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已經嫁做他人婦的襄平侯女,更是連夜乘車,返回襄平縣。
這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
而那位陳遠,如今官居羽林衛左虞司馬。
官很小,最多秩比八百石。
但他卻管著羽林衛整整一個營,四百人的力量。
整個羽林衛,哪怕是今年擴充後,也最多三千人。
其地位可想而知!
更關鍵的是,這事情,要是沒有羽林衛都尉,郎中令,奉車都尉、東成候義縱在背後支持或者默許,那陳堅敢嗎?
答案不言自喻。
羽林衛的驕兵悍將,在長安城搞風搞雨。
虎賁衛也不落人後,各種找人打臉,各種找著過去的仇家耀武揚威,宣泄不滿。
但所有的行動,都保持著最基本的克制。
即使是那位陳遠,也是文質彬彬,頗有些,溫良謙恭的意思。
但背後透露出來的信息,卻是讓人膽寒!
這虎賁衛和羽林衛,這是加緊立威。加緊搶班奪權,甚至是要取而代之。
但凡有些敏感。不是草包的列侯,都聞出了味道了。
這些人的行動。與其說是光明正大的宣泄自己過去的仇怨,倒不如說是當今天子決意要用一些新人來取代一些老朽、墮落、不堪用的老舊列侯。
更關鍵的是搶軍費啊!
衛馳已經得到了將主周亞夫透過來的風聲。
今年漢室的軍費,將要『合理分配』,還要提前做好『預算』。
各個山頭,能拿到多少軍費,可不跟過去一樣,可以獅子大開口,軍費用光了,就去找丞相、找天子。撒潑打滾耍無賴,總之就是要錢,沒錢軍隊就要餓肚子。
現在,卻是各個山頭,要自己跟中央報告自己今年計劃要多少軍費,中央審核後,劃定軍費額度。
更可怕的是,以後,軍隊換裝。也要拿錢去跟少府買,這筆開銷,也要計算在軍費預算之內。
換句話說,從今以後啊。各個山頭,是窮是富,是吃肉還是喝西北風。就全看搶不搶得到軍費,能搶到多少了。
那怎么搶軍費?
當然是誰戰功多。嗓門大,靠山硬。誰的軍費就更多了!
細柳營不用擔心軍費的問題,作為漢室精銳中的精銳,王牌中的王牌,細柳營成立以來,都是享受著最高等級的待遇。
而且有丞相在,也不用怕軍費預算不夠。
但問題的關鍵是那些現在養在上林苑里的,天子從西域以重金購買而來的優良戰馬。
還有少府里目前據說正在加緊研制的幾種連天子都日夜關注的最新兵器。
這些東西,所有的人都眼巴巴的盯著,口水直流呢!
尤其是那些從西域的烏孫以及匈奴走私來的戰馬,目前據說已經配種成功,下一代的馬駒長勢良好,幾乎每一匹都有著千里馬的潛質。
唯一的問題是,數量有限。
而且,大多數還要繼續作為種馬,進行優化選種。
這樣一來,能剩下來的,提供給軍隊的戰馬的數量,就可想而知了。
羽林衛、虎賁衛,鬧出來的事情,就顯而易見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細柳營當然不會讓羽林衛與虎賁衛的陰謀得逞!
在衛馳看來,虎賁衛和羽林衛,還是乖乖的當天子的門臉和親衛,在長安享福的好。
這立功受賞,開疆拓土,帥師伐國,擒王斬將的事情,還是交給例如細柳營這樣的專業軍人比較好。
「今日正好讓陛下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軍人,什么才是無敵之師!」衛馳挺著胸膛,在心中想著。他走向前台,擲出手中的將令,對著演武場中的士卒命令道:「全軍聽令:演武開始!」
瞬間,整個軍隊,就仿佛一頭睡醒的雄獅,猛然睜開了眼睛。
將旗揮動,鼓聲陣陣。
嘩啦!
長矛如林,利刃如雪,陽光下,瞬間出現一只鋼鐵刺蝟。
梭!
