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生路(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330 字 2022-07-12

關卓凡說道:「就這么多?」

高杉晉作說道:「高杉以身抵罪之議,請貝子爺俯允。」

關卓凡說道:「高杉晉作,你勇赴藩難,爭蹈死地,我也是很佩服的。不過,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主動退出馬關,不過畏我兵威,保存實力而已。再說,一座馬關空城,就想換一個長州全藩?你的算盤打得未免太響了!憑什么?就憑你在馬關和山口城之間,憑險據守,層層設防?」

高杉晉作低眉順眼,說道:「貝子爺明鑒,天底下哪有什么險阻,擋得住新式的大炮?貝子爺虎威前面,晉作不敢這般狂妄。晉作的想頭,是將手中數千兵馬,分成數十股,四面八方,同天朝大軍慢慢周旋,如此,或許能夠僥幸一時。」

我靠,你要打游擊戰啊。

高杉晉作繼續說道:「貝子爺也曉得,『諸隊』起家的時候,每一隊人馬,大多不過一、二百人,現在化整為零,恢復『諸隊』本來面目,也算適得其所。如此,說不定反可揚長避短,多和天朝大軍周旋一段時間。」

你妹。

說實話,太平洋戰爭硫磺島戰役日軍那種打法,還不是關卓凡最頭疼的。畢竟,「縱深防御」有一個必要條件:借助險要的地勢,修築復雜和堅固的工事。

險要的地勢,長州是有的。長州全藩,「中國山地」橫貫東西,山地、丘陵占百分之九十,低地只有百分之十。藩治山口城之所以叫「山口」,就是這么來的。

但長州藩沒有修築復雜、堅固的近現代防御工事的能力,而單靠「天險」,是擋不住西式大炮的轟擊的——這一點,高杉晉作說得非常對。

游擊戰才是關卓凡真正頭疼的,事實上,這也是所有擁有武器裝備和技戰術優勢的正規軍最為發憷的。

軒軍和長州軍的代差,大不過美國和北越,蘇聯和阿富汗。

原先關卓凡認為,這個時代不存在「游擊戰的理論基礎」——倒也沒錯,可沒有「理論」,不代表就一定沒有「實戰」。「游擊戰」,不管叫什么,其實是多么古老的一種物事啊。

還有,面前這個家伙,不會也是穿越過來的吧?

當然,即便高杉晉作真的打游擊戰,關卓凡也有把握取得最終的勝利。長州畢竟太小,沒有多少戰略空間;更重要的是,北越和阿富汗能夠取勝,是因為外有強援,而且,是和強大的敵人同等級別的強援。

同英國的聯系已經被掐斷,長州藩幾乎沒有任何外援。手頭的有限資源耗盡,游擊戰什么的也就不可能再打下去了。

可是,無法預料這個過程有多長,也無法預料要付出多少代價。如果時間拉得過長,代價過於慘重,雖然從歷史的維度來說還是值得的,但這個所謂「歷史的維度」,只有關卓凡一人曉得;而現實中,特別是國內,一定會有人不以為意,自己剛剛鞏固的權力基礎,可能就會出現松動。

還有,對於正規軍來說,游擊戰是一種最糟糕的「練兵」的場所。打游擊戰、治安戰,正規軍不會愈打愈強,只會愈打愈煩,愈打愈疲,愈打愈散,時間一長,只會降低自己的技戰術水平,組織紀律性也會跟著變得松散。

所以,游擊戰老子是絕對不打的。

關卓凡冷冷說道:「你想得很美。不過,長州藩巴掌大一塊地方——不知道有沒有我上海一地大?你想和我周旋,你能夠輾轉騰挪得開?你又有多少糧食彈葯?這么個打法,玉石俱焚,你就不怕把整個長州藩打沒了?長州何辜,生你養你,你就這般保境安民?」

高杉晉作背脊微微一顫。默然半響,抬起身子,目光下垂,一字一頓地說道:「總要請貝子爺給長州一條生路。」

關卓凡嘆了口氣,說道:「春秋之義,存亡續絕,我也不忍毛利氏十三代至此而絕,這樣,我指一條路,就看長州藩肯不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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