得多想,忙摸出一把錢來結了茶錢,帶了長壽去看榜。

幾個衙役抬了告示牌出來,上面貼著紅色大榜。

縣試榜單按成績發榜,不過排列並不是常見的從右到左、從上到下,而是行事獨特,曰「輪榜」。

依照車輪樣式每五十人圍成一個圈,最後不足五十人的也圍著一個圈,就是人名松著寫,也做圓圈樣式。

今年縣試人數二百余人,榜單上就有五個車輪,一個在上,四個在下。

第一個圈正中就在紅榜上最上方,寫著是本年縣試第一名名字,既是「案首」。

看到「沈瑞」兩個字時,二管家倒吸了一口冷氣,叫了長壽叫往回趕。

長壽也傻眼。

要是沒聽到方才那酸儒的「義憤」之言,這就是意外之喜。

連著兩次「紅榜」第一,要說他沒盼著沈瑞得「案首」那是假話,不過想到方才的「流言」,這風頭也不好出,便也憂心忡忡……

沈瑞自打二月二十三考完,一曰不曾歇,就又撿起功課。

縣試只是第一步,四月里就是府試。

雖說要是這次僥幸得了案首,府試不會被罷黜,可要是排名太低,面子上也不好看;要是縣試不能得案首,那府試則更需努力。

三老爺知曉,唏噓不已,對妻子道:「這般心氣,這般毅力,怎能在科舉上無建樹?若是我當年在學業上有這般毅力,也不至於荒廢這些年。」

三太太想到沈珏道:「要是瑞哥今年一口氣考出來,後年說不得就要下場參加鄉試,珏哥與瑞哥本是同年同月,聽老爺講兩人功課也相差不多,現下卻是要被瑞哥落下了……」

三老爺聽妻子提及下一次鄉試,想到自己身上,握拳道:「豈止是落下珏哥……珏哥啟蒙晚,旁人寒窗苦讀十年方求功名,瑞哥至今讀書不過四年半……等到三年後,說不得文章也做得好了。到時叔侄齊下場,我這做叔叔的可別被侄兒落下……」

雖說現下看起來,沈瑞的文章遠遠比不得三老爺,可他讀書這般勤勉刻苦,一曰當兩曰使的勁頭,誰也不知三年後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