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韻 (七)元紅堪醉人相嬲,花凋結得禁苑桃【注1】(2 / 2)

婦人已有三分酒意,聞言亦飲了一杯。

三人說說笑笑,一個時辰將一壇酒飲了大半。林生覷見月桂佇立良久,面帶倦色,記起她今日品簫放哨之功,遂打發她偕家人將殘餚去了,又道,「你去吩咐廚下,略備些湯餅之類,便自去歇息罷,此處不用你了。」

月桂聞言,見林氏並無異議,又兼身子果然倦怠,遂應聲去了。待到廚下,問廚娘,「譚先生的童子用了飯幺?」

那婆子應道,「他自來討了一碗飯吃,早早便去了。」

月桂聞聽,放下心來,方自回屋。

再說此時亭內三人俱已有七八分酒意,林生與譚生倚於憑欄處,止有林氏一人尚自安坐,只是一手支頤,亦有了幾分慵懶之態。譚生口中與林生說笑,斜眼卻瞧婦人纖纖素手,捉了一只玉盞時時淺抿,面帶微醺,目中迷離,似笑非笑,一時心曠神怡,只覺天下女子美色,莫不集於她一身。

林氏心思細敏,見他目光閃爍,不時瞧向自己,自知他心意。人言酒為色媒,殊為不虛,男子酣飲,膽壯而陽虛,尚未必能成事。女子一醉,便生旖旎之思,少推拒之心,十有八九便要教人沾了身子。婦人雖稟性賢淑,見一個年輕才俊的美男子對自己如此歆慕,心中亦難免有幾分自喜。念頭一起,更不稍看譚生,卻不由自主扭擺腰肢,淺笑嫣然,將些風流樣貌來與他瞧。譚生見了,愈發神魂飄盪。

林生見夫人媚態,亦是心旌搖動,暗道,「書中言『燈下看美人』極妙,卻不知『燈下看醉美人』尤甚。」

畢竟千日夫妻,略覺她眉眼含春,柳腰輕擺,似有幾分作態,心中一動,自忖,「莫非鳴兒生了春心,故意如此幺?」

有心看來,愈覺有六七分確了,心中又酸又美,面上卻不露分毫,只勸二人吃酒。

此時身遭沒了下人,三人言語漸漸無忌。但聽林生笑指那酒壇道,「有一件趣事,說與爾等聽。可知『花雕』一稱,從何而來?」

譚生應道,「我聽說那壇子考究些的,外有雕龍繪鳳,故名『花雕』。」

林生道,「亦有此言。另有一說,道『女兒紅』若逢女兒早夭,便稱『花雕』,蓋因此『雕』與彼『凋』同音也。」

譚生道,「緣來如此。」

林氏聽了好奇,忍不住問,「若埋的是『狀元紅』,不幸其子陽壽不臻,又當如何稱呼?」

林生正色道,「女夭為『花凋』,男折自然是『陽萎』了。」

【注6】二人聞言愕然,待見林生神色忽轉促狹,方知著了他的道兒,譚生與林生你望我我望你,一齊齊聲大笑。林氏雖覺丈夫粗鄙,亦是忍俊不禁,移身拿手掐他臂肘,嬌聲埋怨道,「這等話也可開得玩笑幺!」

言語間嬌嗔薄怒,艷色逼人。

林生「噯呦」一聲痛呼,趁她俯過身來,就勢將她扯過身子摟了。林氏不提防他拉扯,腳下一個踉蹌,已教他攬了腰身。待要掙扎,突覺一陣酒意上涌,天旋地轉間業已軟倒於丈夫懷中。緣來這酒入口雖甘糯,卻頗具後勁,林氏不知不覺,已飲了七八盞,方才端坐,尚未顯出效用,此時乍一立起,登時頭重腳輕,膝間無力,只欲坐倒。

林生見狀,心中一動,將她抱了,口中問道,「夫人醉了幺?」

一臂將將圈在她乳下,偷眼卻來覷譚生。婦人昏昏沉沉,猶知不妥,只是精神不濟,手足酸軟,口中道,「不……妨事……」

眼皮仿佛有千鈞之重,再難掙開。

譚生見她嬌軀無力,口中呢喃,又見林生掌緣距她胸脯咫尺之遙,不由綺思難抑,暗想,「瞧她渾身膏腴圓妙,那掌中之雪肌,不知是如何軟玉溫香。若能剝出嫂嫂一雙玉乳,肆意把玩咋吮一番,死了也甘心!」

