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許庚身(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534 字 2022-07-12

「福康安雖說也是旗人里頭出類拔萃的人物,不過到底也靠了父親傅恆的恩蔭,若是相比起來,你倒是更加不容易。逸軒,你可知道,福康安的爵號,也是嘉勇二字,跟你是一模一樣的。」

關卓凡心中一動,想一想,小聲說道:「星叔,謝謝你激勵我,不過我聽說,福康安一生的恩榮,那是真正的異數,旁人不好相比的……」

關卓凡所指的,是京城里私下流傳的一個說法。這個說法,流傳甚廣,說福康安乃是乾隆的外出,也就是私生子,因此恩遇之隆,都是事出有因。

「嗐,你說這個。」許庚身並不當做一回事,搖頭笑道,「那都是野史軼聞,無稽之談,經不起推敲的。他的功勞,可都是憑本事,一刀一槍掙來的。」

關卓凡心說,我的功勞,卻多半是憑了投機取巧,渾水摸魚掙來的。不過這一層,自然不能說破,笑一笑,問別的事。

「星叔,我離開京城快兩年了,不知京城里頭,現在是個什么模樣?」

這句話,問的自然不是市面兒,而是官場。

「自然還是王爺秉政,不過兩宮的權威,也是日重,特別是西邊兒的那一位,算是歷練出來了,說出話來,越來越見分量。王爺還是那個漫不在乎的脾氣,琢翁提醒過他幾回,大約也沒怎么往心里去——」

按許庚身的說法,現在兩宮垂簾,恭親王秉政這個制度,還是滿和諧的,不過日子久了,以慈禧太後的心機和恭王的脾性,生出什么齟齬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好在還有一個慈安太後,是個醇和的人,可以從中調護。

「現在京里的大事,只有兩件,大家都議論得很熱烈。一是勘平大亂之後的善後,這件事,無論朝野,都對湘軍頗有微詞,特別是曾家那個老九,都說他把江寧搶得海落河干,寶佩蘅管戶部,為這個事跟王爺發過好幾回牢騷——若是國庫充盈,也就罷了,偏偏窮得叮當響,曾國荃還來這么一出,這不是不管國家的死活么?所以犯了眾怒,聽說有好幾位御史,都在打算動本參他,風潮漸成,王爺也未必壓得住。逸軒,你是從江寧回來的,那邊的情形,自是最為清楚,依你看來,究竟有沒有這回事?」

論及人的操守,關卓凡就小心起來了,何況是曾國荃?雖說這是許庚身在問,不是外人,但他還是用了一個婉轉的說法:「星叔,何必問?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如果沒有,則根本無事,如果有,難道朝廷還能下旨,命令吉字大營把錢統統交出來?畢竟是剛打了大勝仗,即有瑕疵,也是過不掩功。」

許庚身緩緩點頭,微笑道:「逸軒,兩年不見,你是歷練得愈發深沉了,強勝於那位曾九帥。我看他這一關,不好過,曾滌生真要替他這個老弟好好想想辦法才行了。」

「星叔,這一回在江寧,我跟曾督帥見過兩面。他是胸有絕大經濟的人物,辦湘軍這么多年,艱難的時候多了,還不是都靠他自己挺過去?我看佩翁不必為錢的事煩惱,江寧的善後,絕不會向朝廷去伸手。至於曾九帥,我猜不必朝廷有所指示,當哥哥的自己就會有所處置。」

這是來自最前沿的切身感受,許庚身默默品味了一會,點頭道:「好,好,你這話見得深了,難怪兩宮和王爺,要召你回京。」

「召我回京?」關卓凡吃了一驚。

「我這次來,王爺私下交待了,等你把省里的事情安頓好,叫你寫個折子,自請回京陛見,上頭要有所垂詢。」許庚身放低了聲音說道。

原來只是陛見,不是內調,關卓凡放下了心,想一想,問道:「星叔,何以要我自請呢?」

「這么多立功的人,召誰不召誰?」許庚身帶著笑意說道,「你是旗下的人,又是御前侍衛,自請陛見,旁人誰也不能說什么。」

話固然不錯,可是……關卓凡躊躇了一會,還是把一句話問了出來。

「叫我回京,不知是王爺的意思,還是太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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