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章 天殺的法國鬼子!天殺的法國鬼子!(1 / 2)

亂清 青玉獅子 2409 字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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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利告辭之後,梁小山派人將「告示」貼了出去。

當天無事。

第二天一早,梁小山上值,一進通判衙門,便看見了曹志新,「喲!曹守備,你這一大早就過我通判衙門點卯——娘的,比我還早!啥意思?不是想取本通判而代之吧?」

曹志新神色嚴重,「老胡,沒空兒跟你說笑——出狀況了!」

微微一頓,「那兩條法國兵艦,大炮的炮衣都褪下來了!『火門』也都打開了!」

梁小山目光一跳,「什么?」

微微一頓,「走,瞅瞅去!」

話音一落,轉身就走,曹志新趕緊快步跟上。

一出門就撞到了王師爺,於是,三個人一起,往港口而去。

基隆地方不大,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港口便在望了,亦不需下到碼頭,就在坡地上居高臨下,港口的情形便盡收眼底了。

望遠鏡中看的清清楚楚,果然,兩條法國兵艦上面,大炮的炮衣都褪了下來,塞住炮口的木塞也都不見了——曹志新「『火門』都打開了」之謂。

清冷的晨光下,炮口黑洞洞的,炮身上,隱約有寒光流動。

王師爺倒吸了一口冷氣,「東翁,這……這是要開打的意思嗎?」

梁小山放下了望遠鏡,一聲冷笑,「裝腔作勢,嚇唬人的!」

「呃……東翁何以言之?」

「老夫子,」梁小山說道,「你是沒有當過兵——」

一邊兒說,一邊兒看了曹志新一眼,「老曹呢,雖然受過軒軍的調教,可是,到底沒見識過正經海軍是怎么一回事兒——基隆、淡水那幾條福船、廣船,可不算正經海軍!」

曹志新臉上一紅,囁嚅了一下,沒說出什么來。

「法國人並沒有進行真正的戰備——」梁小山繼續說道,「如果真要開打,別的不說,兵艦上露天又是要害的地方,都得用沙袋圍了起來!譬如艦橋——開打的時候,那是艦長呆的地方!還有大炮周圍,也要碼一圈沙袋——得碼的整整齊齊的!」

頓了頓,「還有,炮彈也得提前從彈葯艙里提了出來,擺在炮位周邊的彈槽里——喏,你們看,船舷內側上邊兒那個長長的卡槽,就是彈槽了!」

說著,將望遠鏡遞給了王師爺。

王師爺一邊兒看,一邊兒輕輕的「啊」了一聲,「是!沒見著沙袋,那個『彈槽』,也沒有填滿……」

看過了,本想將望遠鏡遞回給梁小山,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給回了本主曹志新。

曹志新趕緊接過,再次仔細觀看。

過了片刻,吐了口氣,「老梁,還是你的眼力好!——真正是軒軍出身的!我這個『二把刀』,比不了啊!」

「這么說,」王師爺說道,「法國人不過就是擺了個空架子——就是拿來嚇唬人的?」

「不錯!」梁小山點了點頭,「就是拿來嚇唬人的!」

王師爺微感疑惑,「如果是為了嚇唬咱們——那法國人為何不做真正的戰備?被覷穿了,還怎么嚇的到人呢?」

曹志新接口,「沒那么容易被覷穿!你看,若不是別駕火眼金睛,咱們兩個,不就都被他唬住了?」

王師爺想了一想,點了點頭,「是!想來,法國人的這一招,在那沒有正經海軍的地方,屢試不爽,因此,便以為在咱們這兒,一樣是能夠奏效的!」

「還有,」梁小山說道,「真正的戰備,勞師動眾,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而且,箭既在弦上,就未必能夠收發由心了!」

王師爺心中一動,「東翁,你的意思……其實,法國人根本無意開打?」

梁小山沉吟了一下,「我不好說『根本』——可是,如果法國人有意開打,早就開打了,用不著翻來覆去的逼著咱們『認錯』什么的——」

頓了頓,微微壓低了聲音,「當然,如果咱們的『大炮』的底細被法國人覷破了,法國人的『戰意』,自然就要強許多了—」

曹志新、王師爺對視一眼,曹志新也壓低了聲音,「老梁,你覺得,咱們的底細,還沒被法國人覷破吧?」

「當然沒有!」梁小山說道,「不然,法國人早就趾高氣揚的把話頭砸過來了!」

頓了頓,「不過,即便咱們的底細被法國人覷破了,他們也還是有投鼠忌器的地方的——基隆畢竟是商港,在這兒,英國人、美國人,都有不少的壇壇罐罐,如果真打起來了,就像胡大利說的,『玉石俱焚』,英國人、美國人的那些壇壇罐罐,也得一並砸碎了——他們能樂意?」

王師爺頷首,曹志新亦恍然,「對!——怪不得,胡大利上跳下竄的那么起勁兒呢!我還以為,洋鬼子做成一氣,擺咱們上台呢!」

「有的時候,英、法兩家,」梁小山說道,「也是會做成一氣的,不過,不是在咱們這兒——在咱們這兒,一定要說誰和誰做成一氣,那是咱們和英國人做成一氣!」

頓了一頓,「你們且瞧好,法國人褪了炮衣,拔了火門,胡大利那兒,一定比咱們還著急呢!」

話音剛落,曹志新喊了起來,「哎,快看!那是不是胡大利的馬車?」

梁小山、王師爺定睛細看,果然,遠遠兒的,一架「亨斯美」馬車駛入了碼頭,就在兩條法國兵艦旁邊停了下來。

梁小山急不可待,「望遠鏡,望遠鏡!」

曹志新只好先將望遠鏡遞給了梁小山。

一個禮帽西服的男人從馬車上下來了。

梁小山一邊兒調整著旋鈕,一邊兒「啊哈」了一聲,「就是胡大利!——哎,我說胡稅務司啊,你怎么比我想的還要著急呢?這也忒不矜持了吧?哈哈哈!」

*

*

一進入艦長室,胡大利便亢聲說道:「中校!貴艦隊除下炮衣,打開火門,是何用意?」

汪達爾中校的年紀,還不到四十歲,卻已徹底的謝了頂,加上艦長室光線昏暗,一眼看過去,於思滿面的他,比實際年齡大了十歲不止。

「是何用意?」汪達爾陰側側的目光,從鷹鉤鼻子上方射了過來,「稅務司閣下,您何必又明知故問?」

「中校!」胡大利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氣急敗壞了,「此舉非但無益問題之解決,還將破壞迄今為止我的和平努力的成果!」

「稅務司閣下,」汪達爾說道,「我感謝您的往來奔走,不過,您確定您的『和平努力』有什么『成果』?」

「當然!」胡大利說道,「基隆官方已經發布了『告示』!我已經派人通知了貴方!難道,您沒有看到不成?——那就是我的和平努力的成果!」

「很遺憾,」汪達爾說道,「稅務司閣下,我的理解和您的剛好相反——我認為,那恰恰是您的『和平努力』失敗的證明!」

「中校!沒有人可以贏得全世界!那個告示,其實是間接承認,某些方面,基隆也是有過錯的!——這就是讓步了!中國人既然已經後退了一步,你也該拿出解決問題的靈活態度來!各自後退一步,問題才能得到真正的解決!」

「中國人確實後退了一小步,可是,我若就此接受下來,我後退的,就不是一小步,而是十大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