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你看上我美色了!(2 / 2)

「殺!」

「殺!」

「殺!」

戰鼓擂動,三軍士氣立刻高漲,磅礴浩盪的人聲、馬聲振聾發聵。

頤華長公主作為三軍主帥,下了馬,首當其沖,長槍向敵軍揮去,嘶喊:「殺!」

大涼領兵上陣的鏗鏘玫瑰,果然,夠血性。

所有將士的血都沸騰了,一時間,軍心振奮,攻勢勇猛,長驅直入而勢不可擋。

當然,溫思染也熱血沸騰了,不是被這疆場血腥震懾到了,而是被鳳昭芷那一股腦的沖勁兒給嚇的,小臉都白了,被一群兵將擋住了去路,金銀財寶又牢牢將他鎖在中間,進不得退不得,急得直跳腳。

溫思染咬牙:「該死的!又沖在最前面!」

「這個不省心的家伙!」

「急死老子了!」

「鳳十七!鳳十七!」

「讓開!我要去找我家霸王花!」

可惜,別說是一群圍攻上來的小兵小將,就是金銀財寶也得牢牢防守,密不透風地把溫小祖宗圍在中間,生生堵成了一道肉牆。

溫思染氣得想打人了,他看著越殺越遠去的女子身影,忍無可忍了,一腳踢開擋路的財寶,拔腿便從縫隙中穿梭過去了。

猶如一陣風刮過……

財寶揉揉被踢得有些麻了的臀部,目瞪口呆地看著奮力狂奔的溫祖宗,只見他腳下移形換影一般,在一堆肉牆和刀光劍影里穿梭,衣角掠起,然而,竟長驅直入。

財寶揉完臀部,又揉揉眼睛,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侯爺這是……」他簡直難以置信,「輕功?!」

金子一刀砍了一個小兵,也望過去:「還是上乘的輕功!」

元寶不理解了:「侯爺不是說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嗎?」

銀子:「……」一臉懵逼!

四人趕緊打住臆測,奮起直追,前去護主。

再說某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祖宗,擠破了腦袋終於將臉擠到了鳳昭芷眼前。

他一臉擔驚受怕心有余悸的樣子:「鳳十七,你還好吧,沒傷著吧。」

鳳昭芷一見那張英俊瀟灑的臉,頓時沉了臉,一把將溫思染從一堆敵兵里拉扯出來,右手握著長槍,時刻保持警備的作戰狀態,一雙陰戾的眸四下防備,看也不看溫思染一眼,開口便怒急敗壞,吼道:「你來做什么?滾回去!」

溫思染就不滾,跟在鳳昭芷後面,一跳一蹦地躲開濺過來的血,十分之有理有據地說:「婦唱夫隨,你在哪我自然在哪。」

也海溫家的掌權者,素來是個奸商,會打算盤,不會拳腳,這是三國皆知。

當這沙場好玩嗎?他一個文弱書生也來蹦噠!鳳昭芷氣不打一出來,一腳踢過去:「滾!」

她又補了一腳:「立刻馬上滾!」

溫思染蹦噠了兩下,又湊過去,舔著臉一臉賴皮:「我就不!」

鳳昭芷磨牙,撕心裂肺地喊:「給老娘滾犢子!」

咆哮聲剛落,忽而,一道勁風迎面襲來,疾速破風,那箭尖對准的是……

鳳昭芷瞳孔驟縮,想也不想,下意識便推開溫思染,本能一般,重重用力地推開,然,她滿是血水與汗水的手卻被一只干燥的大手抓住,腰身一緊便被大力拽過去,猛地抬頭,他對她揚揚唇,抱著她的腰,側身一滾——

「嗯!」

他一聲悶哼,整個人便趴在了鳳昭芷身上,將她牢牢按在地上,那箭矢,扎進了他右手臂里,血在汩汩流出,一滴一滴淌在鳳昭芷臉上。

她眼眶一紅,大喊:「溫思染!」

聲音一出,竟帶了輕微的顫抖。

他也不從她身上爬起來,就那么密不透風地把她桎梏在懷里,扯扯嘴,笑:「死不了。」伸手,擦了擦她臉上溫熱的血跡,說,「不過你也可以心疼我。」

他俊秀的臉,平日里總是春風拂面,這會兒,慘白如紙。

她吼:「你起來!」推了推他,眼眶有點紅,她轉開眼,緊緊咬著唇瓣。

溫思染蹭了一把她的腰這才起來,不想,又一箭射來,他毫不猶豫便將鳳昭芷推開,一手撐地,一個起跳,一腳將那疾速射來的箭踢回去。

正中射箭之人的心臟,一箭斃命。

鳳昭芷瞠目結舌。

只見溫思染干脆利索地拔了手臂的箭,對著手臂的穴道點了兩下,那血立馬止住了,隨即他反手便擲出了拔出的那只箭矢,破風射出,極快,直直釘入那另一弓箭手的心臟。

又是一箭穿心!

