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添油熾薪(五)(2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771 字 2020-06-26

張皇後隨意道:「小孩子家家,什么臉面不臉面?棍棒底下出孝子,可皇上心軟,只一味疼寵,將壽哥慣成什么樣子了?孫家那兩個小孩子雖不懂事,可到底是你的內堂侄,但凡壽哥知曉人情世故,也不會如此魯莽。這般打外家的臉,他就光彩了不成?再不管教,就無法無天了,大郎折子上的正好……」

正如皇上所料,在壽寧侯與東宮有糾紛時,張皇後護著的只有弟弟那邊。

金夫人在旁若有所思道:「壽哥早年還算乖巧,這幾年怎么性子越發左性?是不是有人看不慣張家,故意在壽哥跟前挑撥?」

張家已故昌國公不過尋常讀書人,金夫人卻是心中有丘壑之人,否則也不會生下「夢月入懷」的貴女,又在宮中擇太子妃前跟前將女兒推上前去,一朝如意,滿門富貴。

她看的清楚,張家前二、三十年的榮光靠皇上,後二、三十年的富貴靠的卻是壽哥。

張皇後聽了金夫人的話,立時豎起眉毛,道:「不會吧?有誰敢算計張家不成?」

金夫人搖頭道:「要是不敢,彈劾大郎、二郎的折子從哪里來的?要是沒有人背後指使,御史閑著了,老盯著大郎、二郎不放……」

張皇後疑惑道:「難道是那兩家?」

如今宮中不只有皇後在,太後、太皇太後也在世。

為了重封皇後外家,御史上折子時,也常將那兩家拉出來作比。

金夫人道:「誰知道呢,宮里宮外,不希望壽哥親近張家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到底是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有幾分見識,察覺出宮里形勢的變化。

張皇後方才說壽哥「不知人情世故」,她自己也不是圓滑的性子,聽風就是雨,冷笑道:「還能有誰呢?定是那一個了……為了皇上沒有納妃,她可是沒少教訓丨我……」

她沒點名道姓,不過金夫人與張鶴齡都曉得她說是太皇太後,而不是太後

太後不過是皇上嫡母,當皇後時就是擺設,當太後時也甚是知趣,從來不指手畫腳;倒是太皇太後,畢竟是皇上親祖母,且早年撫養庇護皇上早上,祖孫情深。

張皇後入宮十數年,向來得意,幾次鎩羽都是在太皇太後前,心中早有怨憤。

壽哥不親近外家,張皇後看似淡定,心中也跟著添煩。

如今既尋到「罪魁禍首」,張皇後不能直接到太皇太後跟前「興師問罪」,可也不打算再容忍,叫了一宮人道:「去東宮傳本宮懿旨,太子身邊從侍慫恿太子出宮淘氣,置太子與險境,一人賞二十板子」

不管太皇太後安插的是哪一個,要是沒有嚼舌,也不會引得壽哥與張家相悖。

張鶴齡在旁看了,心下越發不安。

金夫人卻是點點頭,道:「娘娘做的對,這宮里能名正言順管教的壽哥的只有皇上與娘娘若非娘娘之前撩開手都交給皇上,也不會讓小人有隙可乘

壽哥還在前面同楊廷和讀書,等到聽到動靜,東宮幾位近侍身上都開始挨了板子。

壽哥神色黝黑,可皇後懿旨說的冠冕堂皇,他這個兒子也沒有為了幾個內侍忤母親的道理。

楊廷和在旁,除了嘆氣只有嘆息。皇後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那邊壽寧侯才進宮,她就下懿旨懲戒東宮從侍,這不是誤會也成了誤會了。

壽哥一直沉默,冷眼看著坤寧宮的內侍趾高氣揚地離開後,同楊廷和告了聲罪,直接去了乾清宮。

弘治皇帝已經小憩醒來,正聽一紅衣內侍稟告此事。

方才用逍遙丸緩解的頭疼,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弘治舍不得怪罪發妻,少不得又遷怒到小舅子身上,對於壽寧侯的埋怨又多了幾分。

尋常百姓都曉得「家和萬事興」的道理,這大郎怎么就不能體恤他的心?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當小事化了,鬧到朝堂上不說,又鬧到宮里,這叫什么事?

弘治皇帝正腹誹,就見壽哥一臉委屈地進來。

「父皇,兒子好怕」壽哥面上惶恐,哽咽道。

弘治皇帝聞言,忙安慰道:「壽哥別怕,你身邊那些人也該教訓丨教訓丨了…

壽哥含淚道:「孩兒錯了,不該去招惹大舅母的堂侄子,惹得大舅舅著惱,使得母後都跟著生氣……以後在外遇上了,孩兒定退避三舍……」

這下,輪到弘治皇帝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