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杏花,上呀上呀!(2 / 2)

這等美人,妲鵠色心大起,眯著眼笑得淫邪:「哪里來的美人?是來送死,還是送抱?」

男人的聲音剛落,只見靜立的女子突然從背後取出一根箭矢,上弦,開弓,對准男人,動作一氣呵成,素手一松,箭已離弦。

「啾——」

知聞妲鵠一聲慘叫:「啊!」咚的一聲,手中火把就砸在了地上,妲鵠抱著手,驚叫連連。

慫貨!

那箭矢不過擦過了妲鵠的手腕動脈,殘不了身體也要不了性命,顯然女子只是想給點教訓,卻一時嚇破了妲鵠的膽,趴在地上的梁平十分鄙夷,又不禁抬頭去看那射箭的女子,只看到了一張側臉,輪廓分明,風華難掩。

她又抽出一箭,拉弓上弦,這次對准的是妲鵠的腦門,道:「不想死就讓你的人後退!」

妲鵠眼底全是陰鷙,是恨不得將女子千刀萬剮的凶狠:「本將軍就陪你玩玩。」大聲令道,「退!」

夏和大軍聽令,退後數米,被繩索捆綁在一團的百姓皆目露喜色。

「楚彧呢?」箭在弦上,蕭景姒並未松手,擋在百姓的最前面,對立城中五萬夏和大軍,「我問你,楚彧呢。」

梁平只遲疑了一下,回道:「世子爺不在坪洲城內。」不知為何,他信這個女子,這個孤身闖入腹地的女子,定是坦盪之人。

蕭景姒松了一口氣,俯睨一眼地上的男人:「你為什么不逃?」

梁平身上雖刀傷劍傷不少,卻並不是致命的重傷,一身武藝的將領,要逃出這坪洲城也並非難事。

他趴在地上,踉蹌著起身,抹了一臉劍上的血,抬起頭,振振有詞:「我嶸靖子民剩下一個,我就不能走,再說,楚家軍里沒有逃兵,我梁平絕對不當第一個!」

留在城內的,幾乎都是些老弱病殘,哪里逃得動。

倒是好個忠義將軍,傳聞楚家軍各個都頂天立地不畏生死,果然名不虛傳。

「嶸靖的子民,我替你守了。」

只聽得女子這一言,隨後她箭尖一轉,連發幾箭,替捆綁在城角的十幾個楚家軍將領松了綁,發發精准。

蕭景姒道:「奪其盾鐵。」

得以松綁的將領立馬會意,留到最後的將領,各個以一敵百,直奪敵軍盾牌。

妲鵠驚駭,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下令,卻見弓箭手剛提箭准備,便讓飛來的箭矢穿了喉,那女子,速度極快,箭無虛發,全部扼住要害。

電光火石間,蕭景姒縱身一躍,長劍拔出,借力起跳便落在城門左側早已人去樓空的酒家,一腳踢翻了酒壺,酒水沿弧形濺出,灑了一地,又將桌椅踢出,堆在那數百坪洲百姓的正前方。

蕭景姒喊到:「紫湘。」

紫湘立馬會意,點火。

「砰!」

一聲巨響,頓時火光驟起,沿著那酒水,實木的桌椅迅速燃起,將大涼子民圍在了城牆前,夏和將士隔之在外。

以火勢隔絕,夏和大軍不得近攻,舉步維艱。

不過才一個須臾,她憑一人之力,為這群手無寸鐵的百姓爭取片刻喘息之機。

妲鵠盯著那依舊屹立在城下的女子,身後是熊熊烈火,她一步不退,身後背著長劍,手握弓箭。

妲鵠盯著她,眸光與那火光一般無二:「倒有點本事。」既然不能近攻,如此,他下令,「弓箭手准備!」

夏和弓箭騎兵上前三步,箭已在弦上。

蕭景姒立馬高聲說道:「離城十米,以盾圍之。」

方才奪下盾牌的幾十位楚家將領隨即會意,即刻散開,以盾牌擋之,將所有坪洲城被虜的百姓靠城牆圍住。

蕭景姒又道:「紫湘,守住缺口。」

紫湘遲疑片刻,提劍守在了最左側的缺口,連同那盾牌,圍成了最堅固的包圍圈,獨獨留她家主子一人在外。

只有她一人在外面,前面,是夏和千軍萬馬,後面是坪洲城里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他們是嶸靖的子民,是楚彧的子民,所以,她便只能進,不能退。