鳳昭芷整個人都驚呆了,躺在地上,盯著溫思染,目不轉睛。

他拍拍手,走過去,對她痞痞笑了笑,將她拉起來,撣撣她身上的灰:「是不是覺得好感動好感動,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特別英俊神武?」

鳳昭芷瞠目:「你會武?!」

溫思染摸摸鼻子,有點心虛:「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不會啊。」只不過,也海溫家的掌舵人,若武藝超群,會讓人多人頭疼的啊,是以,他從來便是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他花了高價請了四大高手,自己動手多掉價。

他會武,可是在她面前扮豬吃老虎了四年,以手無寸鐵的弱勢群體自居了四年!

鳳昭芷只覺得一股火在體內流竄,她深吸了一口氣,將火氣壓下,死死盯著那張無比欠揍的臉:「那四年前在牧流族是怎么回事?」

四年前,他被牧流族的流寇擄去,那一副抵死不從又手無寸鐵的柔弱相,都是裝出來的?

溫思染更心虛了,眼珠子轉悠,小聲地嘀咕:「我想以身相許啊,所以只好讓你英雄救美了。」

便是從她在牧流族『救』他出水火之後,他便開始死纏爛打,硬要以身相許,整整四年,任她拳打腳踢,任她各種暴打欺壓,他始終都一副任君蹂躪可憐兮兮的的樣子,還口口聲聲稱自己文弱書生,口口聲聲說什么女強男弱天生一對。

女強男弱?

他剛才那點穴的手法,那徒手扔出去的箭矢,內力武功絕對不差於自己。

現在想起來,鳳昭芷只覺得像耍了四年的馬戲,她咬咬牙:「你在老娘面前裝瘋賣傻了四年,有意思?」

溫思染後退一步,絞著手指,弱弱地說:「這不是情趣嗎?」

鳳昭芷暴怒:「少給老娘扯犢子!」

他真沒扯犢子,他就樂意鳳十七對他拳打腳踢,就樂意讓他揪他的耳朵踢他的腿,多親熱多有愛,俗話說得好,打是疼罵是愛,不打不罵分得快!

這是情趣!

鳳昭芷不解氣,一腳踢過去:「滾你丫的情趣!」隨即,用力一推。

溫思染被猝不及防地推了一把,踉蹌了兩下,跌倒在地,臉刷的就白了,捂住心口,突然吐出一大口血來。

鳳昭芷整個人都愣了,傻傻地站著。

溫思染掙扎著起來,卻又跌坐回去,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你們四個,快過來護主。」

同樣傻眼的金銀財寶四只這才快步過來,圍在二人之外。

「十七你別惱,我不是逗你玩,」想了想,溫思染趴在地上,捂著心口解釋,「我是寧願你對我粗魯。」

他一張嘴,還有血水從嘴角滲出來,一張俊逸秀氣的小臉,慘白慘白的。

鳳昭芷眼眶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怎的,沖他喊:「起來!」

他喘了兩聲,氣若游絲似的,有點可憐兮兮地:「我起不來,十七,快來拉我一把,最好抱我起來,我沒力氣。」

還是那一副痞相!

