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2 / 2)

太子收到聖令,竟不回宮,反而往南方行進!

此消息砸入眾人耳中時,天子氣炸了肺,當場將皇後招來,問個詳細。皇後哪答得上來,她的探子也沒給她消息,她還是剛剛方知太子違抗聖令的。當即跪下請罪,替太子說上幾句好話,並道許是聖令在中途出了什么岔子,提議讓天子再下一次聖令。

天子暫時息怒,沉著臉再親自擬了一份聖令,立時讓人送去。但這一次的聖令,一如入海的針,沒有任何反應。一次可以出錯,兩次可能有變故,那么第三次、第四次呢……

當第四次聖令傳出時,已經過了一個多月的時刻,太子非但未歸京,反而越走越遠,連天子加派人手去將太子召回,都不見其歸來。

天子心頭之火不斷地往上躥,常常將皇後招來,怒斥她出氣,而皇後啞口無言,只能讓自己的人也跟著去將晏子陽帶回。

便在他們為太子的不歸發火時,有道消息卻順著揚進京城的春風,沖進了太子妃的耳中。

太子與一男子有染,不肯回宮,欲與該男子私奔!

太子妃聞訊,如被驚雷劈頭而下,遭受了重大打擊,心情或恨或妒,十分難言。她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出身,樣貌品德樣樣不輸於人,嫁給太子多年,也曾為他分憂不少。太子對她不厚也罷,頻繁納妾也罷,她都可以自己身份與身體特殊之故安慰自己,可如今她竟然連一個不會生育的男人都比不過,這讓她如何接受,又讓她如何自我安慰!

她從不曾做錯什么,但上天卻待她何其不公。憤怒與怨恨將她所有理智席卷,她此刻只恨不得有把刀握在手里,把那些負她的人殺盡!

後來,她開始頻繁進宮,懇求天子讓其親自出宮將太子接回。你道她是真心想接回太子么?也不盡然,她不過是心中不忿輸與一個男人,自尊心作祟,想將太子親自迎回,讓那男人知道她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她有權讓那人遠離太子。

天子原先顧念她是婦道人家,不肯恩准,後來看她來得頻繁了,加之皇後常來他耳邊嗡嗡嗡地叫喚,他迫不得已,只能准了。

太子妃帶上東宮的親衛出發了,熟料,方出城不過兩日,在一偏僻小徑,他們竟然遭逢刺殺。刺殺者來勢洶洶,武藝高強,親衛或死或傷,屍橫遍野。太子妃受驚,被受傷的親衛護送逃亡,半路被人追殺,身負重傷,還是親衛拼死救下了她一命。她大受刺激,一路往京城方向逃去,而敵方也未有追上,她這方險險保住了性命。

太子妃受刺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宮,朝野震驚,天子著人去找逃亡的太子妃,並將其帶回,發現其臉色慘白,聲若游絲,顯然受的刺激不輕。

一連串發生如此多事,天子心力交瘁,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進入了一張漫天巨網,在他人的操控下,慢慢地被巨網纏緊,直至無法動彈,直至無法呼吸,直至窒息死亡……

上次狩獵的刺殺還未水落石出,如今又遭逢一事,天子的怒火已非普通詞匯能夠形容,他怒火滔天地下令刑部調查刺殺者,要求半個月之內定要得出結果,不然刑部尚書提頭來見!

龍顏大怒,無人敢耽擱此事,刑部尚書飯不食夜不寢,一刻也不敢放松地去查,可是除卻發現刺殺者的胸口有一奇怪的紋印外,其余皆查不出,這刺殺組織就像是個不解之謎,明明看得見,卻摸不著。

在第八日的黎明將來之時,刑部尚書萬念俱灰,刺殺者之事毫無進展,查到的消息同前八日所查的幾乎無差,還有七日,他的腦袋就要留在承天殿了。

就在這危急時刻,他突然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中未注明是何人所寫,看其字跡也是陌生得很,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著那刺客組織的名字以及所有信息,刑部尚書大驚,這封信便如救命稻草,讓他從死亡邊緣爬出。不論這消息是真是假,他都要拼死一試。這一次,終於沒有讓他失望,順著密信的消息去查,他發現了這名叫影殺的刺客組織。

