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1 / 2)

</br>天子怔然看著那渾身是血的晏殊樓,這龍袍是當時晏殊樓回來,要求與自己對換身份時,自己給他的,沒想到這龍袍竟如此合身,仿佛是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袍上的鮮血非但未染污龍袍,反而給龍袍添上了幾分駭人的氣勢,晏殊樓就仿佛一把包裹在金鞘中的利劍,劍鞘奪目,鞘中劍逼人,攝人心魄!

天子收回了目光,黯然看向淚流不斷的晏昭其,慈愛地笑了:「昭其,父皇不在時,要聽話……好好讀書,學習……」一聲接連一聲的囑咐,隨著晏昭其的啜泣聲越大,天子的聲音愈發虛弱。

疲憊地看向於公公,天子會心一笑:「朕大限將至,怕是回不到皇宮了……老於啊,擬旨罷,多余的話朕不說了……即日起,賜封晏昭……」其為太子,待朕歸去,奉旨登基,再著燕王晏殊樓輔佐幼帝二十年,二十年期滿,賜封燕王晏殊樓封地芳城,畢生不離封地。

這是天子的原話——晏殊樓深愛晏昭其,故他不會害晏昭其,也不會奪其位。

可惜,話音未落,便被晏殊樓打斷了:「昭其心性純良,父皇忍心他如此年幼,便被污了心智么?」

於公公適時地帶走了晏昭其,空盪的殿中,只剩下了天子與晏殊樓。

「我可不狠心,」晏殊樓搖首,「他應該一輩子都單單純純的,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永遠都不會知道。父皇,你偏心也得看時候。」

天子卻笑了,掙扎著按住晏殊樓的手,緊緊握著:「聽你如此一說,朕便放心了。」

天子原來是在試探他?晏殊樓兀然發覺,在這關頭,自己竟落了天子的套……

「老於啊……」對著回來的於公公,天子釋然地笑開,「擬旨罷,即日起,賜封晏殊樓為太子,七日後登基為帝!」重音一落,他的笑容突然僵住,握著晏殊樓的手以極緩的速度慢慢垂下……

青煙繚繞,白霧橫生,迷蒙的雙眼前徐徐浮現畢生難忘的一幕——

美人垂淚,蒼白的手虛弱地搭在他的手心,掙扎著擠出話語:「聖上,妾身有一遺願……望聖上善待我們的孩子……讓其遠離宮中的爭斗……一輩子都好好地……」

「好,朕……應你!」

「多謝聖上……妾身便放心了……」

遙遠記憶闔上,耳邊反復地回盪著兩句話——

「璟朝三百四十一年,賢妃產子,天現異象,天子悅,賜子名殊樓。」

「……誕生之日,有異色神光,懸於文殊高樓,光照賢芳宮,一室盡明,故賜名『殊樓』。」

天現神光,那是帝王之相啊,朕又焉能讓初珩順遂。可是賢妃,朕不寵初珩,給其賜予男妃,卻還是阻攔不了他為帝的命運……

朕不信命,卻不得不接受命運。

賢妃啊賢妃,朕終究還是辜負了你的遺願,沒能讓你的孩子們都遠離宮中的爭斗,但不打緊,朕走後,初珩定能善待昭其,讓其遠離爭斗……

朕的心啊,終究是偏的,朕一生都對不住初珩了……

、第七十九章 ·釋明

幸運的是,天子的命保住了——在杜明謙趕來,將他私藏的奇葯喂給天子後,天子如獲新生,衰竭的生命中也注入了新的氣息。

後來晏殊樓問杜明謙,為何要浪費自己的救命秘葯去救天子,杜明謙笑擁著他回道:「聖上若走了,昭其便無人帶了。再者,如今你根基未穩,有聖上輔佐會更好,且他虧待你多年,也當是你回報他的時候了。」