鳳昭芷窩火,狠狠瞪他:「你還騙我!」她走過去,對著溫思染的腿踢了一腳,一張臟污的臉,也是紙白紙白的,「快起來!不然我便讓金銀財寶讓開,任箭矢把你射成馬蜂窩。」

他一臉痛苦地捂住心口,似女子般不點而紅的唇卻沒有半點血色,聲音越發虛弱,一喘一喘:「沒騙你,是真沒力氣。」

剛說完,他又吐了一口血。

鳳昭芷嚇得雙腿一軟,便跪在了他身側,將他扶起來,不敢用力晃動他,只是紅著一雙眼睛,聲音顫抖得厲害:「溫思染!溫思染!你怎么了?」

方才還是馳騁疆場的三軍主帥,此時,也不過是個方寸大亂的女子,像所有這般年紀的女子一樣,遇事,會心慌,會害怕。

她從未讓他見過她這樣一面。

溫思染無力地靠在她身上,頭一歪便倒在了肩上,一字一頓:「箭上有毒。」

鳳昭芷聞言,身子輕微顫了一下,扶在他肩膀的手,隱隱有青筋若隱若現。

她一開口,竟有些濃濃的鼻音:「來人,掩護我!」她大喊,聲嘶力竭地喊,字字都顫栗著,「軍醫,快把軍醫找來!」瞳孔微微一張,紅通通的,有隱約閃爍著的晶瑩。

溫思染靠在她肩上,抬頭,慘白的臉上嵌了一雙格外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她的眼睛,說:「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眼紅。」

她吼他:「你別說話!」

他氣若游絲,奄奄一息的樣子,很是無力,卻就是不聽話,說:「還好被射中的不是你。」絮絮叨叨個不停,「我是男人,皮糙肉厚,射中了也沒關系,你是女子,身上不能留疤,而且我還沒告訴你,我武功很好很好,中點毒也不要緊,可你不行,傷著碰著都不行。」

不留疤?

她早年鎮守牧流族邊關,大戰小戰不斷,身上早就是一身的疤。

鳳昭芷睜著眼,一眼都不眨,生怕一眨眼,就會有不爭氣的眼淚掉下來。

聲音越來越小,溫思染還不消停,在她耳邊啰啰嗦嗦個沒完沒了:「你已經不是當年去西陵的質子,現在我可以護著你,你兄長也可以護著你,就算你沒爹沒娘沒人依仗,也沒人敢對你不敬。鳳十七,你以後別上戰場了,你和蕭景姒不一樣,那個家伙變態得很,又有戎平軍護著,你就是尋常女子,安安生生當你的長公主就好,大涼那么多將軍,這行軍打仗的事讓他們男人去做,你就算沒有封地、沒有封號、沒有親兵也沒關系,我都有,我錢多,給你買封地買親兵就行了,我也不指著你成天彈琴作畫,只要不打打殺殺就好,你受傷了我心疼,你看我府上,八個庫房,七個放的都是葯材,那都是給你准備的,就怕你哪天在戰場帶一身傷回去,所以你別嫌我煩,不跟你來戰場,我不放心。」

她雖生為公主,卻寄養在東宮,年幼便送去西陵為質,因為沒有依仗,沒有一處地方可庇她安樂,所以,她才選擇了戰場,才將自己打磨成了無堅不摧的樣子。

不是她不想彈琴作畫,只是,誰庇她躲開皇室那一灘污水。

這個傻子,原來,什么都懂。

他看著她:「鳳十七——」

鳳昭芷喊:「老娘讓你別說話!」

溫思染心一橫,抱住她的腰,把臉湊過去:「那你吻我吧。」

她擦了一把眼睛,垂下眸子,任眼眶里的眼淚砸下來:「這可是你說的!」

溫思染懵。

「撕拉——」

裂帛的一聲響,她撕了他的衣服,低頭張嘴就含住他手臂上的傷口,用力一吸,然後吐出一口毒血。

溫思染整個人都呆了,傻著眼看她一口一口將他手臂上的瘀血吸出來,她蒼白的唇色,染了血色。

「鳳十七!」

他大吼:「你瘋了是不是!」用力推開她,「松開!快松開!」

鳳昭芷抱著他的手臂,對他的咆哮置若罔聞。

他板著臉:「再不松開我打你了!」

她繼續充耳不聞。

他揚起手,作勢要揍她:「別以為我舍不得打你!」

鳳昭芷又一口血吸出來,吐出來,反反復復了幾次。

溫思染高高揚起的手,遲遲沒有落下,他還真的舍不得打她,嘴角高高揚起,眼睛亮亮的,一臉期待地問:「鳳十七,你舍不得我死,是不是看上我了?」

鳳昭芷擦了一把嘴上的血,然後從裙擺上撕扯了一塊布,纏住他的胳膊,抬頭看他:「不然你以為老娘四年前為什么要救你!」

溫思染懵:「……」腦袋哄地炸開了,瞬間有千樹萬樹梨花開,他狂喜,按捺住想要就地打滾的沖動。

他有種……嗯,咸魚翻身的愉悅感。

溫思染說:「我以為你救我是因為正義感。」

鳳昭芷吐了一口血沫,綁住他的手臂,有力一勒:「老娘有那種東西嗎?」

溫思染興高采烈:「所以,你是看上我的美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