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自作自受(四)(1 / 2)

大明望族 雁九 1768 字 2020-06-26

沈瑾連「弒父」都想到了,可也不過是想想,父子天倫又哪里能真的能動手的?除了傷心病狂的人,一家人即便有天大仇怨,也只是心里嘀咕。

宗房沈珺這里,與沈瑾面臨同樣的難處,那就是一個糊塗的老子,一眼看固不到就要捅婁子,偏生長幼尊卑,偏執起來自己攔不住。

原來沈海方才打發人除去派帖子,要借著讓沈玲重歸族譜的由頭,要召開族親大會。說是大會,並不是真的要將松江族人聚集一堂,而是內四房、外五房的當家人祠堂小會。

沈賀兩家官司才塵埃落定,沈海就這樣迫不及待,無非是想要趁著沈瑛才回來蒙著,生怕五房串聯。可是五房哪里需要等沈瑛回來串聯,有個沈全,年輕一輩中數得上的圓滑周到之人,怕是早就想到頭里了。

二房可是擺明車馬,要給何氏母子撐腰,沈海卻要賣人情給三房,其中未嘗沒有故意落二房面子的成分。難道沈理與沈瑾會看著?五房會看著?

天時地利人和,宗房如今什么都不占。沈海以為坐守松江,就能出一口氣,壓其他房頭一頭,委實太天真。

沈珺在自己房了坐了一下午,終於有了決斷,吩咐人出去訂了一桌席面,送到前院書房。

自打與妻子大吵一架後,沈海就留在前院書房住下。

自方才打發人往各房「通知」後,沈海的精神就有些亢奮。他雖是長子,可上面有個得用的老子,下邊兩個兒子能干,一輩子庸庸碌碌,這一場官司倒是刺激了他。要是再年輕三十歲,他才不會老老實實留在松江守業,寧願花了大錢捐官出仕,以後遇事也能威威風風的坐在堂上,而不是在堂下旁聽。

沈涌是沈玲生父,自然是做的了兒孫的主;二房缺兒子又缺孫子,可也沒有搶別人子嗣的道理。

什么叫「名正言順」,生父發話,族長做主,這就叫「名正言順」。

沈海正想著明天眾房的反應,自己的應對,祠堂之上,自己這嫡系嫡支,才是最終拍板之人。都是現在世風日下,宗族關系松垮,比不得古時森嚴,要不然族長被當成「一族之長」,可不是處理瑣事掛個虛名,對於宗族子弟婚假前程都有話語權。

沈海正唏噓著,就見管事帶人送了一桌席面,聽說是兒子孝敬的,冷哼了兩聲。

沈珺也被抬了來,沈海斜眼看他:「知道自己錯了?「

沈珺心中苦笑,面上卻做老實狀:「之前是我知曉真相太氣憤了,在公堂之上沖動了些。」

沈海點頭道:「就是沖動了,賀家再如何,也是你的母家。真是成了戴罪之族,說不得你哥哥的前程都要被牽連。既是沈理、沈淵都回來了,自然有人為沈家做主,哪里輪得到你出頭得罪人?不過現在也不是過去賀家的時候,怕是沒兩日賀老太太就要『病』了,到時候你隨你娘走一遭,好好說說,也就過去了。」

沈珺乖順的點點頭,沈海有些意外:「你怎么就想通了?」

沈珺紅了眼圈道:「看到涌二叔,想起死去的玲哥兒,兒子感慨頗多。兒子不孝,這些日子讓老爺擔心了。」

沈海卻是正疑神疑鬼的時,擺擺手打發倒酒的小廝下去,低聲問道:「你與我說,真的沒有心中不忿你大哥,惦記過這族長一職嗎?」

沈珺被問的呆住,連親爹都懷疑他,怪不得大嫂歸家以來就一直陰陽怪氣,怕是心中也是疑自己害了侄子。家人尚且如此,何況外人?

如今即便自己洗刷了官府的罪名,可難以洗刷別人心中給自己按上的「嫉妒」之罪。

「老爺!」沈珺放下杯子,有幾分悲憤:「兒子當年也是進過學的,要是真有那上進之心,咱們家還供不起我繼續讀書嗎?各房頭血脈漸遠,多是出了五服,這族長之名也只是個名頭罷了,兒子有什么可貪圖的?小棟哥兒那里,大嫂關心則亂,兒子不怪大嫂,可老爺不能白冤枉了兒子?」說到激動之處,沈珺已經是潸然淚下。

沈海訕訕道:「好了,是為父失言,我自罰一杯。」

沈珺低頭抹了一把淚,連忙陪了一杯。

沈海這些日子體驗了世態炎涼,正是滿心抱怨,這一喝酒就止不住,拉著兒子絮叨起來:「我也難啊,我也想大家好,可是我一個太平士紳,無名無權,又能如何呢?這遇到事了,大家指望的還是這些有官帽的族人。早知如此,我就不該留在松江守業,若是我能出仕,也不會耽擱你也留在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