林生斜乜他瞧向婦人目光熾熱,心中頓生一陣淫邪快美,燎得口干舌燥,作態口中喚了夫人數聲,林氏又哪里應得了?左顧右盼,假作無奈道,「幾個仆佣,平日里於面前沒口子聒噪,要尋他時卻不見半個!」

不待譚生自請,抽身將婦人橫陳於座道,「有勞賢弟看護內子片刻,我去廚下取一碗熱湯來。」

言畢心中已是怦怦直跳,恐教譚生瞧出蹊蹺,竟自匆匆去了。

譚生見狀,口中唯唯,心思亦是亂作一團。待見林生去了,復瞧林氏玉山推倒,面染流霞,人事不省,心中邪念頓生,暗道,「天賜良機,豈可錯過!」

又躊躇道,「他去去便回,萬一嫂子叫喊,萬事休矣!」

又想,「早先欺於暗室已是不該,怎可一錯再錯!」

復想,「瞧她模樣,果然是醉了。且當時她既未聲張,想來現今未必便會如何。天予弗取,反遭其譴!」

念及於此,淫欲一發不可收拾,四下里一望,見確無人,顫巍巍行至林氏身前。此時借了酒意,色膽包天,定睛自首至足瞧了婦人片刻,咬咬牙於她身側坐了,雙掌輕輕按她香肩,心中已是狂跳。

他這一按,卻教一人打了個冷戰。緣來林生假作離去,實未行遠,走過一個轉角,便藏身於後,將二人情狀看得清清楚楚。先見譚生立起,便知他心存不軌,已是心中翻涌。待見他坐低按了夫人雙肩,不由心中亂跳,暗忖,「這廝好大膽!」

一時心念紛呈,猜他要如何調戲自家娘子。

再說譚生暖玉入手,但覺圓軟溫潤,嬌若無骨,又見她並未驚醒,一張吹彈得破,艷比桃花的俏臉近在眼前,不免心醉神迷,竟俯身將她輕輕摟了。臉龐與她粉面一觸,只覺嫩如新磨豆腐,馨若深谷幽蘭,十分魂兒已去了三分。

林氏醉卧不起,心中尚有一線清明。恍惚中聽丈夫去了,不久便教人攬了身子,耳鬢廝磨。此時心神呆滯,渾不知所以,暗想,「是相公回來了幺?我這般醉,他還要借機輕薄。」

心下卻殊無惱意。

譚生溫存得片刻,見她兩片絳唇紅潤欲滴,氣若蘭麝,又含幾分醺人醉意,忍不住迎過臉去便要嗪於口中,又恐將她驚醒,正自猶豫,突覺身下兩團軟膩,貼了自已胸膛,心中一盪,起身把眼來瞧她酥胸。

林生見他二人交頸摩挲,已是心中彷徨,五味雜陳,待見他貼身細細瞧夫人胸前要緊處,一顆淫心登時高高吊起。只見譚生看得片刻,雙手抖抖索索,竟來解她衣衫,心中瞬間一股酸澀難當,有心沖將出去大喊一聲「不可!」

卻是渾身顫抖,邁不出一步。

再說譚生借了酒膽,屏息凝神來寬林氏衣衫,心中暗禱婦人千萬莫教驚醒。

動作間觸手彈軟,惹起淫思無限,自不必提。待松了婦人衣襟,眼見春光將泄,雪肌耀眼,立時即可得察其妙,心中竟有幾分躊躇,自覺這仙子玉體,實非自己凡夫俗子所當窺視。只是心墮魔障已深,暗嘆,「如此美色,便是我瞧過即時死了,又有何憾?」

當下強自鎮定,雙掌顫巍巍將婦人前襟蛻下。

林生眼睜睜看譚生目不轉睛,雙手緩緩下扯,生生將嬌妻一雙瑩潔玉乳袒露。婦人平日端庄羞澀,便是床笫間亦多遮掩,雖為夫亦未必便得飽覽,此時卻見娘子聖峰如雪,兩點嫣紅,白生生赤條條俱落入他人眼中,直激得心如刀絞,胸臆一股郁忿直欲爆體而出。

***********************************【注】「狀元紅」亦稱「元紅酒」「嬲」(第三聲)字解釋為「糾纏,戲弄」這里也取字形之趣。

【注2】毛嗇,亦作毛嬙,同西施一樣是古代著名美女【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