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軒親王的杞憂和野望(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1317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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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軒親王轉述的自己的繼任者的「深以為憂」,曾國藩不能報以沉默,可是,也不能說自己已有所默喻了,只好像一個捧哏似的,明知故問:「江寧的情形,我是已經隔膜了,請王爺的示,怎么個不一樣法兒呢?」

微微一頓,「竹生之憂,又出自何處呢?」

「治安!」關卓凡說道,「江寧的治安,不比滌翁在的時候了!趙竹生說,江寧為江蘇省府、江督治所,他署理江督,江寧的治安,卻在他的任上敗壞了,深感內疚!本來想引咎自劾的,可是……咳咳。」

輕輕的咳了兩聲,打住了。

趙景賢雖然署理了江督,卻一天也沒有在江寧呆過,如果「引咎自劾」,等於彈劾江寧將軍、江寧藩司和江寧知府;而江寧的情形太過特殊,「治安的敗壞」,如果深究緣由,則一定追到前任江督那里去。

曾國藩何等樣人,這一層,如何能不曉得?當下便有如坐針氈之感,情知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已經不能再裝傻了,微微透了口氣,說道:「竹生耽於鹽務,一直未赴江寧本任,江寧的治安,不能要他來負責任——」

頓了頓,沉聲說道:「我曉得,竹生是在替我留面子!我既心感,亦自慚——嗯,江寧治安的敗壞,是不是因為……散兵游勇?」

關卓凡的神色,似乎有些意外,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滌翁!」

頓了頓,「江寧一帶,散兵游勇甚多,滌翁坐鎮兩江之時,此輩自不敢胡作為非;滌翁去江就直,此輩猶如野馬脫韁,開始騷擾地方了!剛開始的時候,也只是『騷擾』而已,就算有些過分的需索,地方勉強還可應付,可是最近,逐漸發展到明火執仗了——這就有些兵匪不分了!」

曾國藩臉色陰沉,喑啞著嗓子說道:「這是不能夠姑息的!抓到了,該杖的杖,該枷的枷,該明正典刑的,要明正典刑!」

關卓凡嘆了口氣,說道:「下不去這個手啊!——到底都是為國家出過力的人!」

「王爺,功是功,過是過,不能混為一談的!」

「滌翁說的,何嘗不是正理?」關卓凡說道,「可是……唉!這班散兵游勇,有可惡的,可是,也有可憐的!其中有不少人,積蓄用盡,衣食不周,戴著紅頂子、藍頂子流落江湖,也算其情可憫啊!」

曾國藩的臉色,愈加陰沉了。

「還有一點,」關卓凡繼續說道,「算是我的杞憂——如果逼得太緊了,趙竹生赴江寧本任之後——」

頓了頓,慢吞吞的:「我怕,將有人不利於他。」

曾國藩目光霍的一跳,「王爺是說——」

「狗急了會跳牆,」關卓凡平靜的說道,「逼的太緊,保不齊就有人鋌而走險,效博浪之擊。」

「不能夠!」曾國藩失聲說道,「今夕何夕?天下早已太平,哪里還有人敢做這種無父無君、毀家滅族的事情?」

關卓凡冷冷說道,「天下之大,總有幾個眼中無父、無君又不怕死的,萬一這里邊兒,有一個身後無家、無族的呢?」

曾國藩一滯,正待說話,關卓凡已繼續說了下去,語氣冰冷:「滌翁,莫說兩江總督,莫說江督衙門,就是親王,就是大內,都有人敢行荊軻、聶政故事呢!」

曾國藩微微的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了。

猶如一塊巨石壓在了心口,他有點兒喘不過氣兒來的感覺了。

關卓凡微微放緩了語氣,「這或許是我的杞憂,可是,嘿嘿,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呀!」

曾國藩心想,趙竹生整頓鹽務,算得上大刀闊斧,雷厲風行,也罪人,也殺人,怎么沒見你「杞憂」呢?

當然,軒親王遇刺之前,趙景賢的兩淮鹽務,已基本整頓完畢了——難道,軒親王真的「一早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看著不大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