一根根長矛飛向天際,然後筆直的下墜。
演武場中安置的數百個木制假人,須臾之間,就成一堆碎屑。
駱郢嚇得閉上了眼睛,臉無血色。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
數百輕騎,從演武場兩側交替而過。
弓張鉉,馬嘶鳴,在馬蹄鐵和馬鐙兩大利器的聯合作用下,騎兵已經能在機動中張弓。
唆!唆!唆!
一個個箭靶上,瞬時插滿了箭矢。
三十步之內,漢軍騎兵幾乎是百百中。
一個個箭靶被舉到高台前。
看著幾乎全部中靶的箭靶,即使劉徹也是悚然。
這就是細柳營,這就是漢室第一王牌!
須知,練弓三年,練弩三月。
射術是騎兵最重要的指標。
匈奴人的神射手,號為『射雕者』,據說能射下蒼穹之中翱翔的雕、鷹。
而這樣的神射手,在整個匈奴,也是不多。
至於在機動中准確射中目標,哪怕是一動不動的靶子。
這在過去,只是個傳說!
馬鐙與馬蹄鐵的出現,是騎馬展史上的一個革命性變化。
馬蹄鐵能讓戰馬更快的機動,更靈活的運動。
而馬鐙則能解放騎士的雙手。
兩者合一,意味著優秀的騎兵,可以把敵人風箏致死!
而細柳營的騎兵,能做到在機動中射准目標,這背後付出的血汗,可想而知!
「告訴少府,細柳營每日賜豬三頭,每旬賜牛一頭!」劉徹對著王道輕聲吩咐:「另外,命令內史,每日送鮮魚五十石來細柳營!」
繁重的訓練,營養就一定要跟上來。
劉徹對軍隊,特別是能打的王牌,從來不會吝嗇。
因為這天下,這帝國,這偉業,需要他們流血犧牲。
旁邊的駱郢,此刻卻已經是哆哆嗦嗦,冷汗直冒。
細柳營,只有見過它的人,才知道,這是一頭多么可怕的,為戰爭而生的怪獸。
四海之內,**之中,軍旗所過,誰可抵擋?誰能抵擋?
哪怕駱郢再怎么無知,也清楚,在這支軍隊面前,閩越、南越、東甌的所謂強軍,真是如土雞瓦狗一樣!
「得寸!亦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駱郢想起了過去老師為他所講過的一個中國王朝的典故。
這個偉大的王朝,一旦覺醒了名為貪婪的野望,寰宇之中,誰能抵擋?
抵擋不了!
無法抵抗!
閩越小國寡民,當事大為主!
駱郢想起了先王無諸的教訓。
是啊,中國如此強大,漢朝如此富庶,吾閩越小國,如螻蟻一樣的力量,在這巨人眼中,怕是不值一提吧。
恭順!恭順!一定要恭順!
漢朝凡有所命,無所不應!
漢朝凡有所需,無所不給!
這才是保有閩越社稷,延續祖宗宗廟的宗廟的唯一途徑和唯一辦法。
況且,以漢朝之強,中國之富,若得中國天子垂恩,指縫之中隨便漏一點出來,他駱氏也是受用無窮。
那閩越族人,或許還能擺脫世世代代窮盡一切而不得一餐溫飽的厄運!
「孤向漢朝恭順,不應當是什么罪過,也不該是什么屈辱,孤這是為了閩越宗廟,為了駱氏社稷,為了禹皇,為了勾踐大王!」駱郢在細柳營的威勢面前,所有心理防線和最好的僥幸與執著,終於全面崩潰,事實證明,人,特別是少年人的心態,很容易從一個極端走向另外一個極端。
駱郢也是如此。
他在現實面前,迅的理智的非常徹底拋棄了原先許觀灌輸給他的閩越獨立,統一三越,北伐中國,問鼎天下的志向。
轉向了全面跪舔和全面投降。
「孤這是曲線興國啊!」駱郢在心里為自己的軟弱與妥協找了個高大上的名詞:「有漢朝保護,閩越人一定能安居樂業,閩越宗廟,駱家江山,也能穩如泰山。」
「小國事大,些許榮辱,又算的了什么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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