紫湘紅著眼,大喊:「主子——」

「姑娘!」連梁平那幾個鐵骨錚錚的大男人都熱了眼眶。

蕭景姒卻大聲喝道:「你們一個都不准出來!全部給我守好了,傷一個我都不饒。」眸光一轉,望向夏和大軍,字字,擲地有聲,「坪洲城的百姓,死一個,我殺你們一雙!」

紫湘張張嘴,終歸是踏不出一步,耳邊,男人的聲音振聾發聵:「放箭!」

頓時,萬箭齊發,直射向那火光冉冉之處,只聽見箭矢砸在盾牌上刺耳的聲音,還有烈火前,女子白色的身影,裙角飛揚,在刀光劍影里穿梭。

這軍用的箭矢,皆是實心的黑鐵鑄造,滿弓射出,重如千斤,釘在盾牌上,聲聲震耳欲聾,梁平咬緊牙關,大喊:「全部給我頂住!震碎了身體也給老子頂住!」

外面孤身一人的女子都在頂著,誰敢倒下,誰能倒下!人群里,有嚶嚶泣聲,也不只是誰在哭,是嚇的,還是驚的。

密密麻麻的箭矢鋪天蓋地地射過來,蕭景姒以長劍擋之,還站在城門的正前方,一步都沒有退卻,然,她動作極快,像靈敏的獸,這萬箭齊發竟也近不了她的身。

妲鵠坐在馬上,盯著蕭景姒,睚眥欲裂:「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逃出生天。」他厲聲高喊,「將這女子拿下,捉活的。」

話落,妲鵠接過副將遞來弓箭,取了兩支箭矢,對准女子的腿腳,兩箭齊發。

「啾——」

紫湘大吼:「主子小心!」

蕭景姒縱身跳起,一個翻身,反手截住了一只箭,又一腳踢出,另一只箭射進一名弓箭手的咽喉中,頓時口吐白沫,倒地斃命。

這箭上,淬了劇毒。

蕭景姒唇角微微拉出一抹弧度,用力將手中的毒箭擲出——

「嘶——」

一聲馬嘯,箭入馬腹,馬蹄高高踏起,馬兒抽搐了幾下,便倒地,馬上的人,重重甩出去。

「將軍!」

妲鵠將軍被甩在城牆上,墜地摔下,大吐了一口血,頓時,夏和大軍一下全部亂了陣法。

那發狂的馬兒可是用盡了全力,這一摔,估計要了妲鵠半條命,他疼得半天起不來,抱著腹部,怒火中燒:「好你個不識好歹的女人,給我殺了她。」

一時間,幾百人提刀上前,將蕭景姒重重圍住,刀槍劍戟,一齊向她攻進,然——

近身肉搏,那是蕭景姒最擅長的領域,她收了長劍,一柄短刀在手,穿梭閃躲間,招招直取咽喉。

這么多驍勇善戰的將士,居然還取不了她性命!

妲鵠眼里冒火,理智全無,聲嘶力竭地咆哮:「都給我上,全部上!誰能取這女子性命,本將軍重重有賞!」

頓時,又一波夏和軍涌入。

城角盾牌後的眾人光是看著就心驚膽戰。

梁平扭頭,問旁邊的紫衣姑娘:「這位姑娘,我們怎么辦?」他一個大男人,都快急哭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家姑娘一個人白白送了性命。」

這從天而降的女子,雖說武功好得不得了,但終歸雙拳難敵四手,即便不受傷,這種打法,不出一刻,體力便會耗盡,累也要累死。

紫湘緊緊盯著混戰的情況,懶得回話。

梁平不死心,身上扛著盾,怕是對方沒聽見,又提高了嗓門:「姑娘——」

紫湘將射過來的劍擋回去,得了空隙,扭頭就吼:「閉嘴!」她信誓旦旦,「我家主子的命金貴著,她的命誰要得起。」

這算什么,當年主子十二歲的時候,還不是一人闖了敵軍,將秦臻將軍救了回來,戰場上,拼的是狠勁兒,是殺人的技巧,再何況,還有秦臻將軍給的金絲軟甲。

纏斗了好一會兒,夏和軍的屍體越堆越多,妲鵠急眼了:「這么多人連一個女人都拿不下,一群廢物!」他運了氣,將周身大穴封住,「取我的大刀來!」

大刀?那也得有命來拿?