未免打草驚蛇,刑部尚書派人回宮,請求天子派人手支援,讓其拿下組織頭目,天子允,竟派出了千余名親衛,攜帶火葯大炮支援。

朝廷與江湖素不干涉,但在利益面前,江湖永遠都是擁有精良裝備的朝廷軍的手下敗將。

那一日,火光沖天,鮮血澆紅了眼,論你江湖人再如何武功高強,在冰冷的火葯大炮面前都得跪下雙膝。

幸而影殺組織中大部分高手在外出任務,幸而刑部尚書怒火攻心,殺氣騰騰,幸而影殺因某人的逃離,失了脊梁柱……

太多的幸運,讓刑部尚書拿下了這個一直秘密潛伏在璟朝,不為人知的影殺組織。

當頭目被下了軟骨葯,關入牢中之時,他萬念俱灰,想著臨死也得拖人下水,故大聲怒斥,他幫皇家之人做了不少事,卻遭致如此對待,何其不公!

憤而斥出的話語,讓刑部尚書上了心,將人拖出逼問,竟得出一驚天霹靂的消息!

去年狩獵場上的刺殺,竟是太子使錢讓影殺組織為之,而太子身邊的趙恆,便是當日刺殺的組織者!

作者有話要說:嗯v這部分劇情是環環相扣的,牽扯到很多人,本來想加點主角戲份進去,但是在這部分主角是退居幕後算計的,加進去會顯得很突兀,索性狠狠心把他們的戲份刪去,讓劇情更緊湊點。大家在文中也能看到他們的影子噠3

、第五十四章 ·風箏

看罷刑部尚書遞來的折子,天子大發雷霆,將折子丟到刑部尚書的頭上,橫臂一指:「速將太子押回京城!」

簡單一個「押」字,可見此事嚴重之至。

許多官員以證據不足為由,出面替太子求情,其中便有門下省侍中范毅,而中書令方千昀卻難得地未同范毅叫板,不置一詞。

天子早已怒火攻心,管他們有什么理由,先將太子押回再說。於是,令刑部尚書即刻派數十名親衛趕赴太子所在之地,將其押回。

就在刑部的人手趕來時,晏子陽卻先一步收到了消息。

看著手里那張寫著寥寥幾字的紙張,字不大,甚至寫得很潦草,但每一字都如同一把利刃,深扎入趙恆的心口,任其鮮血淋漓,任其瘡口變深,他都呼不出一聲痛。

「我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晏子陽一如平日的笑開了,只是臉上浮現了幾分蒼白,他將那張紙就著昏暗的燭火點燃,碎屑紛飛,化成黑燼,與白牆形成黑白的兩個極端,就如同他的人,心中留著一份白,但現實卻將他拉入黑暗。

「你知道?」趙恆顯然很詫異。

「我怎么不知道,」晏子陽冷笑道,「我好歹也是堂堂太子,宮中還是有些人手的,一次聖令被人偷換,我可以不知,但三四次下來,我的人肯定會將消息捎給我的。」

「那你為何不回去,還留待這里!」趙恆激動了。

晏子陽定然望向他的眼睛,黑白分明,透著幾分紅絲,顯出他在生氣:「你在生氣?真難得,為何?」

趙恆不喜歡他岔開話題,又問了一次。

晏子陽輕蔑哂笑:「有何奇怪的,我根本就不喜歡那里,我為何要回去。我寧願貪多一分鮮,日後死得干脆,我也不願苟延殘喘地活在那個我不喜歡的囚牢里。」

趙恆默然,他覺得所有安慰的語言,在此刻都蒼白無力,他甚至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反駁太子所說的話。後來,他問道:「那你這次不逃了么?」

「天涯海角,我能逃去哪兒?」晏子陽笑了,「能同你處這段時日,我很開心,真的。我是時候回去了,你呢,傷勢已經好了,也是時候回到你的地方去了,你多多保重。稍後,我便讓我的人護送你……嗯……」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晏子陽毫無准備,他跌入了那個溫熱的懷抱里,只是吸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就再也出不來了。

「君日,我們逃罷。天涯海角,都隨你去。」

他是有多久未曾聽過君日這兩個字了。父皇與母後口中常掛的就是太子,大臣嘴邊說的就是殿下,只是他早已過世的奶娘,還記得他有個天子親賜的字,叫君日。

一瞬間,熱淚盈眶,一向在人家面前溫和微笑的他,終於化笑為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