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城(1 / 2)

「姐,」班恆擔憂地走到班嫿面前,「我陪你一起去。」

「陛下沒有召見,你跟著去能做什么,湊人數?」班嫿坐在銅鏡前描眉,把眉型描得更加甜美乖巧一些,「如今宮中情勢不明,你留在宮外我還能放心一些。」

「可我不放心,」班恆坐在桌邊,皺眉道,「二皇子與你一直不對付,若是他從中作梗,讓你吃苦怎么辦?」

「他現在還只是皇子,」班嫿放下眉黛,「他若是想要處置我,就等他登上皇位那一天再說。」

「你不是說二皇子人比較蠢嘛,」班恆心里惴惴不安,「腦子比較簡單的人,做事往往會不計後果。」

「他沒腦子,難道我就很有腦子?」班嫿給自己畫上了腮紅,點了口脂,連眉間也點了一朵小花。在孝期本不該這樣打扮,可是她了解陛下的本性,唯有打扮得光鮮亮麗一些,才更能獲得他的好感。

「宮里是二皇子的地盤,我擔心你吃虧,」班恆想了想,「要不,你別去了。」

「別傻了,」班嫿站起身,「這個時候不去,到時候就是二皇子欺負我們家,而是陛下欺負我們一家了。」

班恆聞言沉默下來,他知道姐姐說得對,可是只要想到皇宮中現在的情況,他就無法安心.

最後班嫿與班淮進了宮,宮門中早有女官與太監過來領路,看這架勢似乎想要把班家父女分開帶走。

「姑姑,」班嫿微笑著看向這位女官,「陛下不是要召見我?」

「郡主請別急,皇後娘娘有幾句話要囑咐你,」女官對班嫿一個屈膝,行了福禮,「您且隨奴婢來。」

班嫿轉頭對班淮點了點頭:「父親,女兒告退。」

「閨女,等下你若是沒來,父親就去皇後那接你,」班淮笑著道,「在皇後面前,可不要失了禮數。」

「父親放心,」班嫿目光望過高高地宮牆,「女兒會盡快趕過來的。」

女官領著班嫿往後宮走,方向確實是去皇後宮無誤,但是走到半路的時候,女官突然停下了腳步,「郡主,稍等一下,還有人想要見您。」說這話時,女官在觀察班嫿的神情,發現對方臉上竟沒有半點意外。

一時之間,女官竟有些尷尬,她避開班嫿似笑非笑地雙眼,退到了一邊。

「福樂郡主,」謝宛諭從假山後走出,她來到班嫿面前,「郡主近來可好?」

「多謝皇子妃關心,我一切都好。」班嫿見旁邊一張石桌啥擺著瓜果點心,走到石桌邊坐下,「看來二皇子妃早就有備而來。」

「郡主說笑,我不過是有些不曾見到郡主,對你有些想念罷了。」謝宛諭在班嫿對面坐下,「郡主,我有一事想與你相商,不知郡主可願意聽在下一言?」

「不想聽。」

「……」

「郡主還是跟往日一樣快人快語。」謝宛諭接過宮女遞來的茶喝了一口,「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班家、為成安伯多想一想。」

「皇妃說笑,」班嫿在桌上挑了一塊新鮮的水果吃了,「我更想知道的是,皇後娘娘知道你假傳懿旨么?」

「郡主這話實在太過見外,都是一家人,見個面說說話,何至於這般嚴肅?」謝宛諭笑了笑,並沒有把班嫿的威脅放在心上。現在的她,十分冷靜,不像一年前還沒出嫁時,只需要班嫿略微反駁幾句,便暴跳如雷。

班嫿甚至覺得,坐在眼前的女人雖然還是謝宛諭,但是內里卻想是戴上了一層厚厚地鎧甲,隨時都可以沖鋒陷陣,使出陰謀詭計。宮闈實在太能改變一個人了,它能把一個人改得面目全非,連靈魂都變了。

見班嫿不說話,謝宛諭也不惱,她夾了一塊點心放到班嫿面前的碟子里:「聽說郡主喜歡吃這道點心,嘗嘗宮里的廚子手藝如何。」

「二皇子妃,我們兩個之間用不著裝模作樣,」班嫿沒有動那塊點心,「有話直說,不必耽擱彼此的時間。」

「福樂郡主性子果真直爽,」謝宛諭笑了笑,端起茶杯敬了班嫿,「我希望郡主能與我們合作。」

「你說什么?」班嫿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詫異地看著謝宛諭,「你是在跟我開玩笑?」

謝宛諭搖頭:「當然沒有。」

「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二皇子看我處處不順眼,我幫你們有什么好處?」班嫿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覺得我像是傻子嗎?」

謝宛諭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往日就算有些誤會,也不過是你與殿下之間的小打鬧。你與太子、二皇子算得上是青梅竹馬,過往恩怨與小孩之間的打鬧又有何異?」

「你家有二十多歲大的孩子?」班嫿被謝宛諭這種說法逗笑了,「二皇子妃,我想你可能對我們班家有所誤解。我們班家人沒有權勢,更無心插手皇子之間的爭奪。更何況,這個天下是陛下的,他想要把皇位給誰就給誰,身為人子只需要聽從父親安排就是。」

