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時不待我(五)(2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703 字 2020-06-26

毛宅,看著風塵仆仆、瘦了一圈的兒子,毛太太心疼的不行,拉著兒子胳膊,上下看了一遍,眼見兒子雖面帶乏色,不過雙目炯炯有神,這才神色緩和了些,嘴里依舊是埋怨道:「你真是膽大,一路上騎馬進京,這個時候,寒風凜冽,要遭多少罪……」

毛澄已經落衙回來,坐在炕邊,看著兒子身上衣冠,頗為欣慰,道:「總算是沒白回去一趟,甚好、甚好……」

毛遲是弘治十五年中秋後啟程回昆山老家的,弘治十六年下場應童子試連中「小三元」,今年直接參加鄉試,取得南直隸鄉試六十一名。

南直隸總共取士百三十五人,這六十一名不上不下,只能算中等,這使得在童子試中一鼓作氣取得「小三元」的毛遲頗受打擊。

毛遲滿臉羞愧道:「是兒筆力有限,當年爹雖沒有摘得解元,卻是五經魁……」

「哼,你才幾歲,還想著『青出於藍』了不成?當年我舉於鄉時,已經年將而立……你若是能安心再等十年下場,也能拿到經魁……」兒子好強爭氣,毛澄頗有欣慰,卻不願他驕傲,輕哼一聲道。

南直隸那是什么地方?在科舉之路上多少當世才子也折戟於此。就是毛澄本人,春闈時雖得了狀元,可早年鄉試也是落第了兩次。

毛太太眼見丈夫又要訓兒子,忙起身道:「百歲才到家,還未做梳洗,老爺想要罵人,也要等一等……」

從南京到京城二千來里路,毛遲陸路北上,每日都要行百里,身上又累又乏,也骯臟,便回房梳洗去了。

眼見兒子不在,毛太太才露出幾分抱怨道:「老爺當年中了舉人,接下來就是拜會同年、座師,正經熱鬧了大半月,可憐遲兒,因老爺的信,只過了鹿鳴宴,就匆匆北上……」

毛澄瞥了妻子一眼,道:「是辛苦幾日好,還是晚三年娶婦好?我在信中與百歲說的清楚,他既能匆忙趕回來,可見也是願意早日迎娶……」

聽了丈夫的話,毛太太不吭聲了。

兒子轉年就十九歲,毛太太自然也是盼著媳婦早日進門。毛遲是他們夫妻兩個的獨生子,又是生下幾個女兒後才得的這個兒子,如今他們夫妻兩個也是四十望五的人,早就想要抱孫子了。

「那明日請王叔叔幫忙過去問問?」毛太太道。

毛澄道:「我們是娶婦,又不是嫁女,矜持個甚?明早使人送遲哥送帖子過去,落衙後我親自過去一趟……」

要是真要在年前迎娶,現下就要張羅起來,毛太太自是無異議,只低聲道:「只盼著親家大老爺能早日痊愈……」

就算不痊愈,也要撐個三、兩月才好,那樣不僅新婦進門,說不得孫子也懷上了。

次日,毛遲手里拿著父親的帖子,過來沈家。

沈瑞得了消息,忙到前面相迎。

雖說士人重諾,可這世上見風使舵、背信棄義的人也不少。毛澄能催兒子早歸,毛遲能中舉後馬上返京,都能說明毛家父子對毛沈兩家親事的重視。

這是玉姐兒以後的夫家,他們能重視沈家,沈瑞自然是分外感激。不過感激之余,他心中也忐忑。太醫使的話說的清楚,沈滄的身體就在旬月之間,這之前操辦玉姐兒的親事未必來得及。

「恭喜世兄蟾宮折桂!」見了毛遲,沈瑞拱手道。

毛遲忙擺擺手,道:「勉強榜上有名,恆雲莫要笑話我了……」

沈瑞道:「總算是功成,世兄計較其他就沒意思了……」

毛遲後知後覺,想起沈瑞侍疾沒有下場之事,怕他心中不痛快,岔開話道:「久不在京中,當去給世伯、世伯母請安……」

沈瑞點頭道:「前些日子南直隸鄉試錄果報到京中,父親與母親還提過世兄……」

沈瑞先引毛遲去客廳,又打發小廝往正房去傳話。

沒一會兒,小廝回來,道:「老爺、太太聽說毛少爺來了,叫二哥帶人過去呢……」

沈瑞與毛遲起身移步,去了正房。

玉姐兒本跟在徐氏跟前,聽說毛遲來了,立時要避,卻是被徐氏留住:「長輩都在這里,見一面又有什么?毛家哥兒也爭氣,不過十八歲,就已經是舉人老爺了……」

同沈瑞擔心的一樣,對於毛遲早歸,徐氏既欣慰又擔心。

沈滄卻是老懷大慰,對徐氏道:「毛遲既回來,毛學士也當上門……玉姐兒的事,可張羅起來了……」

玉姐兒雖有心見未來夫婿一面,可眼見長輩們提及婚嫁大事,這不是她能聽得了的,忙避到側間。不過她面上並無羞臊,輕咬貝齒,滿臉憂慮。

太醫使過來的消息,玉姐兒是知曉的,對沈滄與徐氏便越發擔心。她在徐氏面前說不想嫁,卻不是虛話,而是肺腑之言。

可是未婚夫是獨子,且公婆年邁,毛家早盼著新婦進門之事,玉姐兒也早就從毛太太話里話外聽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