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噼里啪啦,法國佬打的算盤,聽起來很響啊(2 / 2)

亂清 青玉獅子 2385 字 2022-11-11

「之前的越南攻略,」穆勒說道,「實在是太保守了!什么『步步為營』?根本是坐失良機!譬如,前年的『丁導之亂』,如果以保護教堂、教士的名義,出兵順化,則現在整個越南,都在我們手里了!哪里還有中國人的什么事兒?」

這個看法,拉格朗迪埃爾可不能苟同。

「趁亂占領順化,」他說道,「在軍事上,只要投入足夠的兵力,是做得到的,可是,占領之後呢?」

微微一頓,「實話實話,即便目下,交趾支那總督府也不具備管理整個越南的能力,遑論一八六六年之時?那個時候,連南圻的西三省都還沒有搞定呢!若真的占領了越南的首都……」

「不,不!」穆勒打斷了拉格朗迪埃爾的話,「總督閣下,我的意思,並不是直接統治越南,而是——扶植一個親法的、聽話的越南國王!別的不說——叫他宣布『獨立』,同中國『脫離藩屬關系』,這個,總是做的到的吧?」

頓了頓,「駐華公使館那邊兒,其實也是這個意思——博羅內那個人,一向咋咋呼呼的,不過,在這個問題上,倒還是有眼光的。」

咋咋呼呼?您二位大哥別說二哥,彼此彼此吧!

不過,穆勒的話,並不是一點兒道理也沒有,拉格朗迪埃爾點了點頭,不再和他爭論了。

「我以為,」受到鼓勵的穆勒,不由就提高了聲音,「接下來的越南攻略,尋求越南政府的變更,應該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將軍,」拉格朗迪埃爾說道,「我不反對你的『尋求越南政府的變更』,不過,你的『打狗給主人看』,不是指的這個吧?——這不是一日之功的事情。」

「當然!」穆勒說道,「我說的『打狗給主人看』,是指北圻——我們要占領升龍!」

這和拉格朗迪埃爾想到一塊兒去了,「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我們還需要一個理由—能夠擺在台面上的理由。」

「理由好找,」穆勒說道,「我們可以指責越南政府違反了條約——」

頓了頓,「一八六二年的《西貢條約》規定,允許在越南全境內自由傳教,南圻不必說了,中圻地區,這個規定,勉強得到了執行,可是,北圻地區,地方官陽奉陰違的情形很多,教堂的設立,處處受限,許多教團的活動,不能名正言順,只能假本地社團之名進行——既然越南中央政府無力保證條約的完整執行,只好我們自己來主張權利了。」

「好吧,」拉格朗迪埃爾表示同意,「就用這個名義。」

頓了頓,「那么,兵力呢?」

「越南人的孱弱,」穆勒說道,「你我都是很清楚的——根據之前的情報,升龍的防衛,亦非常的空虛和朽敗,我以為,兩條軍艦、三百陸戰隊足矣!」

「兩條軍艦、三百陸戰隊?」拉格朗迪埃爾一笑,「這不就是駐沱灢的兵力嗎?」

「總督閣下高見!」穆勒難得有捧人的時候,「我就是打算派巴斯蒂安上校完成這個光榮的任務!」

頓了頓,「就像我方才說的,沱灢的小伙子們,亟需一個發泄的渠道——就讓他們把怒火發泄到越南人身上吧!如此,也避免了中、法雙方在沱灢的進一步的『肢體沖突』——也算是給巴黎的老爺們一個交代了。」

「三百陸戰隊、兩條軍艦,」拉格朗迪埃爾說道,「拿來攻占升龍,大約是夠的,不過,之後,如果進一步攻略北圻,這點子兵力,就不敷所需了。」

經略北圻的兵力不敷所需,可是,西貢方面卻沒有進一步增援的能力。

沱灢那里,原來的兵和船調走了,不能唱空城計,得從西貢調兵、調船過去「換防」——兵,至少也得三百兵;船呢,至少得一條船。

這三百兵、一條船調到了沱灢,西貢這里的兵、船就緊張了,畢竟,西貢的駐軍,不是只負責西貢一個城市的防務的——得負責整個南圻地區的防務——整六個省呢。

越南之外,穆勒這個「西貢海軍司令」,還得照應新征服的高棉,高棉如果「有事」,本地的兵力不夠用了,還得從越南調兵過去幫忙。

就是說,西貢剩余的兵力,管好南圻的事情就不錯了——南圻的「亂民」可還沒有徹底的消停呢——進一步增援北圻,力有不逮了。

不過,穆勒從容而狡黠的一笑,「總督閣下,您說的不錯——可是,到了那個時候,還怕巴黎不給我們增加必要的援助嗎?」

「這個……也是。」

沉吟片刻,拉格朗迪埃爾終於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好,這個事兒,就這么定了——咱們來好好兒的籌劃一下!」

「好!」

穆勒應了一聲,然後說道:「我想,首先,咱們要和沱灢的中國人達成『諒解』——至少,達成一個口頭上的君子協定,各自約束士兵,不再向對方生事——這個,嘿嘿,和平共處!」

拉格朗迪埃爾微微一怔,隨即會心的一笑,「不錯——慢敵之心!」

「如此一來,」穆勒說道,「『蝮蛇號』和『梅林號』搭載陸戰隊以『換防』的名義離開沱灢的時候,就不會引起中國人的警覺,就可以達成對升龍的突襲。」

拉格朗迪埃爾點了點頭,「好!——嗯,這個所謂的『君子協定』,要不要加入『相互放棄懲凶和賠償的要求?』」

穆勒斷然搖頭,「不要!——我們不能主動放棄懲凶和賠償的要求!時機合適的時候,關於懲凶和賠償,一定要重新提了出來!——這個世界上,不論是誰,只要傷害和侮辱了法蘭西軍人,就不能不付出代價!」

「也是,」拉格朗迪埃爾說道,「這五位士兵身上的傷勢,戰後,可以折算為相當可觀的一筆戰爭賠款呢!」

穆勒「哈哈」一笑,「正是!」

「不過,」拉格朗迪埃爾沉吟了一下,「如果中國人提出相關要求呢?——我們若不答應,他們可能會認為,所謂『諒解』,我方並沒有誠意,如此,可能會影響『慢敵之心』的效果。」

穆勒想了想,「那就含含糊糊的答應他——反正是個口頭的約定,到時候,我們概不承認就是了!」

這就不像是什么「君子協定」了,不過,拉格朗迪埃爾只是皺了皺眉,並未表示什么異議。

穆勒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微微獰笑著說道,「等升龍城頭飄揚起法蘭西三色旗的時候,咱們來看一看,中國人會是怎樣的一副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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