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更)(2 / 2)

生途 金丙 2528 字 2020-07-07

擦完了,李政用毛巾毯將她裹住,打橫抱進里間卧室,放上床。回到廁所,沖了一個涼水澡,出來之後,他才把燈打開。

下午干干凈凈的屋子,不過幾個小時,就成了一片狼藉。

白費力,徒勞功,一切都沒有改變。

李政無視地面,一頭躺到了床上。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兒,他坐起來,下了地,走進里間,沒開燈,就著微弱的光線,探手摸了摸那人的額頭。

感冒加落水,濕衣服脫得及時,可還是發燙了。

李政去到邊上的船,敲了敲門。

老劉叔已經睡下了,只是一直睡不著,門一開,他立刻問:」那孩子怎么樣了?」

李政說:」她發燒了,我現在就開船,早點趕到碼頭,你呢?」

」我天亮了再走,實在沒力氣了。

李政點點頭,向對方拿了點冰塊,回到自己船上,給那人敷上,就立刻進了駕駛艙,過了三個小時,回去休息了一會兒,摸了下那幾件小衣服,已經差不多干了,他又進了里間卧室,摸黑給床上的人穿回去。

難免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他心無雜念,很快就好了。

船開開停停,直到天光大亮,周焱才清醒過來,閉眼適應了一會兒刺眼的陽光,她才再次睜開眼。

腦子從一片空白,到注入一點一點的畫面,足足用了她半個鍾頭。

周焱撐起身體,頭痛欲裂,連臉上肌肉都在酸疼,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強自休息了片刻,她才能下地,去廚房泡了兩杯鹽開水喝下,又休息了一會兒,覺得力氣回到了身體里,她才出了門,慢慢走向駕駛艙。

李政把著方向盤,叼著一根煙。

他對煙不上心,沒有癮頭,可有可無,不過煙倒是能讓人提神。

他正要換檔,余光突然瞥見門外的一道影子,手上稍稍停了一下,才握緊檔位,掰了下去。

門開了,他說:」醒了?」

」嗯……昨天晚上……」周焱想了想,問,」老劉叔和欣欣呢,有沒有事,怎么沒見到他們的船?」

李政說:」你不如先顧好自己。」

周焱說;」我發燒了。」

」還算你沒燒糊塗。」

過了會兒,周焱問:」報警了嗎?」

李政吸了口煙:」報什么警?」

」昨晚那些黑社會,不用報警?」

」黑社會?」李政笑了,」那些是河霸。」

」河霸?」

」唔,都是附近的老百姓,一些游手好閑的混混,報警沒用,不是第一次了。」

」噢……」周焱點點頭。

周焱體力不濟,很快就回去了。

昏昏沉沉的到了下午一兩點,她隱約聽見有人叫她,一會兒」喂」,一會兒」周焱」,她睜開眼,聽見立在床前的那人跟她說:」去醫院?」

周焱摸了下自己的額頭,不是太燙,她心里有了數,說:」睡會兒就好了,不用去醫院。」

李政」嗯」了聲,也不再管她,隨便煮了兩碗掛面,一碗給了她。

周焱沒什么胃口,勉強吃了進去,吃完了,聽見李政說:」我出去一會兒,你睡著。」

周焱點點頭。

一睡就睡到天黑,她還是被個孩子的聲音叫醒的。

」白姐姐!白姐姐!」

周焱迷迷糊糊睜開眼:」欣欣?」

」白姐姐,你生病啦!」

」我好多了。」周焱看向完好無缺的小羊角辮,問,」你昨晚有沒有事,有沒有傷到哪里?」

」沒有,我才不會有事!」欣欣挺胸抬頭地說,」我又不是不會游泳,就是一開始嗆了水,沒有反應過來。」

周焱笑道:」沒事就好,你爸爸還下去撈你了,你爸爸呢,有沒有事?」

欣欣搖頭:」沒有!」又點頭,」有……」

周焱奇怪:」嗯?」

欣欣氣呼呼地說:」昨天半夜,我們家被偷了!」

原來昨天半天,人睡得正熟的時候,老劉叔突然被凳子倒地的聲音驚醒,起來一看,就看見一個男人沖了出去,他追出去的時候,對方已經上了一艘小船,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兩個人正是幾個小時前來勒索他們的河霸。

門被搗破了事小,放在船上的現金丟了,那才是大事。

船艙客廳里,老劉叔老淚縱橫:」欣欣她媽當時治病借了很多錢,結果人沒救活,家里欠下一屁股債,這點錢是我好不容易存下來的,欣欣明年就念小學了,這點錢不能丟啊!」

李政坐他對面,問:」多少錢?」

」四萬,足足四萬塊啊!」

李政問:」報警了么?」

老劉叔點頭:」報了,可是誰知道那些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連長什么樣我都說不清。」

李政也不安慰,也不說上一句」錢沒了還能賺,身體氣壞了就什么都沒了」,他只是陪著沉默一會兒,說:」順其自然吧……我明天走,也不好幫你。」

老劉叔點點頭:」你忙你的,船期不能耽誤,我也明天走,明天等到下午看看有沒有消息,要不然也不能干等下去。」

李政回到自己船里,那姑娘還沒睡,正捧著他的搪瓷杯喝開水。

周焱嗆了口水,說:」你回來了?」

」嗯……正好,你過來一下。」

周焱跟進去。

李政坐到了床上,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錢,大約兩千來張,他抽出兩張錢,遞給周焱:」唔!」

周焱看著錢,沒拿。

李政說:」夠你回去的,要就要,過了明天就一分也別想拿了。」

周焱終於伸出手,說:」我會還給舅公的。」

」隨你。」李政道,」我明天走,今晚你可以再睡一晚。」

兩人頭一次在同一個時間休息。

周焱睡著了又醒來,斷斷續續咳嗽著,她盡量壓低聲音,把自己悶在被子里,折騰了許久,才睡實過去。

外面的人向來日夜顛倒,晚上頭腦反而愈發清醒,一直都睡不著,後來索性就出去,架了梯子,爬上船艙屋頂乘涼了。

無所事事躺到天蒙蒙亮,他看見船艙里走出來一個人,瘦瘦小小,背著個書包,四處張望了一下,似乎在找什么,沒找到,她又進了屋里,沒多久就出來了,登上了碼頭。

李政又躺了回去,看了會兒天,等到有點困了,才順著梯子下來,回到船艙。剛摸到搪瓷杯,他的手就頓了下,抽出壓在底下的字條,掃了兩眼,隨手扔了。

中午,船只徐徐離港,沒入群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