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2 / 2)

店內首飾琳琅滿目,光是男子的發簪都多得目不暇接,杜明謙開心地讓店家拿了許多的簪子出來,端在手里看了又看,還放至晏殊樓的發上比了比,精挑細選了許久,方挑出幾樣同晏殊樓相襯的。

「初珩,你瞧瞧,喜歡哪個?」

晏殊樓掀起無神的眼皮,瞅了一眼:「你看著好看便好!」

「那便這個罷。」拿起其中一枚玉簪,在晏新付賬後,杜明謙笑著將晏殊樓的發簪取了下來,用手攏起他的碎發,將玉簪插上。把他推到了鏡前,戳著他擰成苦瓜樣的臉蛋道,「瞧瞧,可好看。」

晏殊樓眨眨眼眸一看,不得不說,杜明謙挑的玉簪真是上品,雖然配他現在這張臉有點暴殄天物,但卻同其臉型十分相襯。他回身親了杜明謙一口,聲音響亮得店家都不敢直視:「好看,你送的都好看,我喜歡!」

「那你別煩惱了,你若再煩惱苦著個臉,我不送你了。」

晏殊樓連忙摸著自己的發簪,退開幾步,好似保護著什么東西一樣戒備地看著杜明謙:「東西戴在我頭上,就是我的了。你不許搶!」

「我不搶,」杜明謙順平他皺起的眉頭,「只要你不苦著臉。」

「那我不苦了,」晏殊樓咧開了一口白牙,令這張丑陋的臉顯得猙獰極了,「瞧,我笑了!」

杜明謙會心一笑,扯平他難看的笑容:「你若再苦惱,我便將簪子收回。」

晏殊樓抓過杜明謙的手啃了一口,在其嗔怨的眼神中,笑眯眯地給他擦拭干凈手上的唾液:「我不苦惱了,世事講求個緣,若是有緣,我們定能找到她的。」

「你明白就好,我們走罷。」

拉著晏殊樓的手,杜明謙作勢要走,豈料因轉身太急,不期然間同一位行色匆匆進門的大娘撞上了。

、第四十六章 ·嬤嬤

進門的大娘受到杜明謙一撞,懷里的東西就嘩啦啦地掉落下來,灑了一地。

杜明謙歉疚地道了聲歉,就彎腰去撿,卻見那大娘先他一步慌張地撿起,神色詭異地往懷里抱,不露出一分絲毫讓杜明謙見之。

眼角瞥見大娘懷中物品隱隱發出的金光,杜明謙疑惑未解,店家的大嗓門就響起了:「翠兒,怎么冒冒失失的,一路趕回來累了罷,快進里屋歇息歇息。」

大娘拉長了一聲疑惑的「你……」,突然頓住,眼珠子一轉,就跟著店家進里屋去了。

店里伙計上前來招待杜明謙兩人,笑容不變,但聽其口氣像是要逐客了——看起來,是店家要同大娘私下聊些什么,不欲讓他們聽到。

杜明謙與晏殊樓對視一眼,也不好打擾,就攜手走了。晏殊樓雙眼迷茫,腦中記憶翻騰,走不得幾步,倏然停駐了腳:「銘玉,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什么?」杜明謙一頓,福至心靈,「你是指方才那大娘?」

「嗯,」晏殊樓揉著眉心,「方才你可有注意到那大娘掉落的東西?」

「嗯,都是些金銀首飾……嗯?不對,瞧那大娘的行裝以及神色,不像是供貨給店家的供貨人。那她帶著首飾進店作甚?」

「問題不是這個……而是那金銀首飾的款式,我覺得有些眼熟!」

「眼熟,可會是宮里的?」

「宮里……」晏殊樓一拊掌,悟道,「對對對!我記起來了,孫嬤嬤早年時在尚宮局,學了不少的編作金銀首飾的手藝,到我娘親身邊後,便常給她親自編作。可惜由於材質的缺陷,許多飾品都作廢了,而作廢的飾品她未舍得銷魂,一直帶在身上,我曾經意外見過。我敢肯定,方才那大娘懷里的首飾同孫嬤嬤所作的一模一樣!」

