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碎夢之刀(1 / 2)

在大地諸國於阿里布達舉辦和平會談的同時,大海之上的勢力也沒有閑著,根據我們後來得到的情報,「黃金提督」李華梅本來打算親往薩拉一行,促成本次會談,團結大地上的諸國勢力,共同對付黑龍會。

不過,黑龍會似乎也察覺到這一點,所以對反抗勢力發動了凌厲攻擊,令李華梅無法分身,必須留下督戰。而當和平會談的進行陷入停滯,一直維持猛烈攻擊的黑龍會也出現疲態,放慢了下來,李華梅於是秘密離開東海,朝阿里布達出發。

可惜這件事不知怎么被黑龍會知道了,趁著李華梅不在,巧計誘出貪功的反抗軍艦隊,在數十里的詐敗追逐後,一把火讓反抗軍艦隊重創,高手悍將死傷無數,來時的耀武揚威,盡數化作逃命時的血雨倉皇,如果不是李華梅及時趕回,率隊攔住了黑龍王的六名海將軍,阻住敵人追擊,反抗軍可能有過半要葬身於這一役。

將士傷亡之慘,可以說是近幾年來最重的一次,而贏得此戰的黑龍會聲勢大振,除了重新掌握東海的大權外,更直接表明要雄霸天下、朝陸上進軍的企圖。

這個消息傳過來,正在薩拉開長期會談的大地諸國,就像遇到了大地震一樣,弱小國族人人自危,就連五個最強國都不得不再次慎思本來的立場。

我和茅延安聽到這個變化時,實在很難確認自己臉上表情究竟是什么。本來我還有點擔心,碧安卡被我這樣子一整,倫斐爾大怒之下,之前的約定可能有變數,但是黑龍會在東海大勝一仗的消息傳來,一夜之間國際情勢丕變,以倫斐爾的聰明才智,自然不會蠢得與國際作對。

就連金雀花聯邦的大總統,都不得不佩服我們的運道。

「真是想不到,你們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萊恩這樣子感嘆著,如果這個消息早幾天傳來,那么他不但不會與茅延安訂什么鬼約定,用自己家族的傳承家寶來換取和談成功,甚至不必動用到凈念禪會的武力,惹起伊斯塔的疑慮,多生枝節。

但像他這樣的人物,一約既出,自然是不能反悔,況且我和茅延安之後查詢情報管道,金雀花聯邦在得知黑龍會大勝的情報後,不少商人、實業家人心惶惶,認為國內還是需要強力領導者,輿論主導政局,議會已經通過了修法,萊恩不但得以延長任期,甚至有可能推翻前次總統大選的結果。

用一個家寶,換取金雀花聯邦的政治大權,對萊恩與巴菲特家族都甚是劃算,所以他沒有打算反悔,反而催促著茅延安,要他盡快處理好伊斯塔與索藍西亞,好得到他應得的戰利品。

「狗屎,什么你應得的戰利品,那個什么賢者手環應該給我才對。」

我怒道:「事情根本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擺平伊斯塔的是我,搞定索藍西亞的也是我,你這個不良中年一點貢獻都沒有,有什么資格拿獎品?」

「賢侄,我同意你的話,不過這世上的事很難說,不見得誰付出得多,誰得到的就多,有些時候你不管做了多少,就是注定要做白工的。」

好像說話不帶刺就不過癮,茅延安聳肩道:「就像萊恩那么拼死拼活,結果還不是被你坐收漁利?如果他早知道東海會有大變,那你說他會不會願意被這樣占便宜呢?」

雖然討厭,不過這話也沒說錯,就像我現在明明不想再幫萊恩辦事,也不想完成那個對我已經毫無意義的賭約,但是為了東海的龍女姐姐,我一定要把和平會談促成,讓諸國實際給予軍事援助,才能對她的劣勢有幫助。

而我們現在要去搞定的,就是最後的頑固份子,伊斯塔的魔女娜西莎絲。

或許是因為彼此都已經表明立場的關系,伊斯塔人這次對我們換了另一種態度,盡管那些魔導師的臉還是一樣臭,但把我們從門口接入的,卻是一隊打扮得花枝招展、穿著性感艷麗的女子親衛隊。

「是法雷爾將軍和歐倫先生嗎嗎?」

「我們姐妹久仰兩位的大名了,嘻,兩位真是相貌堂堂、威風凜凜,見面更勝聞名呢。」

「法雷爾將軍少年英雄,每次聽到您的無雙戰績,奴家連下面都熱了……嘻,歐倫先生的小胡子好性感啊。」

十八名妙齡年華的少女武士,裸肩低胸,高叉露腿的花俏長裙,露出大半截雪白飽滿的胸部和修長圓渾的美腿,性感迷人之極,在帶領我們進入館內時,全然不顧忌我們的身分,笑語嫣嫣,令人置身於溫柔鄉中,簡直比薩拉城中的大妓院還要香艷刺激,哪有半點緊張氣氛?

茅延安做著流浪劍士的紅衣打扮,臉上墨鏡一戴,表現得冷酷沉穩,全然不把女色放在眼里,大步向前,但我猜想他的心里一定悔恨得想要嚎叫出來。入花叢卻不得沾身,也不能逞手足之快,這豈非是人生憾事?

在一眾鶯鶯燕燕的護送下,我們進到了娜西莎絲會客的室廳,途中沒有看到一名魔導師,似乎比起魔法師,這群少女衛隊才是娜西莎絲的心腹。

「好了,大家都是做事爽快的人,就明明白白地進行交易吧。法雷爾將軍,你這次連歐倫先生都請來了,如果不是打算反悔,那應該是為了把答應我的東西交出來吧。」

娜西莎絲的微笑中隱含銳氣,如果我們反口不認,又或是詭計被識破,今天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得付出一些代價了。

交涉主要由茅延安負責,我縱然擔心,也只有靜靜地看她處理,而他一開口就問娜西莎絲,今天一早羅賽塔已經加入同盟,剛才索藍西亞也發表了加入聲明,國際情勢轉變若此,難道她還可以獨善其身,任黑龍會壯大至可以威脅伊斯塔的程度嗎?

