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頭角崢嶸(二)(2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676 字 2020-06-26

徐氏點頭道:「如此正好,有來有往,這才是親戚相處的長久之道……」

眼見何家並無疏遠之意,徐氏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徐氏並沒有親生兄弟,如今在蘇州承繼香火的一脈,不過是族里過繼來的嗣子一脈,如今當家的又是嗣侄一輩,越發疏遠了,娘家那邊親近的反而是各自出嫁的幾個姊妹。

年長的姊妹年歲相差的遠,有的相處不多,加上不是謝世就是隨了夫家離京,與徐氏這邊往來的並不多,最近親的就是幾個姊妹,既祝枝山之母、魏校之母與何學士家的小徐氏這幾人。

這其中,因小徐氏是幼妹,出閣前也在徐氏身邊教養過,姊妹之間感情最深。要是為了一個國子監祭酒的職位,徹底傷了姊妹情分,那徐氏很定要難過

二房沒有近枝堂親,沈瑞與何泰之是打小過來的交情,以後入了仕途,表兄弟兩個也能互為臂助,要是因兩家長輩緣故漸離漸遠,也讓小一輩為難。

次日,便是弘治十八年正月初一。

往年這樣日子,沈滄要進宮朝賀,徐氏夫貴妻榮身為誥命也要朝見皇後,今年這兩樣都省了。加上出殯之事雖了,可沈滄故去不足百日,沈家上下尚在「百日熱孝」中,避諱出門交際往來,小輩之間出去拜年這些也就免了。

而大正月間,能不避避諱,登門拜年的,也只有沈氏一族的族人。

不過已經出了五服,大家身上都是無服的,過來參加喪事戴的是浮孝,出殯日便也除了。今日早上過來,多是素服過來,給徐氏與三老爺夫婦拜個年。新年應酬多,這邊也不宜待客,便多打了照面,拜了年就走了。

只有宗房旁支五老爺沈注,與沈滄是同高祖的三從堂兄弟,尚在五服之內,正服緦麻,如今也在孝中。

之前家中先是忙著沈滄的身後事,後來都關注徐氏身體,倒是無人留心此事。

眼見沈注穿戴,沈瑞與三老爺才發現之前疏漏,便留沈注在這邊客房住下

這叔侄兩人誠心留客,沈注也覺得在身上有服在五房過年不自在,就留在這邊。

沈注是舉人,年紀比三老爺還長幾歲,不過性格老實,並不持自己是族兄、族叔就對三老爺、沈瑞端著長輩的架子,客氣有禮;提及故去的沈滄時,也是帶了幾分真心難過。

這樣不叨擾主家且知趣客人,三老爺與沈瑞自然是歡迎至極。

三老爺雖得了兄長恩蔭,有了官身,不過備考兩年,對於春闈之事也帶了關注。正好現下衙門尚未開衙,既留了客來,便與沈注討論學問功課。

沈瑞要走科舉之路的,也被三老爺提過來聽講。

沈注雖缺幾分才氣,可做了半輩子學問,課業扎實,倒是應了「勤能補拙」四個字,與三老爺之前的學習方式倒是不同。

沈瑞旁聽,也覺得受益匪淺,看向沈注便多了幾分深意。

以沈注這樣的勁頭學下去,即便明年春闈無收獲,一科一科堅持下去,也總有厚積薄發那日。只是世人多重視青年才子,在學問上講究資質與悟性,在那些人眼中,沈注就顯得有些愚鈍。就算以後榜上有名,也難入二甲,前程有限。

這位注五老爺之前在族中聲名不顯,多半也是因這個緣故。

待從客房出來,三老爺唏噓道:「過去見『大器晚成,四字總不以為然,畢竟資質早定,若非美玉良材,就算長了歲數又有何用?所謂『大器晚成,多是氣運不到,才會有前面的不得志……這位族兄已過不惑之年,卻依舊是手不釋卷,請教學問時虛心虔誠,心境純凈如稚子,毫無雜念……即便如今課業並不甚出彩,長此以往下去,總有出頭之日……」

叔侄兩個倒是想到一塊去了。

沈瑞道:「世人多看眼前,十年、二十年後的事誰會在意……」

況且以沈注的年紀,真要再熬個十年、二十年才中進士,也到了告老的年歲,自己的前程都是虛的,更不要說族里帶來什么好處。

叔侄兩個正說著話,就見有小廝過來道:「二少爺,四房的瑾少爺來了,正在前廳等二少爺……」

「咦?他不是上午才來過,怎么又來了?」三老爺在旁詫異道:「許是有事,瑞哥兒趕緊過去看看……」

沈瑞也覺得有些古怪,道:「那我過去了……」

前院,客廳。

沈瑾已經不是上午來拜年時的穿戴,而是一身簇新儒服,帶著儒巾,腰間懸著玉佩,看著是出門做客的裝扮。只是他面上慘白,身上微微發抖,右手攥著緊緊的,眼神中帶了幾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