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2 / 2)

晏殊樓一愣神,回了魂,看杜明謙近在咫尺,正擁著自己,連忙推開了他,順了順氣:「銘玉,我無事。」

刺鼻的血腥味一徑從晏殊樓的身上,漫入杜明謙的鼻端:「還說你無事,這傷……」

「不是我的血,」晏殊樓急忙擺手解釋,「我身上沒多少傷。」

杜明謙臉色依舊不好,抿緊的唇中瀉出了不悅,但有太子在場,他沒有多說什么,可蹙起的眉峰顯出他生氣了。

後方天子的侍衛相繼到來,紛紛請罪。

杜明謙檢查了一遍刺客的屍首,發現並無異樣,給晏殊樓使了一個眼色,便令侍衛將刺客的屍首帶回,以方便查找幕後凶手。

接著,半扶半抱著,杜明謙帶著晏殊樓,慢慢地朝外走去。但這前行的路上,他雙目冰冷,時不時掃過被侍衛簇擁著,在前方行走的晏子陽身上。

晏殊樓雖然隱瞞了傷勢,但從其狼狽的模樣來看,還是受了不少的傷,相比之下,晏子陽卻沒多少傷,總覺得有些古怪。

回到大本營,眾人驚知良美人受創,已在被黃綢圍成的一方小地方里搶救——從狩獵場到宮中路途頗有些遠,來往路上顛簸,良美人身體不好,撐不到那么久。

天子抱著胸煩悶地走來走去,刺殺的內侍死了干凈,而皇子則陸陸續續地掛了一身彩回來,其中竟還有一位十一皇子,命懸一線,正被太醫搶救。

晏殊樓深一腳淺一腳地回來了,虛虛給天子行了個禮,便在杜明謙的攙扶下坐到了一旁,枕著杜明謙的頭,讓太醫處理傷勢。

他武藝高強,加之早有防范,這傷其實十分輕微,只是未免被天子懷疑自己,他迫不得已迎上了刺客幾劍。

這一次狩獵的結果,一如前生那般,狀況慘烈,不久之後,三皇子晏廣余與七皇子也一身是傷的歸來,晏殊樓雙目一凜,暗中朝三皇子與七皇子送去了幾眼,觀察他們身上的傷勢,發現其衣染鮮血,看不清傷勢如何。不過,雖然他此次涉險,用了苦肉計,但好歹得到了不少的信息,譬如……他視線一轉,唰地一下定在了晏子陽的身上。晏子陽究竟同刺客有何關系,他為何要如此做?

便在晏殊樓殺氣騰騰的時候,不遠處馬蹄聲輕揚,一人闖入了眾人視線。

「父皇,兒臣歸來了,瞧瞧兒臣獵到了什么!」

若是平常狩獵時,聽到這一聲,天子定會高興得眉眼一彎,捋著短須贊許一笑,可此刻晏品城這聲愉悅的叫喚,天子卻覺得刺耳得很,臉都拉了下來。

非但是天子,在場所有人看晏品城的目光都變了樣。只見他雖發絲有些凌亂,衣衫有些不整,但卻是一身清爽,毫無血污,這馬匹上,還掛著不少的獵物。

到了天子面前,晏品城利落地翻身下馬,躬身到了近前,臉上的笑意讓天子恨不得把他一刀刮了:「父皇,兒臣獵到了一只白狐,這段時日天寒了,正巧可讓宮人給您縫制狐裘,給您披上。」

「豎子!」天子暴怒,一腳踹翻了猝不及防的晏品城,「你的親兄長們在場內遭刺,你竟臨陣脫逃,還趁此時邀功!你說,你居心何在!」

眾人射向晏品城的眼里也燃起了熊熊大火,在這眾人受難之際,晏品城一人安然無恙地歸來,還笑意吟吟,這簡直就像在幸災樂禍。

「父皇恕罪!」晏品城一個打滾起來,看了周圍一眼,只見太醫忙手忙腳,各皇子臉色疲憊,身帶血污,頃刻明白這是有人故意害他!而這始作俑者,毋庸置疑,便是故意將他引致那處的晏殊樓!