「笑話,索藍西亞、羅賽塔如何決定,與我何干?我伊斯塔專門講究損人不利己,兩位不至於天真到以為大地福祉這種話,能夠打動我什么吧?今天的事情很清楚,我們的交易成功,和議就成,如果交易失敗……雖然我之前確實反對與黑龍會聯合,不過你以為我不能改變立場嗎?」

女人本來就是善變的動物,更何況是伊斯塔的魔女,她這樣子說話,我們哪有不信的道理?茅延安聽完話,微微一笑,把腰間的布囊摘下,放在桌子上,然後開始說話。

法米特的六頭暗黑召喚獸,到底是怎么回事,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所以當初要茅延安想辦法去捏造時,只給了他「暗黑召喚獸」這五字線索,到底能說出些什么東西,連我都很好奇。

結果,茅延安先向娜西莎絲解釋,暗黑召喚獸就如同大多數的黑魔法一樣,只不過在修練時,融合了流傳於南蠻的獸魔術,首先要找一個充滿怨念的靈魂,或人或獸,在滿月之夜吸納月光,以獨特咒語秘法,將這個靈魂練制成魂獸,往後隨著召喚而驅動,當召喚術者的法力越強,與召喚獸的羈絆越深,召喚獸的威力就越大。

這段解釋,頗合黑魔法的基本道理,乍聽之下是找不出什么破綻,娜西莎絲也是將信將疑,問茅延安詳細的修練細節。

「要修練暗黑召喚獸,所選擇的魂獸本體非常重要,如果素質不夠,怨氣不強,那么縱使修練方法正確,最後也是功虧一簣。」

「哦?歐倫先生這么說,想必是有備而來?」

「不錯,如果單純是帶來修練功法,卻沒有適合的魂獸,一定不能取信於你,所以我們專程為你准備了一頭來自東海的凶靈,玉子靈貓?」

「玉子靈貓?為什么我從未聽過?」

「伊斯塔僻處內陸,不近海上,怎會知道東海上的凶靈邪物?」

茅延安一派沉穩,說得似模似樣,跟著就說起一個東海上的古老傳說。

許久之前,一個東海的島國之上,有一位名叫北村玉子的少女,是一名將軍的妾室之女。自幼變其貌不揚,而稍年長時則更為丑陋,也因此父親從不見她,而玉子也不曾對父親有任何感覺,更因此不願見人,而日漸封閉,連自己母親與妹妹都不敢親近她,因為當時把丑當為一種會傳染的瘟疫。

唯一能陪伴玉子的,只有那一臉笑容且永遠如此的娃娃,不管怎樣,玉子晚上都抱著它。悲哀的少女終於在十五歲芳齡,正要花樣年華之時,因自悲與厭世,於自己房間內上吊自盡。由於玉子自幼的封閉,家族里根本沒人會進她的房內,即使仆役婢女亦不例外。

悲傷與怨恨,使得屍體發生詭異的變化,結果,一直到屍體頭發由腰長到地板,衣服由白被染為暗紅,整件事才被玉子的母親發現,為之失聲痛哭。

處理完後事,母親一直無法忘去當時的可怖情景,將一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就這樣,母親在悲痛中日漸虛弱,最後憂郁而死,臨死前依然抱著女兒生前所鍾愛的娃娃,彷佛是認為自己就要跟著女兒一塊去了。

整件事情在母女的相繼去世下,看似漸漸平淡,然而從此之後,每逢夜晚,將軍府中總傳出烏鴉啼叫,並且響起微弱的嗚咽;而傳出女子悲泣哭聲的地方,正是她們母女自縊的房間,那房間里唯一屬於她們的東西,就只有那個以雪白面孔微笑的娃娃。

為了平息人們的恐懼,將軍派雕工將娃娃的臉雕刻成貓臉,希望這吉祥的動物能鎮住邪氣,但為了不再讓它發出聲音,將軍不准雕工在貓臉上刻出嘴巴。就這樣,娃娃放置在封閉的房間里,渡過了百余年,直至後來一場兵變,北村一族被屠殺殆盡,這個娃娃才隨著賊兵掠奪,流落外界。

「……時代久遠,要找回那個貓偶並不容易,不過靠著慈航靜殿的幫助,終於讓我們找到了。」

假如真的倚靠慈航靜殿的力量,那么茅延安的賭注就自動算輸了,這么說只是為了讓娜西莎絲易於信服而已,而即使他這么說,對方仍然不可能馬上相信。

「好動聽的一個故事,但是口說無憑,歐倫先生今天該不會只是來說故事的吧?」

娜西莎絲笑著鼓掌,但從她的眼神來看,顯然是對這故事嗤之以鼻,並沒有幾分相信,茅延安的謊言一敗塗地。

「當然不是這么簡單,事情是真是假,娜西莎絲小姐可以一眼而定。」

茅延安笑著掀開布囊,里頭露出一樣毛茸茸的雪白東西,雖然毛色看來經歷過相當歲月,可是從那微笑的貓臉外表來看,這無疑就是茅延安剛剛說的玉子靈貓。

故事是假不稀奇,但真正古怪的是,當茅延安拿出了這個布偶,娜西莎絲臉色一變,由原本的譏笑變成了將信將疑,盡管極力克制,但我們仍看得出她想要伸掌拿取這個舊布偶。