「郡主說得倒是輕巧,成者王敗者寇,這才是皇室,」謝宛諭冷笑,「難道你以為天下父母都是靜亭公夫婦?」

班嫿搖頭:「不管你怎么說,我是不會同意的。這個天下是陛下的,我們班家一切榮耀也是陛下給的。今天你來也好,太子妃來也罷,我都是同樣的說法,班家絕對不會插手這種事。」

謝宛諭覺得班嫿慣會裝模作樣,什么不插手皇家之事,先帝與陛下皇位怎么來的?敢說沒有大長公主與老靜亭公的手筆?現在倒裝出一副純良的模樣,也不知道演給誰看。

依她看,這些都不過是班嫿的借口,班家想要支持的人是太子,而不是二皇子。

「良禽擇木而棲,太子現如今已經是折斷了枝頭的朽木,班家人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大概班家人是散養禽類,只指望著上天吃飯,哪棵樹長得更好,並不在我們的考慮范圍之類。」班嫿站起身,「二皇子妃,時辰不早,我該去拜訪皇後了。」

「班嫿,」謝宛諭語氣淡然道,「你就不想讓容瑕官復原職?」

「他不當官更好,」班嫿笑眯眯地回頭,「日後就有更多的時間陪我了。」

「若是讓容伯爺知道,你明明能夠幫他卻不願意幫,他會不會恨你?」謝宛諭站起身走到班嫿面前,「做女人,還是不要太自私。自私的女人,都不太討男人喜歡。」

「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班嫿嘆息一聲,「我這人生來就自私,並且不喜歡討男人喜歡,就等著他們來討我喜歡。」說到這,她嬌媚一笑,摸了摸臉頰,「讓二皇子妃見笑了。」

謝宛諭覺得自己嫁進宮以後,脾氣已經變得很好了,但是看著班嫿這副模樣,她還是覺得手有些癢,心頭的火氣又竄了出來。世間怎么會有這么討嫌的女人?

「郡主對自己真有自信。」

「嗯,因為自信的女人更美麗。」

「班嫿!」謝宛諭進宮後練起來的修養全部破功,她冷冷地瞪著班嫿,「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班嫿見她這副模樣,心下想,這就對了嘛,瞧著還有當年謝二小姐的影子。

「謝小姐不必跟我說這些,」班嫿淡定搖頭,「跟我說了也沒用,我代表不了班家,也不會代表班家。」

「身為女人,你不護著你未來的夫君,只顧著娘家人,難道他們能護你一輩子?」謝宛諭不太明白班嫿的行為,明明只要班家願意跟他們合作,殿下登基以後定不會為難班家人,而且還會讓容瑕官復原職,為什么班嫿不願意?

「謝小姐的娘家人能不能護你一輩子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娘家人可以護我一輩子,」班嫿面無表情道,「話不投機半句多,二皇子妃請吧。」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給我攔下她!」謝宛諭氣急,心生出一股想要教訓班嫿一番的念頭。

「見過二皇子妃,見過福樂郡主,」穿著銀色盔甲的石晉帶著禁衛軍出現在假山另一邊,他仿若沒有看到那些意圖靠近班嫿的太監與宮女,不卑不亢地對謝宛諭行了一個禮,「微臣聽到此處傳來喧嘩聲,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謝宛諭沉下臉,不是已經讓人把這邊攔住了,禁衛軍為什么會過來?

「皇妃,我等奉了陛下之命,在宮內巡邏,」石晉語氣平靜,「皇妃若是有什么事,只需要叫一聲禁衛軍就好。」

謝宛諭心頭有些發寒,陛下竟然防備兒女到了這個地步,甚至連後宮地界都開始讓禁衛軍巡邏了。這究竟是在防歹徒刺客,還是防備他們這些住在宮中的人?

她偏頭看了眼班嫿,只恨今天不能收拾這個女人了。

班嫿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謝宛諭,把自己藏在袖中的手伸了出來,嗤笑一聲轉身就走。

謝宛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臉色陰沉得可怕。

「二皇子妃,我等告辭。」石晉行了一個禮,轉頭便離去。

等禁衛軍離開以後,謝宛諭氣得砸了桌上的茶杯,轉頭見有太監湊上來說話,她深吸一口氣,「殿下今日去哪兒了?」

「回皇妃,二殿下今日在宮里。」

謝宛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今日竟沒有想著法出宮,也是難得。」

小太監不敢說話,行了一個禮,退到了一邊。

想到蔣洛,謝宛諭心里更氣,蔣洛也是扶不起的阿斗,爛泥上不了牆。都已經開始監國,竟還有精力去沉迷美色,什么香的臭的都要去沾一沾,嘗一嘗。他若是真的登基為帝,這後宮不知有多少女人要被他糟蹋。

想到班嫿給她氣受,自己嫁的男人也不是好東西,謝宛諭恨不得拿起一根棍子揍蔣洛一頓,然而她也只是想一想,因為她是二皇子妃,與蔣洛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榮耀她便跟著享受榮華富貴,他若是落敗,她也要跟著過苦日子。

班嫿直接到了皇後宮外,皇後的精氣神看起來不太好,所以班嫿與她說了一會兒話以後,就起身告辭去見陛下。皇後也沒有挽留她,只是在她起身後,欲言又止。

「娘娘?」班嫿不解地看著皇後。

「容君珀的事情,你且放寬心,」皇後嘆了一口氣,「陛下近來心情不太好,等他想通了,事情就好辦了。」

班嫿聞言一笑:「娘娘,此事我並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