杜明謙眉心一攏,朝他點了點頭:「那我們回去。」拉著他的手,運起輕功落到了首飾店的後門之上,貼著牆根,將內力灌注耳中偷聽那里屋那兩人的談話。

由於他們隔得有些遠,加之街上人聲嘈雜,他們時不時還得小心有人過來發現他們,因此里屋兩人的對話聽得並不大清,依稀著聽到什么「先交錢,再交貨」「這可是她偷偷帶出的上品首飾」……再後來,由於有人行過此地,兩人停下了偷聽的動作,當他們欲再聽時,里屋的聲音便止了。

從後門方向出來,正巧見到大娘雙手空空,蜷縮著胳膊往外走去。一路尾隨,見到她先是進了包子鋪,買了一大袋的白花花饅頭,又去買了一袋水,左顧右看,神色古怪地東張西望。杜明謙兩人一路緊跟,不敢耽擱一刻,誰料本以為能跟著大娘找到孫嬤嬤時,大娘在拐了個彎,入了個小巷後,倏然失去了蹤影。

杜明謙兩人對視一眼,不敢打草驚蛇,只能作罷。回去後,杜明謙將那位大娘的模樣細致地勾畫出來,讓晏殊樓著人去查此人是誰。

不過一日時間,便有消息傳來,原來大娘乃是住在東街的李寡婦,晏殊樓之前跟丟的那條小巷,正是這李寡婦的家,而她近一個月,常往來於城東的陋巷。

有此消息,晏殊樓迫不及待地就拉著杜明謙,守在了李寡婦的門口,看其出門後,就一路尾隨,跟著她到了城東的陋巷。

他們不敢聲張,看其拐入了陋巷,就不敢前進,直待進入的時間有些久了,他們方繼續往前。很快,他們便在一破舊小屋外,聽到了里頭傳出的李寡婦聲音。

「孫姐,你給我的東西,我都替你賣了。」

「多謝了……」蒼老的聲音順風入耳,發音之人好似多年不曾說過話般,聲線十分低沉沙啞。

杜明謙看向晏殊樓,以目光詢問他能否辨出此聲,晏殊樓遺憾搖首,輕聲回道:「相隔時間過久,我記不清孫嬤嬤的聲音了!」

無奈,只能繼續偷聽。

後來,里頭的人就沒多說什么了,靜默了約莫一刻,李寡婦似乎要動身告辭,晏殊樓同杜明謙連忙閃身到牆角邊上,以免被李寡婦發現。

「孫姐,你打算如此遮遮掩掩地過下去么?」

沉默了許久,都未有人發聲,直待一聲嘆息吐出,那蒼老的聲音方再次響起。

「老身想用這余錢,去救濟需要幫助的人,也算是替自己贖罪罷。希望她在天之靈,能原諒老身……」

「罷了罷了,孫姐我能幫的,只有這些了,余後的事你好自為之。」嘆聲輕落,隨著李寡婦離去的腳步聲散入了煙塵。

晏殊樓的目光一直深鎖在那間破舊小屋上,一步,再踏著一步的重量,拉著杜明謙往小屋走去。

還未到門口,便聽里頭之人大嘆一聲:「老身就知,終究是逃不過的。一個月前,便有人查到了老身所居之地,老身倉惶搬走,不想時至今日,還是逃不過,罷罷罷,這都是命。幾日前李寡婦說感覺到有人跟蹤她時,老身就該留個心離開的,沒想到……罷了,老身賤命一條,想要便拿去罷。」

「看來你已經猜到,有人想要你的命了?」

音色略沉的嗓音穿過耳膜,孫嬤嬤愕然回首:「你……是?」眼前的兩位男子容貌丑陋,陌生得很。

「怎么,孫嬤嬤聽不出本王的聲音么?」晏殊樓雙眼一眯,記憶里孫嬤嬤的容顏同面前之人完全重疊,他完全可以篤定,眼前人便是孫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