方才他受了驚,爬起時,發現自己迷了路,晏殊樓離去的蹄印也看不清楚。他欲從原路返回,又有如鬼打牆,四處碰壁,跌跌撞撞了好些時候,一路見到獵物便獵,費勁了不少心思方尋到出路,誰知剛高興得奔出來,就攤上了這么一件大事。

晏殊樓迎著他的目光,譏諷一笑,前生便是晏品城將他引致那里,導致他落到了被陷害的局面,但今生他扭轉了局面,讓晏品城步了他的前塵。也幸得他提前收買了狩獵場附近之人,讓其幫助自己在偏僻小徑做了一些手腳,改變了一些格局,不然晏品城定會發覺的。

天子見晏品城不思悔改,竟還瞪著晏殊樓,氣不打一處來,又往他身上踹了一腳,指著他腦袋的手抖得不成一氣:「豎子,豎子!朕真當將你一直軟禁宮中,不將放你出來!」

「父皇請恕罪,父皇請恕罪!」晏品城慌了神,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抱著天子的腿求饒,卻被天子踹開了。

正是僵局之時,晏廣余突然站起,同天子恭敬地道了一聲:「父皇,此事有異,兒臣想六皇弟亦非愚鈍之人,怎會在如此檔口做出這等事來,兒臣想,他定是在狩獵場中迷了路,不知我們遇刺之事。還望父皇明察。」

「是極是極,」晏品城愣愣地大點其頭,求饒道,「父皇,兒臣當真不知啊!」

「父皇,」晏子陽也出來打圓場了,「此時眾人皆受了傷,不妨先將此事擱置,容後再議,先處理傷勢為妙。」

天子眉頭一擰,看眾人一身狼狽,也不願多加耽擱,下令將晏品城再次軟禁宮中,在查明真相之前不得解禁,其余受傷之人歸去養傷一月。

至此,一場狩獵之行,以重皇子受傷為結。但晏殊樓在這一個月,卻是不能安心休養了,只因,他心愛的王妃發火了……

、第三十三章 ·生氣

杜明謙臉色陰沉地扶著晏殊樓上了回府的馬車,一入車廂內,他又是一扯,把晏殊樓抱在了懷里,狠狠地吻著他的唇。晏殊樓知道杜明謙的心憂,不敢反抗,虛抱著杜明謙的腰,承著他熱烈的吻。

回府路上,兩人不曾發過一言,只有耳鬢廝磨,唇齒相纏。

入得府內,杜明謙費勁了氣力,給晏殊樓褪下染血的衣衫,耐心地給其上葯。刺客動手皆是毫不留情,甭說上半身了,連腿上都處處是傷。

杜明謙心口疼得緊了,將晏殊樓褪得只剩一條平角褻褲,看腿上不大不小的傷,拿著棉棒的手怎么都按不下去了。

太多傷痕,都不知從何下手。

「銘玉……」晏殊樓怯怯地叫喚一聲,目光閃爍。

「晏殊樓,此行前,你答應過我什么。」不是君臣之禮的王爺與臣,而是平輩之間的名字與自稱。

晏殊樓打了一個寒噤,目光游移:「我……我答應你不讓自己受傷,但……但是這種時候,我若是不受傷,豈非要惹人嫌疑!」

「你還好意思說!」杜明謙猛地抬首,「當初我便要阻止你參加狩獵,你道你有辦法應對,你需要引出敵人,結果呢,你卻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若是……」杜明謙一咬牙,「那時我未趕到,你豈非要被人所害!你知不知我有多擔心,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若是你像前生那般死在我眼前,我……」

「銘玉,我……」晏殊樓無辜地扁了扁嘴,「此次刺殺牽連甚廣,幾乎所有皇子都遭了秧,我若是告假不去,或是未曾受傷,豈非會惹人嫌疑。」

「你……如此多的刺客,難道你不會先逃命么!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銘玉不要生氣,聽我說完!」晏殊樓慌了,忙將杜明謙抱住,一字不漏地老實交代,「 我……我發現了不少的信息,關乎刺客同太子的!」於是他三言兩語簡單地太子詭異的行為告知杜明謙,「我懷疑,這刺客是太子的人。且我還發現,那些刺客的武功路數十分奇怪,完全看不出出自哪里,不過我卻看到了一樣興許可以辨別他們身份的東西,」他提筆,走筆迅速,畫出了一個很奇怪的紋印,「此乃我在一刺客胸口看到的,我想應是他們組織的特征。」

杜明謙的氣稍稍平息,深深吸了口氣:「無憑無據,不宜下定論。方才我翻找了一下,那些刺客身上並無紋印,且我翻找時,太子臉色未有何變化,若是真有識別身份的紋印,太子應會有異色的。」

「那我看到紋印的那刺客呢?他屍首上也未見有么?」

杜明謙搖首:「我方才未見哪個刺客身上有此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