晏殊樓大悟,捧著杜明謙的臉蛋泄憤地啃了數口。當日他便以父皇傳位於他,在登基前由他代為監國為由,令人將天子帶回宮中,好生看管與照顧——這是變相的軟禁天子了。

當夜,杜明謙正在給受傷的晏殊樓包扎傷口之時,杜御恭忽然到訪。

晏殊樓一急,趕忙匆匆地將身上的綳帶掩好,著好衣裳,喚杜御恭進來。

杜御恭垂首來到晏殊樓的房內,見到他徑自下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磕首禮:「臣是來請罪的,當時情勢所迫,臣傷了您,請您降罪。」

晏殊樓笑了,上前將杜御恭扶起,但杜御恭卻執拗地不肯起身,低垂著首,晏殊樓就急了:「大哥這些年,暗中替我做了不少事,我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會怪你呢!快起來快起來,不然銘玉今夜不讓我上床了!」

「嗤,」杜明謙就笑了,晏殊樓還怕與自己同床,怎么就會擔心自己會不讓他上床了,「大哥你便起罷,同是一家人客套什么。」

「就是,銘玉說得對!」晏殊樓將人拉起,樂滋滋地回去賞了杜明謙一個吻,「大哥這些年也辛苦了,我該賞你才是!」

「不敢,」杜御恭虔誠地拱手,表示謙卑,「正如銘玉所說,我們都是一家人,幫您是在情理之中。」

「大哥辛苦,如今三皇兄已經伏法,您也不必再如此辛苦地效忠於他人了!不過由於父皇病重,一時抽不開手,有件事我還想勞煩您!」知道杜御恭是個守規矩的人,晏殊樓索性同他客套地說話了。

「殿下請說。」

「就是押送三皇兄回宮的問題,」晏殊樓看到杜明謙點頭同意自己的意見,便道,「他人我不放心,故希望能委托大哥您幫押送回去,關入禁宮之中,安排人手看管。這是父皇給我的令牌,您只需用它便能調兵遣將。」

「謹遵殿下令。」接過晏殊樓遞來的令牌,杜御恭小心地放入懷中,妥善保管,看晏殊樓沒什么吩咐後,便告退了。

晏殊樓同杜明謙對視了一眼,抱著他親了一口:「銘玉,多謝你以及大哥。」

杜明謙笑著掐上了晏殊樓的臀部:「你若真感謝我,今夜便主動些,乖……」

「好!」

於是當夜,晏殊樓又開始了他樂此不疲的夾死人動作……

數日後,晏廣余便押回了皇宮,次日天子病情好轉,晏殊樓也一並同杜明謙趕回了宮。

回宮後,晏昭其因為天子活下來了而開心不已,每日都想跑去看天子,卻被晏殊樓的人手擋了下來,他想跑去找晏殊樓,可他們倆人又忙於登基立後,無暇顧及他,閑得他每日都去找嗷唔抱怨,自己一人好無趣。

而晏殊樓不但得准備登基事宜,還得處理晏廣余留下的爛攤子,將其所有兵馬與手下收攏,若不降者一律殺無赦。

杜明謙相對閑得許多,晏殊樓生怕他忙壞身體病好,一並將立後的事情攬在了手中,整日忙得如同一個陀螺,轉個不停,只在偶爾閑下來時,膩到杜明謙的懷里哭訴自己太忙,沒時間陪杜明謙。

杜明謙笑而不語,抱著他親昵地親了親他的臉蛋,給他動力。

到登基前一日時,晏殊樓終於閑了一會,他看事情都已布置妥當,便前去禁宮見了晏廣余。

此處禁宮曾是晏品城所待過之地,周圍似乎還遍布著晏品城死去的怨氣,陰森至極,晏殊樓到了門口,便見晏廣余腳帶鐐銬,定定地坐在那里翻著一本有些偏黃的書卷。

見到他的到來,晏廣余淡然一笑,臉上溢滿了溫柔:「這是當年我愛妃親筆所寫的日志,在她逝去後,我方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