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門——又一個同名同姓的——皇城的南門和正門,其地位同被它「高仿」的北京的那一位,是一模一樣的。
太和殿——再一個同名同姓的——皇城的正殿,其地位——好啦,俺就不說,各位看官也是曉得的啦。
這段話的重點,不在「同入午門」,這沒有什么,欽差代表皇帝,國王陪著,是很正常的事情;也不在「國王率百官跪聆」——「跪」,本來是個大問題,可是,既跪了第一回,就不怕跪第二回——前頭大旗台「恭請聖安」,已經跪了一回啦。
重點在於「太和殿」。
此太和殿同彼太和殿,功能、性質完全一樣,都是舉行最重大的典禮之時,皇帝——或國王——接受百官朝賀的地方,這樣的地方,拿來「跪聆」——本來坐在寶座上頭的那一位,跪到了寶座下頭,這個,真的合適嗎?
若是表彰揄揚還好些,若真的像富浪沙人說的那樣,「顢頇糊塗」、「查問一切」、「力懲前衍」……在國家最高殿堂之上,當著百官的面兒,被罵的狗血淋頭,這叫俺家的「國主」,情何以堪?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不在太和殿,又能在哪兒呢?
越南國王接見使節,一般是在「紫禁城」里的勤政殿,可是,面前的這位使節,不是普通的使節,是「天使」,你提「勤政殿」,他十有八九不肯——這位「天使」,可是在越南呆過好幾年,勤政殿是做什么的,他十有八九是曉得的。
最關鍵的是,阮知方明白,唐景崧宣讀詔書,為的是「剴切宣諭」,除了太和殿,皇城的其他宮殿,都不夠大,擺不下多少人,起不到足夠的「剴切宣諭」的作用。
就是不曉得,他要「剴切宣諭」的,到底是些什么東東?
片刻之間,阮知方已轉過了無數的念頭。
唐景崧也不著急,慢悠悠的品著茶,好整以暇的等著他的回答。
終於,阮知方艱澀的開口了,「維公但有所命,無不樂從,只是——」
打住了。
「含翁若覺得有什么為難之處,」唐景崧說道,「可一定要說了出來,咱們一塊兒商量、斟酌。」
不,你根本不是來同我「商量、斟酌」的。
阮知方微微吸了口氣,下定了決心,「一切都照維公諭示的辦理——如果,呃,如果下國朝中,有什么……阻滯,呃,都歸我去疏通。」
唐景崧眼中,波光一閃,隨即「呵呵」一笑,「好,那就拜托含翁了!」
「只是——」
「若有見教,盡請明言。」
「我是說,」阮知方試探著說道,「呃,維公大約也是曉得的,順安河口,既十分逼仄,水位又很淺,大船……是無法溯香河而上的,這個——」
好,這才算到了「戲肉」呢。
跪不跪的,自然是個大問題,可是,更大的問題,是您帶來的大船、大炮、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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