蕭景姒縱身一躍,一腳踩在兩個男人肩上,借力起跳,奮力一撲,猝不及防的一瞬,將妲鵠按在地上,他剛要反擊,蕭景姒的短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她力氣所剩無幾,只能挾三軍主帥以令諸將。

妲鵠瞠目:「你——」

刀刃逼近,蕭景姒道:「別動。」嗓音,有些嘶啞,「全部給我停下!」

頓時,五萬夏和大軍,全部停止進攻,不敢輕舉妄動。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說過了,大涼子民。」蕭景姒將刀刃直接貼在妲鵠的頸動脈上,再近一分,便能割破他的喉嚨,她擒住他的肩,一轉身,面對一眾夏和軍,沉聲說,「讓你的人開城門,然後都退後。」

城門之上,全是夏和軍,要保所有被抓的俘虜,只能讓夏和的三軍主帥松口。

妲鵠咬牙:「你要是敢傷我一分,你必死無疑。」

他的話剛說完,脖子上的刀刃就直接割破了他的皮肉,離動脈血管,不過分毫之差。

這個女子,簡直不要命了!

「我數三下,再不開城門,你會身首異處。」她聲音沉緩,一聲,一頓,不疾不徐,「一,二——」

妲鵠大喝:「開城門!退!」

終歸不敢跟這不要命的女子賭命,一松開,城門的夏和軍便聽令開門,城牆之上的將士也都退下,這沾染酒水的桌椅也燒完,掐算得剛剛好。

蕭景姒刻不容緩,道:「立馬出城,不要結伴,各自逃命!」

她喊完,竟是沒一人動,即便怕得渾身在顫抖的老嫗,攙扶著她的老伴,也一動不動。他們不能,不能留下這個女子逃跑。

梁平第一個喊:「姑娘,我是坪洲守城的將軍,我不走!」

「我們也不走!」十幾個拿盾牌的將士各個都一臉赴死的決心!

蕭景姒冷冷清清地睨了一眼:「不走?都留下來送死嗎?」如此好脾氣的人,咆哮道,「再不走,一個都走不了!紫湘,帶他們離開。」

紫湘一言不發,一腳將梁平踢出了,幾十個楚家的將士,抹了一把淚,開始疏散百姓,待人都出城了,紫湘折回來。

蕭景姒聲音都喊啞了,有些蒼白無力:「你也一起出城。」

紫湘抱著劍就要沖過去:「恕紫湘不能從命。」

「我不會死,也不會受傷,別讓我多說,出去!」

紫湘還是一動不動,咬著牙,就是不走!她怎么能把主子一人留下,自七年前主子從倉平叛軍的刀下把她救回來開始,她這條命就不是自己的。

蕭景姒發怒,眼睛都紅了:「混賬,你要留下來拖我後腿嗎?」

是啊,她留下來只會拖後腿,以她的能耐,最多撐一盞茶的時間。紫湘擦了一把通紅的眼睛:「主子,待我領戎平軍回來,殺他一個不剩。」

留下一句,她轉身跑出了城門。

「砰!」

城門關上,所有人都撤退,僅剩了蕭景姒一人。

「你是降,還是死?」妲鵠掌心已運了功,只待她絲毫動作,便先下手為強。

紅唇輕啟,她只言兩字:「妄想。」

聲落,她左手先一步擒住妲鵠的手,右手短刀用力一緊,直接割破了妲鵠的咽喉,一招取命,毫不拖泥帶水,頓時,幾萬人馬朝她涌來。

主帥已死,這戰,不死不休。

半個時辰,血浸城門,她一身血,染紅了白衣,身上添了新傷,愈合,又添新傷,月已高懸城門,她撐著劍,搖搖欲墜,抬頭看著月亮,也竟像血染了顏色。

再不來,她可能要倒下了,就是不知,這身體,能經住多少刀。

「砰!」

突然,城門被重擊,一聲一聲,振聾發聵。

來了,來了……

來的不是戎平軍,推開城門的,是一雙纖細干凈的手,修長,瓷白。

------題外話------

我阿嬈是不是太厲害了點,搞得我杏花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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